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寺坍塌之时,白山下庄子里的地牢之中,道士玄性突然惊恐的尖叫起来。
任谁看到身边活生生的,能说能走的大活人眨眼间变成一具仿佛被蒸发尽身上所有液体的枯尸,都受不了那样剧烈的刺激!
可是任凭玄性怎样尖叫,没到送饭的时间,都不会有人理他……
远远躲开圆德的干尸,玄性突然发狂一般的用头撞墙,边撞边叫“我错了,我错了……”
直到将自己撞昏过去,玄性才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转回江州城,今日出城的人特别多,几乎整个江州城的人都涌到南门,大家都急着出城去抱犊山看望山寺的废墟。
自然有些人是单纯去看景,更多的人却是惦记上了望山寺的财富。
这些年来,香客们进献的香油钱实在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目,如今望山寺塌了,那些和尚也不可能活着,这无主的财宝,那还不是谁捡到就是谁的。
人们赶到抱犊山之时,整座抱犊山已经被府衙的官兵重重围了起来。
看到有人来了,官兵们立刻半抽出腰刀,厉喝着“不许上前”,一脸的杀气腾腾。
大人可是交待过了,任何人胆敢擅闯,格杀无论。
金银财宝当前,谁又能不动心!
在望山寺那仿佛被巨锤夯砸过一般废墟之中,不知有多少衙役官兵如同犁地一般的翻找。
官兵们翻了一遍又一遍,别说是金银财宝,就连个铜子儿都没翻出来。
无比愤怒的带队校尉冲到被圈在不远处空地上的和尚之间,拔出腰刀大喝:“他**!钱呢,钱呢!”
受伤最轻的小沙弥也是断手断脚,大半夜都没得到治疗,此时早就气息微弱了,更不要说那些重伤之人。
地位越高的和尚伤得越重,“圆”字辈的和尚没有一个幸免于难,官兵们又怎么可能问得出来。
在八方楼里惬意地陪崽崽的狼王,神识扫过望山寺的废墟,得意的笑了。
望山寺几代和尚积累的财富,如今可都在它的空间之中。
昨天夜里,将两个孩子送回八方楼,让媳妇留下来照顾崽崽,狼王则立刻赶回抱犊山,将望山寺的财富全都收进了自己的空间之中。
还别说这望山寺是真有钱,狼王只是粗粗算了一下,只是金银就有五六百万之多,这还没算那些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青铜器具。
狼王听它崽崽说过,那些青铜家什特别值钱。
什么东周西周的,狼王也不懂,它只知道这玩意儿值钱,那就必须得给它家崽崽弄回来。
早上付茶点钱,狼王用的就是从望山寺抄回来的银子。
王家的家主听说望山寺在一夜之间变成废墟,惊的当场就厥了过去。
而正在为儿子办后事的陆家家主,听说望山寺变成废墟,还暗自觉得解气。
最喜欢的儿子死在望山寺脚下,就算与望山寺无关,陆家家主也已经记恨上了望山寺。
正觉得解气之时,忽然有小丫鬟惊慌的跑来报信,说是老夫人听说望山寺毁了,立刻昏死过去……
陆家家主急忙赶到后宅,府医已经将老夫人救醒了过来。
老夫人一看到儿子,就拉着他的手放声大哭,直说望山寺毁了,陆家就要完了,让儿子赶紧将庶子们全都远远送走,多给他们傍身银子,只求他们能活下一两个,好歹能延续陆家的血脉。
陆家家主当时就傻了,若真出了灭族之事,最应该送走的不是嫡子么,怎么老太太却要他将庶子们都送走。
“阿母,您到底在说什么?儿子不明白……”
陆老夫人好像是有些糊涂了,只翻过来调过去的说赶紧送走庶子,远远的送走……
江南世家极重嫡庶之别,甚至在王陆这样的世家之中,庶子的待遇仅仅比奴仆好一点点,他们实际上就是嫡子们的高级奴仆。
所以陆家主才不理解母亲为何执意让自己将庶子远远送走。
“别问了,快去办……再晚就来不及了……”
陆老夫人急得拼命捶打儿子,使劲儿地推他。
“阿母,这到底是为什么?您不告诉儿子,恕儿子不能从命。”
陆家主也上了性子,硬和他母亲拧着来。
陆老夫人气的直摆手,她的心腹嬷嬷赶紧将房中服侍的下人全都遣了出去,自己也走了出去,在外面关上了房门。
“儿啊,你不知道,那望山寺原本不叫望山寺,叫镇龙寺,后山的锁龙池中只的锁了一条龙,当时的空慧大师做了法,将那条龙的生机转嫁到镇龙寺和我们陆家还有王家。我们王陆两家,只有嫡支才能接受那条龙的生机。”
“空慧大师做完法师之后就圆寂了,他在圆寂之时留下一句话,说是寺毁之日,妖龙出世,必夺回生机。儿啊,我们陆家和王家的嫡支都受了那妖龙的生机,他们都活不成了啊……”
陆老夫人说完这番话,又捶床大哭起来。那妖龙怎么不等她死了再出世,非要她这老婆子亲眼看着子孙死绝么!
陆家主惊呆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阿母,您说的是真的么?别不是犯癔症了……”
这么离奇的事情实在让陆家主无法相信。
“真的,是真的!阿母怎么会骗你?你阿爷走的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件事……”
陆老夫人哭得已经撑不住身子了,整个人伏在了榻上。
“可是……可是我们现在都好好的……”
陆家主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之处,还是不敢相信这般匪夷所思之事。
陆老夫人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只伏在榻上无声的流泪。
陆家主只得跪下说道:“阿母,儿子这就去安排,给他们一人五千两银子,安排可靠之人送他们去北方。”
陆老夫人听了这话,才勉强支撑起身子,无力的点了点头。
陆家庶子们两辈人加起来有十多个,总有人能活下去,延续陆家的血脉。
“儿啊,书,那些书……看看哪个孩子最有天分,给他带上吧……”
陆老夫人刚想缓口气,又想起一事,猛得坐直身子,急切地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