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做出此等壮举,竟还不足以撼动对手的心神吗?
这个对手的字典里,是否从来都没有过“恐惧”二字?
他不解,他错愕,继而愤怒,暴躁!
不该如此!
这场“圣决”,他要的不仅仅只是斩杀对手。
他更要用自己的手段,让对手感到恐惧,或者至少表现出某种忌惮和退缩。
然而在太初玄风的脸上和眼神里,他都不能寻找到这种想要的感觉。
这让他感觉,自己仿佛仍然是一个失败者。
虽然已经扼住了对手的生死,也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但他心中并没有多少胜利者应有的喜悦,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挫败与失落。
仿佛对手是那个始终掌握着全局的人物,而他才是那个震惊、狂乱的失败者!
这样的情绪,全然不该出现在他的心头,但却实实在在地出现了。
太初青炎瞬间暴怒!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他疯狂嘶吼,手上却不停顿。
在如此紧急的关头,他当然不会失去理智。
愤怒与狂躁在他心中弥漫,但当然不会改变他的取胜的意志。
他奋尽全力才拼出这样一个机会,当然不可能错失良机,将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拱手相让。
更不能功亏一篑,让自己壮阔的武道生涯,以悲剧收场。
只是对手在生死间的淡漠与镇定,实在让他不解,仿佛有着某种未知的底牌,一直捏在太初玄风手中。
而对于未知的恐惧,让他狂怒至极,如同一座火山,疯狂爆发!
“同为族群圣子,永恒境巅峰以下的极巅强者,你没有托大的资格!”
太初青炎疯狂嘶吼,仿佛要在这一刻吐尽心中的郁闷、憋屈乃至所有。
相比招揽而来后天入族的圣子太初玄风,他这土生土长的本族血脉,理应更加高贵,更能代表族群的未来。
但在他整个修行生涯中,尤其是在他成为“圣子”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他享受的待遇却始终逊色于对方。
一开始,他还能用对方的表现更加优秀来安慰自己。
可久而久之,当各种资源、待遇乃至耀眼的战绩都集中在对方身上、他哪怕在外历练都时常能够听闻对方盛名的时候,他心中的不服与不平却再也压制不住。
他从原本的不以为然,到后来不得不认真对待内心的情绪,再后来,甚至被那种情绪所左右。
他终于明白,他没有那么大的格局,也没那么高的境界。
他开始接纳那种情绪,甚至将那种情绪转变为修行的动力,在一段时间内的确取得了惊喜的效果。
但对方的修行也从未懒怠,时至今日,当两人的“圣决”终于如约到来之时,他才发现,他无论再怎么准备,对方的实力终究还是更胜一筹。
但他仍是幸运的!
幸亏他当初甘冒奇险,猎杀轩辕龙族的天才高手,偷取并封存了这道龙族血脉。
今天,他那从不为人所知的底牌,在最危急的时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你也一样。”
狂怒中的太初青炎,听到了这样一声轻飘飘的回答。
这是太初玄风对他刚才那声咆哮的回应。
他说——同为太初圣子,你太初玄风,没有托大的资格!
她回——你也一样。
轻松淡漠到不含感情的一句话,却仿佛是对他最无情、最扎心的嘲讽。
太初青炎心神巨震,他的眼神变得离奇,变得扭曲狰狞。
他忽然有些怀疑人生——到底谁,才是外来血脉?
到底谁,才是土生土长的本族武者?
只听刚才这句话,不明情况的人十有八九会以为,他太初青炎才是那个没有根基、不受待见的外来户!
而太初玄风,却像是那个拥有尊贵血统,根正苗红的族群宠儿!
这样的嘲讽,实在是比扇他几个耳光、斩他几剑更加难受。
也意味着他拼尽全力企图夺回的那份自尊,化为泡影——他视为底线和痛点的东西,对方根本不在乎,从来不在乎!
太初青炎彻底疯狂。
他那狰狞可怖的右手甩开神火面纱,然后狠狠抓向太初玄风!
生死时刻,即将到来。
便在此时,一声暴喝响彻虚空!
“你不能杀她!”
“嗯?”
“嗯?”
“嗯?”
极度紧张的气氛,因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骤然凝固!
三道疑惑的眼神,齐齐望向发声之人。
那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姜天!
就连姜天身边的几位同伴,也都错愕地看着他。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竟然在此时发声,制止太初青炎杀人!
作为一个外人,他竟然如此急切地,干预“圣决”!
这是为何?
“你认识她?”扶摇女帝眯着眼睛,眸中有异彩闪动。
紫霜秋娴和琴瑶的视线充满疑惑,但也有着同样的猜测。
甚至已经不用去猜测,因为这几乎是明摆着的事情了。
太初青炎的取胜,本也应是姜天所求。
因为取胜之后的太初青炎,便能兑现与女金乌的承诺。
但在这个时候,姜天却出人意料的阻止太初青炎,岂不怪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天如此强烈的制止太初青炎,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跟太初玄风乃是旧识,而且这个女子,对他极其重要!
否则旁观了几乎一整场的姜天,断不应该在此时此刻悍然发声。
“你……你在阻止我?”
太初青炎几乎已经得手,但那强烈的震惊错愕,还是让他狰狞的指爪停在了太初玄风的面门之前。
他几乎已将太初玄风的面门洞穿、头颅抓爆!
只差一线!
“小辈,你敢干涉‘圣决’?”
火宣图的心情是复杂的,但他不能不发声。
哪怕这结局,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因为这个外人,正在粗暴蛮横地干涉“圣决”。
有关“圣决”的规则,早已写入族律乃至融入太初神火一族的血脉意志,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面前,他必须要站出来,消除外来的干涉。
“你为何阻止他杀我?”
最后发问的,是太初玄风本人。
她用陌生且迷惑的表情看着姜天,眼神却一如往常那般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