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着小黄的脑袋,跟着戒忘一起向着墙后探头,在有人经过之时,两人又心有灵犀的一起低下头藏起来,等人过去了,又同手同脚的一起爬出来。
戒忘点着小黄的脑袋,示意它可以下地发挥它的余热了。
许曦灵赶紧把它放下去,小黄也不负使命,扭扭曲曲的爬行去了,两个人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而里边正是烧饭的时辰,后院的灶台早已经生起了炊烟。
听说寺院里来了陌生人,一群人都戒备起来。他们这地方除了自己人可没有什么其他人会来,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有生人来此,对于他们这些做贼心虚之人,更是风声鹤唳,不过在听说只是一个普通青年之后才松了口气,不再那么草木皆兵,但也不会彻底放下警惕,时刻让人去盯着,一旦发现他心怀不轨,就立刻把人扼杀在摇篮里,不给任何一个错失的机会。
等饭烧好了,有人给那生人送了一碗斋饭去,毕竟他们这是寺院,如果连斋饭都没有,就太说不过去了,保不齐会让人疑心。最终在锅里挑挑拣拣的,谨慎地一点肉丝都没有给装进去,全是青色的素菜,看着就食不下咽。
等人把饭送去了,一群人才围着桌子吃饭,全是圆圆的脑袋,光溜溜的,有的还能看见头皮上冒出的青茬,穿着僧服,若不是桌子上的饭菜里夹着肉丝,谁能知道,这群僧人是破了戒还是从不在乎僧人这个身份。
“里面的人不给饭吃?”等喝完了一碗肉汤,有人不禁问出声。
也不是他可怜人,而是担心会把人饿出个好坏来。
周围正在酣畅进食的人闻言丝毫不为所动,囫囵吞枣往嘴里丢着花生,吃的正津津有味,并没有人有心思管他。
“不会饿死吧?”他忍不住担忧。来这里一两天了,不吃不喝的虽然能让人没有力气逃跑,可要是没个轻重,也容易叫人饿死了,若是真有个闪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们费尽心思才抓来的人,还没有卖出个好价钱就折损在自己手里,怎么着都肉疼。
他有自己的顾虑,而其他人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当初抓人时,那妮子可是好能折腾,要不是他们使了些手段,人还不一定能抓的着。就是要饿她些天,叫她吃些苦头,才不会总想着寻办法逃出去。
旁边的人冷着眉眼回道:
“不至于,给她喂一点米汤就是了,吃饱了有力气反抗怎么办?不是说了那丫头会些无功?”
将她抓来的人百般交代,此女子非同寻常,不比以前抓的那些女子,会些拳脚手段,寻常人还拿不住她,是而当要看住了她,要是有了纰漏,怕是没法交代上去。
既然这样,那人也不继续担心什么了,喝点米汤也成,只要别把人饿死,他还等着这人出手了拿回赏金呢,又是一笔不小的金额,够他用些日子了。
“上面可说什么时候把人送走?”这人一直在他们这里也是烫手山芋。
这一次出手已经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听说已经被人追查到了他们的据点,当时差点没脱得了身,能逃得出来也是侥幸,以后想要再进宝庆可就难了。这些日子,他们抓的人里,不乏有高门大户之女,在他们眼里,这些人都没有身份高低之分,只有美丑之别,长得越好的,才能卖出更好的价钱,对他们来说,也就更值钱,值得他们铤而走险。
有人搁了筷子,慎重道:
“等消息吧。”
而就在这些僧人们用饭之时,寺院守卫较为松散,戒忘带着许曦灵小心翼翼的潜入了寺院里,小黄一开始还会顺着大道走,让他们也找得着地方,可走着走着小黄逐渐就撒了欢,钻进草丛里,让人找不着,可费了两人瞪着双大眼睛,刨着草丛才跟了上去。
“小黄!”
