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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尾,扛着孟玲珑的身影清晰可见!
那抹鹅黄色的衣衫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刺眼!
她软软地垂在歹徒肩上,毫无反应!
而在船头,一个脸上爬着狰狞刀疤的男人,正扶着船舷,死死地盯着岸边暴怒的余乐!
正是张茂!
离岛的海盗首领张茂!
隔着数十丈的水面,余乐仿佛能看到张茂眼中那刻骨的恨意、疯狂的贪婪和报复得逞的狞笑!
他甚至能看到张茂的嘴唇在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晚了!”
“你是谁?”余乐失声大吼道。
“张茂!你可以来离岛找我!”张茂轻蔑地一笑,大声叫道。
“张!茂!”余乐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嘶哑变形!他猛地一拳砸在岸边的青石护栏上,坚硬的石料竟被他砸得崩裂开来!
鲜血顺着拳头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巨大的屈辱和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攫住了他!
堂堂大乾水师总督,就在自己的地盘,津门最繁华的夜市之中,被一伙海盗突袭,夫人竟被当着自己的面掳走!
侍卫们终于狼狈地冲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面如死灰,跪倒在地:“属下无能!请总督责罚!”
唐鹏也脸色煞白,不敢看余乐。
宇文顺怡在墨离墨莲的搀扶下也冲到了岸边,她看着远处即将消失的船只,看着船尾那抹刺眼的鹅黄,雍容的面容第一次失去了血色,眼中充满了震惊、心痛以及对余乐的深深担忧!
扎若娜看着余乐滴血的拳头和被撕裂的衣袍,看着他赤红如血、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草原女儿的刚烈让她也感同身受地握紧了拳头,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火。
墨离死死盯着那消失的船影,握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清冷的眸子里是无尽的杀意!
她很清楚,对方不仅高手众多,还配备了火器,更用了极其下作的**和毒烟,分明是蓄谋已久!墨莲则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既是后怕,又是对玲珑姐的担忧。
“责罚?”余乐猛地转过身,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冰寒杀意,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
他扫了一眼跪倒的侍卫,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川下冻结了千年:
“现在不是责罚的时候!”
他猛地指向运河,指向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海面方向,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传我将令!”
“封锁所有出海口!沿岸所有州府、卫所、水寨!给我彻查!任何可疑船只,一律扣押!敢有反抗或包庇者,杀无赦!”
“即刻点兵!征调所有战船!所有能动用的水师!给我把离岛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给我飞出去!”
“告诉离岛上的海盗!告诉他们首领张茂!”余乐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敢动我余乐的女人!我要他离岛——寸草不生!”
最后的四个字,如同淬了血的钢刀,狠狠斩在津门喧嚣的夜色之中,宣告着一场即将席卷海疆的血雨腥风!
远处,运河的灯火依旧璀璨,但那艘承载着罪恶和挑衅的乌篷船,已彻底融入了黑暗。只有那抹鹅黄的衣角,仿佛还在余乐充血的视野中无助地飘荡。
……
次日,津门水师大营。
肃杀之气弥漫。
巨大的“余”字帅旗在凛冽的海风中猎猎作响。
宽阔的码头上,数十艘大小战船已然列阵!
高大的福船如同海上堡垒,船船舷炮窗洞开,露出黑洞洞的炮口;灵活的艨艟、海鹘穿梭其间,甲板上士兵林立,刀枪如林,反射着寒光。空气中充斥着桐油、铁锈和肃杀的紧张感。
余乐站在旗舰“定海”号高耸的艉楼之上。
他换上了一身玄铁重甲,面沉如水,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得如同淬火的刀锋,死死盯着海图上的一个标记——离岛。
一夜未眠,他眼中布满血丝,脑海里反复闪现的,是孟玲珑被扛走的画面,是张茂那无声的狞笑!每一刻的等待,都是煎熬!
“报——!!!”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沿着跳板飞奔上船,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封样式粗陋、带着浓烈海腥味的信函。
“讲!”余乐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猛兽压抑的低吼。
“总督大人!港外……港外一艘快蟹小船打白旗,说是离岛张茂差遣,送信给总督大人亲启!他们放下信就跑了!”
整个艉楼瞬间陷入死寂。
所有将领、亲兵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封信上。
余乐眼中寒芒爆闪!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过信件。
信封是用粗糙的油布包裹,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余乐总督亲启。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和海盐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粗暴地撕开油布,抽出里面一张同样粗糙的黄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却充满了一种野蛮的嚣张:
“总督大人:?您的小娘子,现在就在老子离岛的暖床上睡着呢,香得很!兄弟们暂时还没有动她,不过我拦不住多久!想要人?行!老子给你个机会!明日午时,你一个人,带上三十万两通兑银票,到离岛‘鲨齿礁’东面那个挂着破渔网的小湾子!记住!就你一个!敢多带一个人或者一条船靠近,老子立刻把这小娘们赏给兄弟们开荤,然后把她扒光了丢海里喂鱼!别想着耍花样!老子的眼线盯着你呢!三十万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离岛主人 张茂”
“嘶啦——!!!”
信纸在余乐手中瞬间化作漫天碎片!
他胸膛剧烈起伏,一股狂暴无匹的劲气不受控制地轰然爆发!
“嘭!”艉楼坚固的柚木栏杆,竟被他硬生生捏碎了一大块!
木屑纷飞!
“张茂!!!”一声蕴**滔天怒火、屈辱和狂暴杀意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陡然炸响在海面上空!
震得附近船只的帆索都嗡嗡作响!连汹涌的海浪仿佛都为之一滞!
周围的将领和士兵们无不骇然变色,纷纷单膝跪地,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