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程决定不跟他计较,转而问十四,“派下去打探东临国民情的人如何了。”
十四道:“先前有传报说,京城凭空出现一家诡异的书店,卖的书在东临国内风头正盛,有传言写书的是个妖怪,但东临国百姓非但不怕,反而非常溺爱。”
溺爱到什么程度呢,好像被无缘无故扇一巴掌也能接受,并且还非常担心她手疼的那种。
宁书程:“妖怪?莫不是有他国之人提前一步装神弄鬼?”
十四:“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便让他们以身入局前去查看情况,已经有三月没来消息了。”
宁书程眼神一厉,“难不成被人暗杀了?”
十四犹豫道:“人还活着,只不过,神智似乎不大清醒,时常说些属下听不懂的话。”
宁书程:“比如?”
十四道:“五皇子**。”
宁书程:?
我做错了什么?
—
【花灯节前后,京城内加强了管制,街上巡逻的人一批又一批。
每到节日,总是变故最多的时候。
人多眼杂,总是会有人浑水摸鱼,而且也更容易造成混乱,为真凶制造逃脱的时机。
京城多年来的悬案,大多都是节日夜晚,亦或是雨夜发生的。
夜晚降临,大街小巷依旧热闹,莫知雨穿梭在人群中,感受这难得的人间烟火。
花娘跟在她旁边,天气都转凉了也舍不得丢掉她那把扇子,时不时的扇着风。
“今年花灯节热闹呀,我记得上一年城内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闹得人心惶惶的,过节大家也不敢出门,我就只在花楼里放了两盏花灯。”
莫知雨点头,“以前都没出来过,今年难得给我放假。”
花娘看着天上放着的孔明灯,撞了下莫知雨,“希望今晚别出什么事好,不然你好不容易来的假期又要结束了。”
莫知雨一把捂上她的嘴,“别乌鸦嘴。”
一年到头就那么几天假,要是喊她回去加班她**。
“都让让都让让,扎快活来咯。”
一个庞大的队伍敲锣打鼓的从街道的尽头来,沿路的百姓都自觉兴奋的站在街道两边。
扎快活,也就是血社火,是铲除了为非作歹的恶人后人心快活的意思,一般在正月祭社、庙会迎神、祈雨时表演。
莫知雨和花娘被挤在两边的人群中。
她鼻尖微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好浓的血腥味。”
花娘扇着风,皱着眉,闻得有些干呕,“要不要那么逼真啊。”
莫知雨尝了口手上的冰糖葫芦,视线落在缓缓而来的血社火上。
整场表演都非常严肃静默,身着戏服的表演者脸上涂抹着夸张的妆容,瞪大了眼睛,手握长枪,直指罪犯。
而罪犯紧闭双眼,上半身赤裸,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胸膛前鲜血淋漓,面色苍白,像是真的死去了一样。
队伍很长,每个扮演恶人的演员无一例外上身赤裸,头部、脖颈、胸膛、腹部……被斧子、镰刀、剪刀等**。
还有的只有上半身,下半身隐没在箱子里,看上去就像是被拦腰斩断。
尚未凝固的鲜血顺着他们毫无起伏的胸膛滑落。
一位身着戏服的演员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台下百姓都看着,容不得她出一丝差错。
花娘看着赤裸着上身的人,不由得瑟缩了下身子,“这么冷的天,还裸着身子,给他们多少银子啊,这么拼。”
“嘴唇都冻紫了,啧啧,也不怕真把人冻死。”
“这审得是什么罪啊,以前演的不是武松杀西门庆吗。”
莫知雨静静看着队伍向前,眼神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死寂。
前行的队伍不知道撞到了什么,踉跄了一下,台上的演员勉强稳住身形,她松了口气,差点在众人面前出丑了。
有什么东西顺着轿子滚了下去,一个接着一个,像是拼凑起来的零件散架,接二连三的掉落。
有孩童不明所以,蹲下身子捡起一根手指。
天真的拽着母亲的袖子,“娘,孩儿捡到了东西,从车上掉下来的。”
母亲低头一看,第一眼差点被吓死。
随后才意识到可能是车上掉下来的道具,赶忙让小孩扔开,“你这孩子,怎么尽是捡些不吉利的东西。”
她拿到了自己手上,才恍然感觉这道具做得有多逼真,捏一下,硬邦邦的,好像还有骨头,还有血迹缓缓流出。
孩子又拉了拉她的袖子,指着一处,“娘,那有个胳膊。”
轿子往前走,但零件却在不断往后落。
先是手指,再是胳膊,然后是大腿……最后一颗满脸惊骇的头颅不知滚落到了谁的脚边。
台上的演员很快惊恐的发现,她的搭档要掉下去了。
——那个半截身子,被剪刀插在喉咙的搭档。
此刻摇摇欲坠,还不知道扶自己一把。
他是睡着了吗?!!
这种时候他居然睡得去!
演员赶忙拿枪换了个动作,想临时做些补救的姿势,想用长枪扶稳他的身子,或者提醒一下他。
却不想没能算好角度,长枪直接没入了男人的身体内,刺穿。
这是道具,怎么会真的刺穿人的身体!
而且,都这样了,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演员瞳孔猛缩,惊恐地连长枪都握不住了,武器重重砸落在地,连带着将男人也带向了另一边。
她想象中的,男人隐没在箱子里的下半身,没有。
半截身子就这么倒向了另一边,然后在不断前行的队伍中,滚入人群。
刹那间,人群爆发出一道惊恐的尖叫声,百姓瞬间意识到,这不是演戏,是真的死人了。
而且,是碎尸案。
…
花娘呆愣在原地,半晌僵硬的看向莫知雨。
“我真不知道我嘴这么灵。”
莫知雨转身就走,她用脚趾头都猜得到,待会大部队马上就要到达现场了,她要想躲过一劫,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反正他们找不到她,自然会想办法找其他仵作。
岗位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