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何进长子的次子何镌,拿着自己的号牌进了考场,他一边寻找自己的考棚,一边偷偷找宁国公府程二公子的考棚。
看到紧挨着官房的考棚塌了,衙役们正紧着清理废墟,何镌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恼恨之色。
当何镌终于找到程谨竹所在的考棚之时,他险些儿控制不住自己那妒恨的情绪了!
那间考棚,竟然是整个考场之中最新,最舒适,位置最好的一间考棚。
在那间考棚里写文章,一定会文思如泉涌,写出远超平日水平的好文章。
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号牌,乙字寅号中,是上届桂榜榜首曾用过的考棚,何镌心里忍不住嫌弃起来。
上届的桂榜解元,在会试之中成绩平平,最后只得了个二甲十九名,赐进士出身,如今还在地方小县做县令,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希望进京为官,更不要说是入阁拜相了。
有心再对程谨竹做些什么,可他们都进了考场,此时考院大门已经上锁,不到这一场考完,考院中没有一个人能出得了考场。
恨恨找到自己的考棚,对这间千挑万选才选中的考棚,何镌嫌弃的不行,真恨不得这间考棚也突然塌了,他就能要求换考棚了。
所有的仕子都找到各自的考棚之后,程谨竹才惊喜地发现,他的右侧连着空了三个考棚,也就相当于程谨竹拥有一个绝对安静,左右都无人打拢的绝佳考棚。
所有的仕子都无比羡慕那个独享半排考棚的少年,就连考官们都在心中暗叹,这才是祸兮福所伏!
本来这少年被分到了臭号,可那臭号早不塌晚不塌,偏偏在这少年进场之前塌了,大人不得不启用备用考棚,叫这少年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宁国公府中,深藏功与名的狼后淡然浅笑,想算计它的小二崽子,做梦去吧!有它狼后护着小二崽子,谁都别想算计!
“雪儿,你没事吧?”
想到自己替崽崽遮掩遭了反噬,狼王不免担心的问了起来。
狼后摇了摇头,对狼王低声说道:“我好得很。强逆天机的又不是我,她要罚,也罚不到我身上。”
狼王又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媳妇儿,确定它真的很好,这才偷偷松了口气,又在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回。
“不就是吵了几次没吵过自己么,至于那么小气么!死活揪着它的小辫子不放,真是不讲理!”
“玄镜,你昨夜查出什么了?”
狼后知道狼王半夜暗探户部尚书府,就轻声问了起来。
“那个何湘湘的确死了,人都抽成了干巴枣,也没下葬,被一把火烧了。”
狼王说了一句,忽然又愤怒起来。
“雪儿你不知道,那个何进坏透了,他竟然在他院子里种了一院子的臭草,薰得我头昏脑涨,都没能潜进去探察。”
臭草,是狼族最讨厌的一种植物,散发着让狼闻了就头昏脑涨,有些反应强烈的狼还会昏厥。
“种了大片臭草?”狼后的声音明显凝重起来。
狼王委屈的点点头,蹭着它媳妇的头求安慰。
狼后敷衍地亲了亲狼王,又急急问道:“是只有一个院子种了臭草,还是所有院子都种了?”
“就正院种了,其他院子倒没有。要不然我也不能看到那个何湘湘被烧了,还有她所有的用具也都被一起烧了,浇了油,烧了大半夜才烧完。”
狼王闷闷地说道。
“怕是专门为防着咱们才种的,看来何进身边有能人啊……”
狼王狼后细细聊了起来。
就在何湘湘被烧之时,远在朔北草原忽卧尔部的白发青衣人,突然心头一阵剧痛,他面色大变,立刻冲进一座小帐,看到小帐里神台上的一盏命灯喷了一个灯花,噗地一下子灭了。
“菡儿……”
白发青衣人大叫一声,立刻将那盏已经熄灭的灯拿起来放到地上,他则在灯前盘腿坐好,一双手打着花令,快得几乎打出了残影。
花令打完,白发青衣人逼出一口心头血喷向那盏已经熄灭的灯,那盏灯立刻奇迹般地又亮了起来。
只是那点火光小若豆粒,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白发青衣人极度焦急,他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若是在这一柱香时间里,不能让他的菡儿成功夺舍,他的菡儿就将彻底消散。
狠狠咬着牙,白发青衣人猛地站起来,端起那盏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小油灯,又快又稳的走出小帐,来到那个大石台前。
前任朔北大祭司胡长安,此时已经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他能呼吸,有意识,就是说不出话来也动弹不得。
看到白发青衣人又来到自己面前,胡长安眼中的恐怖都已经凝成了实质。
“长安啊,我往后会好好待你的……”
白发青衣人突兀地说了一句,然后右手起势,打出一片极繁复的花影,在胡长安突然紧缩成针尖一般的眼神中,那一点如豆的火光突然离开烛台,直直没入胡长安的眉心。
前朔北大祭司胡长安,此生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啊!他怎么会这摄魂夺舍之法,他到底是谁……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做恶一生的胡长安,就此彻底死亡,就连他的灵魂,都成为夺舍他之人的养料。
看看胡长安遍体鳞伤的身体,白发青衣人头一回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这具身体连一寸好皮肤都没有,好些地方都露着森森的白骨……
赶紧给胡长安的身体上了最好的药,又细细的包扎起来。
看到那只被自己砍去左脚的腿,白发青衣人犯了难。
若是刚刚砍下的,倒也不是不能重新接起来,可是,如今那断腿处已经彻底长好了,而且那只左脚他都已经用来做研究,全都用过了,就算是能接,他也拿不出来……
“菡儿啊,你可千万莫怪为师,为师也不想啊,可是……时间不等人,为师也没有办法啊,只能给你用这具身体了……”
白发青衣人坐在大石头旁边,一改平日的少言寡语,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