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劳永逸!
周康健和宋志龙心中的那种不安感变得越来越强烈起来。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们确实是有些掉以轻心了,或者说,是有些太低估安江的决心和胃口了,我们以为将匡占东推出来,就能让他打道回府,可是匡占东的分量实在是太轻了,而且,他们对一·二九矿难的事情知道的,要比我们更深。”
关东阳平静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自顾自的继续道:“所以,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那就要下大决心,下大力气,必须要交出来几个足够有分量的人才可以,最好,是让这些人能够主动坦白,主动承认,一股脑将责任都揽在身上。”
关东阳的话语声很平静,可是,周康健和宋志龙已是听得汗流浃背,嘴唇翕动,眼眸中满是慌乱。
“康健,志龙,你们两个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思来想去,实在是没有比你们两个更能让我放心的人了。而且,你们一个是公安局长,一个是纪委书记,可以说是大权在握,在咱们浔阳,也算得上是两号人物了!”而在这时,关东阳忽然抬起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向周康健和宋志龙温和道:“不知道,你们两个有没有胆识,把这份千钧重担给担起来?”
一声落下,周康健和宋志龙恐惧抬头看着关东阳,口干舌燥。
虽然他们进门的时候,就猜到了可能是这个结果,但现在,当事实摆在面前,还是令他们不安且恐惧。
而且,他们知道,关东阳虽然是打商量的语气,可是,话既然说出口了,又哪里有跟他们打商量的余地!
“领导,我怕只我们两个,担不起这份千钧重担。”周康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后,望着关东阳,小心翼翼道。
“只你们两个,确实还不够。”关东阳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道:“你们放心,除了你们两个,耿启强也会站出来的,这样,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四角齐全,分量足够了。”
周康健脸上瞬间满是绝望之色。
此时此刻,他要是再听不出来,人家压根没打算让他们活下来的话,那就真的可以一头撞死了。
“领导,老耿只怕不会那么听话吧?狗急也会跳墙啊!您要小心玉石俱焚。”宋志龙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他这话,不仅仅是在向关东阳讲述想让耿启强站出来顶罪的难度,更是在威胁关东阳,不要逼迫太甚,不然的话,他们虽然是关家的狗,可是狗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关东阳见状,转头向关建树望去。
“不妨事,他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他的家人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会听话的。”关建树和煦的笑了笑,平和一句后,接着道:“老周,老宋,你们两个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放心吧,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
“我记得老周你儿子在芝加哥读书,那孩子喜欢飙车是吧,以后他会收到很多赛车的;还有老宋,你老婆孩子最近在港岛旅游,是住在金宵酒店,我已经通知她们了,让她们不要回来,等等他们会收到一笔信托资金的。还有,你们俩也不要太担心,主动承认,死刑是不会的,顶多是死缓,等过几年,你们发明点专利,换点减刑,再不行,还可以得个病,**个保外就医嘛。”
关建树慈眉善目,语调和煦轻缓,仿佛,真的是发自肺腑的在为周康健和宋志龙做规划。
周康健和宋志龙身体颤抖,额头冷汗如雨,面颊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连嘴唇都变成了苍白的紫色。
他们知道,关建树这不止是在宽他们的心,更是在告诉他们,别想着耍什么小花样,因为他们的家人孩子,都已经在关家的视线之内。
只怕,如果他们俩此刻胆敢说半个不字的话,他们在海外留洋的儿子,就会在飙车中,忽然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说不定就要被撞成一滩肉泥;至于他们的老婆孩子,也会突然想不开,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领导,如果就算这么做了,安江还是不肯死心呢?”
周康健嘴唇翕动良久后,仰起头看着关东阳,颤声询问道,脸上强挤出笑容,但那笑,比哭还难看。
“不会的,他一定会满意的。”关东阳笑着摇摇头,平和道:“这件事情,你们不必担心,我和建树自然有安排。这一次,不管他满意,还是不满意,都必须满意。”
周康健和宋志龙眼眸中满是迷惘,他们不知道,关东阳到底是从何而来的这种底气。
可是,很明显,这对父子,也许,是这祖孙三代人已经商量好了决定。
“康健,志龙,其实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你们知道的,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你们当做亲兄弟来看待的。可是,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不能倒,老头子也不能倒,如果我们倒下了,那么,咱们这些同志费心费力打下的这偌大基业,就都要毁于一旦,待到那时候,你们也要吃瓜落,你们的老婆孩子也要过上苦日子,如果不是被逼到十分十的地步,我们也不会这么做,要怨的话,别怨我,就怨安江吧。”
而在这时,关建树忽然动情的看着周康健和宋志龙,滴下来几滴眼泪,然后从旁边的公文包里取出来一份文件夹,放在了桌子上,缓缓道:“康健,志龙,今天晚上还很漫长,你们俩再好好商量商量,不着急做决定的。这份文件,你们俩也再仔细看看,好好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缺漏的地方。”
一语落下,关建树便和关东阳起身走了出去,然后大门紧闭。
周康健和宋志龙呆滞坐在原位,愣怔良久后,两人相视一眼,然后踉跄起身,走到了关建树的位置,颤抖的手翻开了文件夹。
只看到一眼,他们便两腿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脸上满是苦涩绝望。
矿难的所有罪责,田小明曾经向他们转账的记录,全都在上面。
一件件,一桩桩,目标明确无比,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了他们的身上。
关家压根没想过跟他们商量什么,今晚的一切,也压根不是商量,而是不容拒绝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