来到一处院落外,面前的房门却是上了锁,似乎是找到方向的小黄打了鸡血一般迅速的从门缝里钻了进去,许曦灵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跑没了影。
看着被上锁的门,许曦灵忍不住扒着门缝往里瞧去。
戒忘看了眼锁头,并不好开,但是,他也不是进不去。
“我进去看看。”
意思是要留下许曦灵在这,可这是什么地方?许曦灵怕的要命,不敢自己一个人单独留下,要是有人来撞见,她是没有能力自保脱身的。
“我、我不敢一个人留在这。”
许曦灵露出要哭了的表情,她跟着来,是觉得戒忘会保护好她,可戒忘若是丢下自己,她也不能保证不会出什么事情。
戒忘叹了口气,许曦灵本不应该掺和到他们的事情中来,可也是因为他们才将她牵连进来,戒忘没有道理不关照好她。
他找了个假山,叫人钻进洞里去等着。
“你藏进去,我找到小黄就会来找你。”
许曦灵依言钻进洞里去,洞口太小,她只能在里边蹲着,连个伸展手脚的空间都没有。
戒忘走了,许曦灵就开始双手合十的祈祷他能尽快出来,别把她忘在这里。
正在心里默念着,她就听到了有人经过的声响,吓得她手脚抱作一团,却又不禁竖起了耳朵听外边的动静,直到有两个人从她眼前经过,黄色的素旧的僧服擦着她藏身的石洞外而过。
两人并未发现此地已经闯入了生人,毫无知觉的从她面前路过。
许曦灵吓得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当人从她眼前走远后却发现他们是进了方才小黄跟戒忘进去的院子,生怕戒忘会与他们撞见,许曦灵着急又不敢冲动,只得捏着手等在原地。
而进了院子的戒忘已经看不见小黄了,于是只得四处寻找,小黄不会无缘无故的进来,除非这里面有它熟悉的味道,也就是说那伙人有到过这里,才会引导小黄进来。
戒忘看着院落里伫立的瓦房,紧闭的大门,脚步放的更轻,直到悄无声息的踏上台阶,落在窗户口,他从半开透气的窗户望进去,里边是一间寻常的禅房,素色的帘布遮挡了半边屋子,并不算多亮堂,看不清里边有没有人,但是也没有什么动静,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戒忘正准备离开,恰巧里边响起了什么磕碰的声响,像是,撞到了床头的木板上发出的动静。
戒忘以为是有人在里面,为防被人发现,连忙躲在一侧,就是这一躲,外边的门锁响起了被人开锁的声音。
戒忘只得避得更远。
来人是两个僧侣,端着一碗什么吃食该是,不苟言笑的往里去,打开了这间房门,一人在门口守着,一人进了里边。
由于距离太远,戒忘看不见里边是有什么人,也听不清里边的动静,反正等那人再出来时,手里拿着的是已经碎成几瓣的碗片,进去的那人面上带着愤怒,老远就把碎片丢了出去,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在宽慰他,然后两人又出去了,重新上锁了门。
等人彻底的走远了,戒忘才重新靠近这间屋子,结合方才的所见来看,这屋子里的确有人在,被重重上锁,看来是给关押着。
他拿起门上挂着的锁头,试着用**撬,却并无用处。
可就在他准备用蛮力撬开锁头之时,方才出去的两人回来了,戒忘只得再次躲起来。
那两人进了屋子,不知是做了什么,不多时就响起一道惊呼。
“这屋怎么有蛇?”
