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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些县城!”他的鞭鞘重重点在十几个防御标记明显较弱(仅有小旗或简单城墙符号)的城池上:“这些地方,是云州军的粮仓!是兵源!是支撑他沈达在乌蒙城里当乌龟的血管!?它们墙矮兵弱,守备多是巡检司弓手和乡勇,甚至有些县城连像样的城门都没有!打下它们,如同探囊取物!”
余乐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的不再是单纯的毁灭火焰,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算计之光:“我军强攻乌蒙这样的坚城铁壁,无异于以卵击石,重蹈太平关覆辙!?但若我们掉转刀锋,不再去啃那满是铜皮铁刺的硬骨头,而是——”
他手臂猛地一挥,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形包围圈,将地图中心的中庆城以及雄关卫、乌蒙城等几个孤立的坚固据点都囊括在内:“——先斩断他伸向四方的爪牙,砸烂他汲取力量的根基!”
“传我军令!” 余乐的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犹豫:“全军三日后拔营,抢夺野狐岭,从野狐岭穿插过去!”
“目标:云州腹地!”
? “第一路,唐鹏!?你虽伤重,但本部人马尚整。你和庞轩将绿水汉营一分为三,你率一万精锐步卒,五百轻骑。目标:黑石沟、赤铜岭、白沙坞三大铜矿!给我以最快的速度扫荡过去!矿工驱散,匠人俘虏,凡炼铜炉、矿坑、库房,烧!能搬走的铜料、矿石、工具,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地毁掉!我要让沈达的炉火,彻底熄灭!”
“遵命。”
“第二路,庞轩!你率军一万,堵住乌蒙城回援云州腹地的险要之处。”
“遵命。”
“第三路,邓鸣!你率军一万,佯攻中庆城,使中庆城之敌不敢出城。”
“遵命。”
“第四路,周通、陈林!?你二人伤情较轻,合兵一处!率五千步卒,八百轻骑。目标:云州西南七县:平昌、长乐、安福、青阳、榆林、石泉、归化!这些县城墙矮兵弱,守备空虚。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逐个击破!夺取府库粮草军械,开仓放粮,赈济贫民!裹挟青壮!记住,只取粮、械、人,不守城!打下一座,搜刮一空,立刻扑向下一座!让沈达的粮仓变成我们的补给站!”
“遵命。”
“第五路,韩冰!你带本部两千精锐,配两百擅长山地奔袭的斥候。任务:游弋!专门截杀从乌蒙城以及中庆城、雄关卫等地派出的救援信使、巡逻小队、补给辎重!给我卡死他们通往腹地的所有咽喉小路!让他们变成聋子、瞎子!?让沈达在乌蒙城里干着急,眼睁睁看着他的老窝被我们掏空!”
“李肃!你令兵一万,守住太平关并且照看数千伤兵!扼住我们进出云州的咽喉!务必守住这条退路和粮道!”
“我自率五千中军主力,以逸待劳,在……”?余乐的手指在地图上几个关键节点快速移动,最终落在一个名为“青石峪”的山谷交叉点:“……此地!?作为机动策应!哪路遇险,我驰援哪路!同时,配合庞轩密切监视乌蒙城沈达主力动向!若他敢出城救援,哼!” 余乐眼中寒光一闪:“老子就让他尝尝,在野地里,被我以逸待劳、分割包围的滋味!”
部署完毕,余乐的目光再次扫过地图上那两座被孤立的朱砂红圈——中庆城和乌蒙城,嘴角露出一丝冰冷而笃定的笑意: “沈达老乌龟,你不是喜欢缩在乌龟壳里吗?好,老子这次不砸你的壳!老子要抽**壳外面的水!挖空你壳下面的土!烧光你壳旁边能吃的草!?我看你这缩头乌龟,没了铜矿的火炉,没了县城的粮草,没了四通八达的消息,还能在你的铁壳子里躲多久!?等你饿得头晕眼花,爪子软了,铁壳都锈了,老子再来掀你的乌龟盖子!”
釜底抽薪!农村包围坚城!?这才是余乐在权衡了己方惨重伤亡、兵源断绝、敌人装备精良且据守坚城的残酷现实后,做出的最冷静、也最狠辣的决断!
帐内众将,脸上的沉重和疑虑,渐渐被一种全新的、带着血腥味的炽热光芒取代。避实击虚,断其根基!这,才是他们这支孤军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能撬动云州铜铁堡垒的支点!
“末将领命!” 低沉的吼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在肃杀的大帐中轰然响起!
……
三日后,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泼洒,将天地彻底吞噬。野狐岭巨大的阴影在黑暗中拔地而起,直刺苍穹,宛如一尊蹲伏的洪荒巨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岭下,乾军大营死寂一片,没有一丝灯火。然而,在这片死寂之下,是数千颗绷紧到极限的心脏在狂跳。余乐的铁面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他仰望着那道几乎垂直于大地、高达百丈的漆黑崖壁。
仅仅是凝视,就足以让寻常人双腿发软、头晕目眩——从山顶往下看,深渊不见其底,只有令人心悸的虚空和呼啸的寒风。峭壁上零星点缀着几丛顽强的藤蔓,但它们彼此断裂,根本无法形成连续的攀援路径。这,就是云州军仅部署两千人防守的绝对自信来源:飞鸟难度,猿猴泣返!
但余乐和他身后那群沉默的士兵,眼中燃烧的只有决绝。他们经历过凌云关那场在狂风暴雨中凿壁登天的血战,眼前这“死神之壁”固然更陡、更秃、更高,却无法熄灭他们必胜的信心。
“唐鹏!”余乐的声音低沉如铁,不带半分犹豫。他习惯性地掂了掂腰间皮囊——那里装的不是棋子,而是数十枚特制的精钢飞爪钩,每一个钩刃都打磨得寒光闪烁,是此次突袭的关键。他的目光如同钉子般楔入那片绝望的峭壁:“跟上!老规矩!”
“喏!”唐鹏低吼一声,眼中闪烁着与凌云关那夜同样的野性与锐利。经历过凌云关那场血战,对悬崖峭壁有着近乎本能的亲和与征服欲。他身后,是五百名从全军再次精挑细选出来的攀岩死士,人人背负坚韧绳索和飞爪,眼神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