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平知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为何齐王殿下会突然要私盐?”
“你曝露了撷芳馆,齐王殿下许是知道是你背后散播流言,要毁镇北侯嫡长女的名声,想要整治你,无心插柳,查到了隆郡王府参与了贩私。”
朝中人人都知道,私盐猖獗,与官盐平分天下,朝廷难道不想整治私盐,不想单吃盐税吗?私盐屡禁难严,查到隆郡王府参与私盐并不难,难的是拿到贩私的证据,以齐雍的手段,能查到隆郡王府贩私也不奇怪。
齐知平蹙眉:“您是说……”齐王殿下看上了沈大姑娘?
“威容昭曜,雍和粹纯。”
显国公似笑非笑,旁人不会将八个字往这头上去想,毕竟以这八个字取名的人,京里也不止一家两家,就他所知,熹郡王的长子叫就齐知威,难不成这两人,还能扯上关系不成?
真要这样计较,全京城能和沈大姑娘扯上关系的,至少也有百儿八十。
齐知平吸了一口凉气:“那么皇后娘娘要为齐王殿下选妃……”
“太后娘娘约也插上不上了,”显国公大叹一声,看向了齐知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齐王殿下早就防了一手。”
“你也消停些,别整天把眼睛放到内宅里,大户人家的嫡长女,也是和男儿一般教育,论才华,沈大姑娘也未必比你差。”
世家的教养,从不以男女论高低,家中的子孙出息了,会尽量给他们更多历练表现的机会,即便是女子也是一样。
齐知平十二岁,就开始参与家里的庶务了。
什么男尊女卑,什么五纲五常,什么三从四德,那都是贵族统治**的手段罢了,世家女子的学业,女德闺范从来只占极少的部分,说白了,就是做给别人瞧的,不落人话柄而已。
事实上,世家男女各司其职,男子精心教导,是为了光宗耀祖。
女子用心教养,也是为了兴家旺族。
男女之间的差别,在于男主外,女主内,只是偏重不同。
没有哪个有传承的世家,会重男轻女,否则琅琊王氏,也培养不出三十多位皇后。
齐知平面上一辣,讪讪地低下头。
显国公对这个侄儿向来十分满意,只提点了一句,就转了话题:“之前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齐知平捧着茶杯:“镇北侯府人丁单薄,实在不好下手,我查到沈峥经常在外打着镇北侯的名号行事,倒是钻了一些空子,布局了好些年,总算是将镇北侯府拖下了水,只是……”
显国公蹙了蹙眉。
齐知平表情有些无奈:“这些年来,为了引沈峥上套,隆盛行让沈峥吃了不少甜头,沈峥已经开始上套了,隆盛行下一步计划,就是让沈峥在香河县的铺子,成为隆盛行在香河镇这边的一个分销点,以后京津两地都从沈峥那里拿货,这样一来,沈峥与隆盛行往来的银钱账目加大,等到东窗事发,镇北侯府参与私贩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了。”
“本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只是镇北侯府二房,突然叫沈大姑娘夺了管家权,沈大姑娘也是个厉害人,查到二房贪墨公中银钱一事,对二房管理的铺子也有提防,计划也只能暂停了,光凭目前那三家铺子的账目,想要拿捏镇北侯府,怕是不大可能了。”
显国公蹙眉,脸色有些难看:“布局多年最后却功亏一篑?”
齐知平心里一咯噔:“您要对镇北侯府下手了?”
舅舅想拿到镇北侯府、辅国公府、武清侯三家,任何一家的把柄,却并不打算对付这三家,只是为了防止,他们参与党争罢了。
显国公垂眼捻动着手里的核桃:“皇上钦点了镇北侯教导三皇子骑射,眼下镇北侯府没有明确要参与党争,与显国公府为敌,不过等选妃一事定下来,也是迟早的事,能攥一些把柄,也能以备不时之需。”
齐知平点头:“我再想想办法。”
……
庆宴功接近尾声时,气氛便消沉下来了,呜咽低泣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一个军卒想到了,那些老卒结成军阵,对铁勒部部的骑兵发起**式的冲锋……突然间情绪崩溃,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一声号哭,仿佛会传染一般,很多将士都不禁红了眼眶,忍不住热泪盈眶,还有人跟着一起嚎哭。
齐晏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眼眶不禁红了。
他和四百余军卒,迷失在草原深处,后来遭遇了八百人的铁勒部精锐,他们当时就想着,反正已经迷失了,若是走不出去,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拼一把,万一他们胜利了,俘虏几个活口,兴许还能带他们走出草原,与主力军汇合……就算输了,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年龄最大,受伤最重的军卒首先站出来,充当诱饵,故布疑阵……
他们最先牺牲的。
齐雍沉默地站在高台上,过了很久,这才缓缓走下了广场。
受赏的将士们连忙下跪行礼。
齐雍大喊一声:“我们好酒好肉,祭奠牺牲的战士,这功盖千秋的功绩,应与兄弟同享。”
将士们冲上高台,把乐师舞姬们赶下台去,把偌大的高台清理干净,充当祭台。
礼部的官员吓了一跳,连忙冲到广场上:“这里是泰和殿,不能行祭,殿下您这样不符合礼制。”
齐雍淡淡瞥了他一眼:“一切后果由孤一人承担。”
礼部的官员被他这一眼瞥得心惊胆战,小腿肚子都在打颤,他急声道:“殿下,您不要为难……”
“退下!”齐雍喝了一声。
礼部的官员身体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们也不是真要阻止,只是泰和殿行祭毕竟不合礼制……礼部总不能干眼瞧着,既然殿下要承担后果,还有礼部什么事。
秦和殿里的大臣们听到动静,纷纷出了大殿,见到殿下要在泰和殿的广场上行祭,也都吓了一跳,要知道秦和殿是宫里举办宴乐典礼的地方,行祭多不吉利啊,都没有这样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