谢如墨单膝跪下,但态度依旧没有退让,“为彰显公允,请皇上准许刑部审问战北望,用他的口供和其他人的口供互相佐证,在西京人面前还原事实的真相,请皇上相信微臣这样做并无半点私心,而是西京人对于杀降屠村一事,了解得比我们更清楚,我们企图把行动总指挥战北望摘出去,只会让他们更加愤怒,认为我们没有谈判的诚意。”
他抬起头,直视肃清帝再口出狂言,“更会让成凌关的将士百姓寒心,认为您有心培植心腹武将,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戍守边关一辈子的老将身上。”
“哐当!”
杯子砸在了地上,肃清帝胸口起伏,眼底充满了阴郁,怒喝一声,“大胆!”
吴大伴一个哆嗦,求了一句皇上息怒,又连忙对谢如墨道:“王爷别再说了,别再使龙颜大怒。”
肃清帝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单膝跪地的谢如墨,眼神犀利森冷,“原来你之前的恭顺谦和都是装出来的,连朕都敢忤逆顶撞,还敢编派朕刻薄老将?这样的话传了出去,岂不叫天下将士对朕失望寒心?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谢如墨坦然与他对视,“微臣想做什么,都是为着商国好,反而是微臣想问一句,皇上认为微臣会想做什么呢?”
肃清帝看到他今日一番常态,心头既怒且惊。
是收了他的兵权没错,但还没收回军心。
南疆战事之后,他就不让谢如墨碰军务,慢慢地让他在军中失去声望,但这个慢慢需要一个过程,绝非现在就可以达成他的目的。
尤其现在,更加不是时候。
他的怒气慢慢地收敛,只是双拳紧握,“朕不愿猜度你想做什么,既然你说所做一切是为了商国,朕与你兄弟一场,没有不信你的道理,你认为提审战北望有必要,朕可以恩准,但朕希望你不是出于私怨,朕不愿你遭受非议,你要体谅皇兄的一片苦心。”
谢如墨收回眸子,态度恭顺,“皇兄为臣弟所思所想,臣弟感恩,也希望皇兄相信臣弟一番忠诚。”
肃清帝道:“朕与你是亲兄弟,自然信你,起来吧。”
“谢皇上!”谢如墨站起身的时候,还顺带扶了吴大伴一把。
吴大伴双腿发虚,脸上煞白,额头已布满细碎的汗珠,他实在没有想到王爷忽然会跟皇上顶撞起来的,真是吓坏他了。
谢如墨告退之后,肃清帝下了一道旨意,让战北望前去刑部,如此,便是他下的旨意,不是谢如墨派自作主张,凌驾皇权之上。
吴大伴本以为他会震怒,殊不知,他却只淡淡地问了一句,“是否外头的人都如北冥王这般认为,朕保下战北望是想培养心腹,取代老将?”
吴大伴惶恐地道:“皇上,您多虑了,文武百官乃至天下百姓皆知您英明仁德。”
“英明仁德?”肃清帝**眉心,“是啊,萧大将军进城的时候,百姓可都是叫着喊着说朕英明呢。”
吴大伴一时不敢说什么,只是垂着头立在一侧,后背都被汗水浸湿掉,在这还烤着炭火的殿中,黏糊糊的特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