然后就是另外一道气愤的声音。
“打死弄出去!省的他咬了人了。”
作为出家人,不说普度众生也当以慈悲为怀,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其他生灵,都要怀着一颗慈爱之心,可这两人,穿着僧服,剃着光头,作着一副出家人的打扮,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却因为蛇的出现而要扼杀掉它的存在,实在无法叫人想象,这是一介僧人能说出来的话,由此可见,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僧侣,怕是披着羊皮的狼吧。
戒忘听着里边的动静,心里猜测他们见到的蛇就是小黄,方才一时没看住它,以至于叫它跑进了人的屋子里去,这下好了,还给人瞧见了,这要是抓住它可还得了,这蛇还是从掌柜那借来的,要是给人杀了,他们怎么如何对得起掌柜的一颗拳拳之心。
生怕他们会对小黄有个好歹,戒忘故意叩响了门,吸引他们的注意,自己才好带出小黄。等人听到叩门声出去时,却只见外边空无一人。
“分明是有听到动静的,怎么没人?”一人疑惑着,当时听到叩门声,他还以为是有人久久不见他们回去,特意来寻他们,不过出来时,却是什么人都不见到。
两人在门口张望了几眼,实在没有见到什么人只得疑心是自己幻听了,他们首要的任务还是看住里边的人。
而就在他们出去之时,戒忘迅速回到窗前,看到了还盘亘在桌椅底下的小黄。戒忘试图吸引它出来,但是小黄都不为所动,似乎也不知大难临头。
无奈之下,他只得捡起一颗石头丢了进去,试图吓唬小黄赶紧出来,但小黄还没有动作,那两人已经先回来了。
戒忘只得再次隐藏起来。
他丢进去的石子不是很大,小小的一颗,就落在小黄身边,不仔细瞧也不会发现,但是只要细心之人就不难发现这突然冒出的石子。
那两人进了屋子,看着被丢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的人,给人强行换了个捆法,许是为了不伤及她的肌肤,在束缚的地方还贴心的垫了一块棉布,是而,捆了这么久也没有把人捆出什么伤来。
莫名被抓住的小茶十分知趣,自从被抓住以来,不闹也不哭,反应淡淡的,跟其她被抓住的女子反应比起来,相差千里。初时,抓她的人都以为这人一旦醒来发现自己的处境一定会费尽心思的逃跑,想到他人的叮嘱,此女身怀武学,是而,对她是严加看管,可结果出乎意料。
“这是最后一碗米汤,你要是在撒了可就没了。”一人给她拿出了堵住嘴的布,同时不忘警告她。
方才他们给她端来米汤,本想不叫她饿出个好歹,赔了夫人又折兵,结果却被她打翻,虽然说可能是不小心碰到的,但不妨碍他们怀疑她这是在耍心眼。
已经渴的嘴唇起皮的小茶在他人的搀扶下低头乖巧的去喝米汤,平静的面孔里掩下了眼底的暗色。
一点点的汲取着米汤带来的果腹感,缓解了她的虚脱无力与口干舌燥,开始盘算着其他。
她醒来之时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更不知道这是哪里,抓她的人她却是猜得到是谁,毕竟,昏迷前一刻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孔雀阁,打斗,失踪的少女,这些都能与现在的她的处境联系到一起。而当时与她同时中了**的人不止她一个才是,可是现在这地方却只关押了她一个人,也不知道那个出现在孔雀阁的黄衣女子被关在哪里,更不知道,她的失踪是否让谢文文他们乱了分寸。
还是她大意了。
小茶在心底叹了口气。
做任何一件事情前,首当其冲的是确保不能失算,这是暗卫最基本的准则,可是她却没有做到这一点,要是给教习知道了,她怕是要被踢出局了。
方才,她故作不小心的打翻了米汤,本想拿到地上的碎片,到时候,能借机割开身上的绳子,脱身,可是他们却十分谨慎,碎片当即就都被一个不落的清理了出去,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留。
如今她得另想它法。
低头喝完了米汤,小茶继续歪在床榻上,脑子里是在琢磨脱身之法,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不是那失踪的二十几名的无辜女子的其中一个,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自己成为她们。
见她喝完了汤水。就要继续堵住她的嘴,小茶哑着声道:“我已经没力气说话了,能不要堵嘴了吗?这布的味道太难闻,熏的我作呕。”
她皱着一双秀眉,本就白着的小脸,此刻显得人楚楚可怜。
可她如此示弱也并未让人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