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之后,丞相夫人渐渐平复下来,这才注意到李秋怜手背上的痕迹,顿时心疼的不行,“你这孩子,怎得也不出声,都怪娘不知轻重。”
李秋怜摇头,“不疼,只是这玉佩怎会不是真的,女儿瞧着跟母亲那一块没什么分别啊。”
她小声喃喃,“若是假的,那这顾青禾是从哪里知道的这块玉佩呢?”
丞相夫人对顾青禾的印象显然已经跌入了谷底,若说从前因为她和邵巍的事情令自己女儿伤心导致丞相夫人对她不喜,那今日这块造假的玉佩便彻底的让丞相夫人对顾青禾产生了厌恶情绪。
如今在她眼里,顾青禾活脱脱就是一个爱慕虚荣,心机深沉,且妄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虚荣女人。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既然她非要上自己面前来蹦跶,那丞相夫人便不得不给她几分颜色看看了。
李秋怜也将自己刚刚面上的那些可怜收了起来,气的锤了锤被子,“真可恨,这女人现在定然在心里嘲笑我呢,怪不得那块玉佩那么巧的在女儿面前掉下来,原来如此。”
“不行,”她晃着丞相夫人的袖子,“女儿咽不下这口气,非得给她个教训才行。”
她在丞相夫人面前本就是个有些骄纵的性子,发现自己被顾青禾骗了,此时佯装大度才会让丞相夫人起疑。
若是愚蠢,这些年李秋怜也不会将丞相夫人哄得这般护着自己了。
或许是身上带着自己亲生父母骨子里的卑劣,也或许是听多了那些闲言碎语,总之,李秋怜是个从小就十分清醒的人。
这些年外界关于她的名声并不好,骄纵跋扈,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必须要得到,否则便是毁掉也不会让给别人。
可这之中,不过仅有一半是真实的她罢了。
焉知她不是在将自己刻意朝着丞相夫人需要的方向伪装呢?
她无时无刻都在思考,琢磨,尽量将自己变成丞相夫人需要的女儿模样,毕竟没有她,丞相依旧可以再找另一个人来哄丞相夫人开心。
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被需要的。
她是可以被替代的。
丞相夫人攥着她的手,眉目里的柔和满到快要溢出来,“放心,她既然敢将这种注意打到我的身上,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她其实并不太喜欢邵巍,总觉得此人太过于死板木讷,与自己女儿并不相配。
可耐不住李秋怜喜欢。
她叹口气,“说实话,国公府的那位大公子不比这二房庶出的要好得多?那模样我更是见过,没得话说,你怎的偏就看上了这战场上打打杀杀的。”
“母亲,”李秋怜娇嗔道:“女儿就是喜欢嘛。”
“好好好,放心,只要是你喜欢的,母亲说什么也得弄到你面前来。”
……
尽管顾青禾对李秋怜的了解有些浅薄,但也基本能够猜到她将那块玉佩拿走之后会做些什么。
对此,顾青禾静观其变。
在京医堂里看了两日诊,明日答应了明萱会陪她去宫里帮她那位贵妃姐姐调理一下身子。
知道她明日不会来京医堂,外头的病患排的长长的不见减少。
掌柜的去外头转一圈回来,挠着脑袋走进顾青禾的诊间,“外头的这些人怎么办?”
他劝过顾青禾将诊金抬高一些,这样一来,外头的患者至少能减掉一半。
那队伍排的那么长,若说都是因为顾青禾的医术而来的并不现实,她年纪轻,又是个女子,面临的质疑本就要多上许多。
但有京医堂的担保,再加上她治好的那些病患口口相传,确实将她的医术宣扬了几分。
之所以队伍排得长,更多的还是因为她的诊金收的便宜。
来找她看诊的大多是些贫苦人家的,小病小痛的熬一熬就行,也就是顾青禾诊金便宜他们才愿意看一看。
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患病而感到羞耻的女人。
今日洛风不在医馆里,顾青禾忙起来便有些忘了时间。
前天带着洛风去看小成兄妹,三个人玩的很是开心,顾青禾想着这几日要忙的事情比较多,怕是陪不了洛风,于是便将小成兄妹也接进了将军府。
果然,这两日三个孩子玩的开心,就算自己不在家里洛风也不会孤单了。
顾青禾也能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捏了捏眉骨,起身看了眼外头等着的那些患者,顾青禾沉默了片刻。
母亲曾跟她说过医者需要量力而行,并且要制定下属于自己的规则。
行医者心中当然要常怀怜悯,可不能没有规矩。
顾青禾微微垂眸,这一点上,她确实不如母亲做的要好。
“劳烦掌柜的去外头说一声,今日最多还能看三位,三位之后的,就算是排队今日也看不了了,该回家都回家吧。”
掌柜的去外头将她的话复述一遍,顾青禾能看到那些人脸上的失望,或许还有些会心生埋怨,骂骂咧咧的转身离开。
顾青禾将剩下的三位病患诊治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因为前两日瞧见她被李秋怜找茬的场景,欧阳夏放心不下她,这两日天色一暗她便会带着蓝俞过来接顾青禾。
见顾青禾出来,欧阳夏拍拍手起身,“出门时王阿婆做了红烧肉,现在肯定已经炖的极烂了,咱们快回去。”
将军府里头回这么热闹,第一次尝到王阿婆做的菜欧阳夏就大夸特夸,以至于王阿婆这两日晕头转向的每天美滋滋的变着法给几人做好吃的。
走进夜色,没迈开几步,顾青禾远远便瞧见了等在不远处的清瘦身影。
起初她没认出来,但那瑟缩却又带着感激的眼神让她恍然想起,这似乎是国公府里的那位表姑娘于青莲。
她朝那边走过去,“是在等我?”
于青莲面色苍白,有些局促,嗫嚅着没说出话来。
好一会儿,她才小声的将自己的需求说出,“能跟您求一颗回春丹吗?”
她张开掌心,是一支花纹普通但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银簪,“这簪子不怎么值钱,若是顾大夫不喜欢,将来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换这根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