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亦道:“对,我堂嫂成亲那会儿,你不也进新房玩了嘛,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哪里晦气了?”
“我看她才晦气,”来娣才不管言语刻不刻薄,尖不尖酸,现在的她,恨不能提根木棒去把新娘子暴打一顿。
“还没嫁进过来,就害得小花姐被卖惨死;现在才嫁进我们杏花村一个时辰不到,就搞得鸡飞狗跳。”
大丫的委屈难过被冲淡了些,咽下喉间浓重的哭意,抽噎道:“小花姐的事情,主要是刘三婶夫妇狠心,怪不到新娘子头上吧。
再说,要去的彩礼她也得不到呀。”
“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种时候还说她好话。”来娣很无语。
“这是事实。”大丫擦干眼泪,“而且,我难过主要也不是因为她,她就是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来娣不知怎么接话,大人们的想法不是她们能左右的。
须臾,大丫轻声问道:“你们爹娘在家里,是不是也说过我不祥,是丧门星?”
“没有!我娘在家里一直夸你能干懂事,还总骂我不如你听话。”
小香也道:“我爹娘也这样,偶尔还惋惜你爹娘死得早,说你爹娘没福气,享不到你的福。”
得到这样的答案,大丫心情并没有好转,不说不代表他们不这样想,今日的事情就是证明。
大丫自嘲一笑,“我算是看明白了,大人们的夸赞毫无价值,我们平日做得再多再好,只要一次做得不合他们的意,就是不懂事的小孩。
而宋天那些男孩,再怎么不懂事、再怎么调皮捣蛋,依旧是他们的心尖宝。”
这句话戳中了来娣与小香,来娣家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重男轻女,她对自己的爹娘,早已不报希望。
小香叹了口气:“明白又怎样,我们还是得讨他们欢心,不听话会被卖掉的。”
她爹娘与大丫奶奶一样,嘴上不承认重男轻女,还时常对标来娣爹娘,以此说明他们对她多么好。
大丫轻轻吐出口气,“以后,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懂事听话,那样在意他们的看法了。”
说话间,她想起李氏拒绝给她取名,便道:“从名字开始吧,我自己取!”
“自己取?”来娣惊愕,“名字都是长辈取,自己取的能算数吗?”
“我问过我奶奶,她不给我取。”大丫闭了闭眼,“没有关系,我自己的名字,我认可就好。”
名字也一直是来娣的心结,见她这样坚决,不由也有些心动,“那取个什么名字好?”
“还没想好,我要好好想,一定给自己取个最好最好的名字!”
“那我也给自己取一个。”来娣心动不已,“嗯,我最喜欢荷花,要不叫荷花,罗荷花?”
“好听!”小香猛猛点头,“荷花真的好听,很多女孩都叫荷花,梧桐村好像有个,我姥姥家那边也有个女孩叫荷花,还要我大姑婆家那边……”
“这么多叫荷花的?”
来娣霎时没了兴趣,“我不想再与很多人同名,来娣这名就够糟心了。
我另外想个,嗯,罗小荷怎么样?”
不等回答,又自言自语,“听着会不会像小河流?”
大丫点头,认真道:“有点,徐二叔叫徐大河,你叫罗小河……”
三人正讨论着,忽见远方有一队人正向村子走来,前方两人敲锣开道,腰间系着大红色巾子,后方乌泱泱的,只看见中间有顶青色的轿子。
来娣诧异:“迎亲的不都回来了吗?怎么还有点顶轿子?”
“难道是有嫁妆在路上耽搁了?”小香轻声猜测。
大丫摇摇头:“抬嫁妆的挑子都是用床单与竹竿临时搭成的,不会用轿子,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