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他并未想到这些。”景存道,“殿下在外的风评很好。”
“……我不信他会如此不谨慎。”秦昭月道,“一切小心为上,我们出人手办这件事。”
他又看了一眼信纸:“这上面的计划详细周密,我竟然挑不出错漏。”
“我们双方的目标,在这里是一致的。”景存说道。
秦昭月轻轻点头。
……
秦述提前几天出发,前往京城参加中秋家宴。
上次的刺杀与莫名其妙的公函让他警觉,果真,这次出行他带了翻倍的侍卫,最为精锐的几人拱卫在他身边,一路都提高警惕,只走官道,并未绕路进入树林。
临近中秋,在外做工的人都往各自的家中赶。北秦并不禁止出海,商人地位也不算低**,人口流动量可观。官道上的车队都多出许多。
“这一路上没见到有什么明显异常。”秦咸向秦述汇报。
“现在到哪儿了?”秦述问。
“已经过了石龙附近,再有两三日就能抵达洛阳。”秦咸回答。
“皇帝也许只是给我个警告……或者试探。”秦述脸色沉沉的,“且看看到了宫里他有什么可说。夫人他们如何?”
“我们五人都盯着,殿下放心。”秦咸说。
秦述点了点头,放下车帘靠坐在厢壁,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
……
八月十日子夜时分。
殷王离府,又临近中秋,整个府邸的守卫不可避免有些懈怠。管家分批准了一些人回乡探亲,王府中人影稀落,后宅留家的二等丫鬟们昏昏欲睡。难得不用值夜。
一队黑衣人迅速接近了夜幕笼罩下的王府。
此夜天上无月,只有一层厚厚的阴云。墙周巡逻的守卫四人最先被抹颈杀死,这队人手的确武功高强,无一人能出声示警,黑衣人如入无人之境,涌进了墙内的王府外院。
这伙人显然早有准备,踩点打探也来了许多次,如今目标明确,直抵殷王书房。
书房院中把守的侍卫被杀。
黑衣人一手举剑,一手推**门。
半开门缝中忽然射出一枚箭来,直冲黑衣人咽喉。这一击被早有准备的黑衣人挡下,可几乎就在剑刃磕向箭矢的刹那,门缝中刺出一把雪亮的长剑,贯穿了黑衣人的咽喉。
房门被猛地破开,一声尖锐哨响划破寂静。
整个王府像是投入了**一般沸腾起来,外院把守的侍卫骤然涌入,转瞬间,与这群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兵刃相撞声格外激烈,只是片刻,院中就多出尸体数具,血染红了石砖。
屋内的守卫一击杀死黑衣人,再放出响箭后,就被逼入书房的黑衣人众刺死。为首之人并未因行动暴露而慌乱,而是直奔书房角落的多宝格,从中取出一只不起眼的木头盒子。
打开,里面装着一些诗稿模样的东西,还有白银凭信等等鸡零狗碎的小玩意儿。
黑衣人谨慎地取出纸页,缓缓展开,从中抽出一张契约。大致扫了一眼内容后放入怀中,再将新的契约按相同折痕折好,原样夹入诗稿之间。随后他将一切复原放回原处。
进屋的黑衣人已经将书房翻的一片狼藉。
为首的人点了点头,门前支撑的黑衣人便忽然放松了守卫,侍卫一拥而入。屋内的三人状似慌不择路,破窗而逃,侍卫拼力攻去,将最末一人团团围住。
那人举剑四顾,忽然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模样的东西,向一旁抛去。趁着侍卫注意分散,他腾身而起,撕开包围逃了出去。
书房院中只剩下黑衣人和众多侍卫的尸首。
侍卫们面面相觑。
侍卫首领模样的人走到那本凌乱的书册跟前,将其拾起。
上面写着:云溪地理杂记。
他道:“马上传信去洛阳。”
……
两日后东宫。
景存进了正殿,秦昭月见状立刻起身。
“拿到了?”
“拿到了!”景存从怀中掏出一片薄薄的信封,交到秦昭月手中。
他打开来看。
只是扫视了几条,秦昭月不免冷笑:“我看这上头的内容都是由秦述拟好,再交给秦昭乐的。有这东西在手,若是顾大石不配合于他,恐怕能直接老死狱中。”
景存不了解经商上的东西,闻言皱眉。
“把它放好,我有大用。”秦昭月把契约给他。
景存并不意外。能拿捏顾大石的东西都已经到了手里,秦昭月怎么会老老实实交还给他?拿到这东西就是拿到了主动权。
“他们莫非想不到?”秦昭月的眉头却没有松懈下来:“顾大石能那样和我说话,靠的就是我不想他站在殷王那边这么一件事。如今我拿到契约,这威胁自然就不存在,他们怎么会想不通这一点?”
反复思考也觉得不放心,他叮嘱:“一定要藏得紧密些。”
景存道:“是。”
秦昭月又说:“算了,你给我,我亲自去藏。”
景存又交回信封。
……
秦昭月把这东西和自己的私库银子放在了一起。
不安全感始终挥之不去,他就有一种这东西在身边放不长久的预感。锁好箱子之前他还反复确认过契约和上面的内容,也确信这箱子唯有一把钥匙和重重守卫,这才离开书房的密室。
将机关复原,书柜严丝合缝地回到了墙体中,看不出一丝破绽。
随后秦昭月就去帮他母后继续安排中秋家宴的事情了。
路遇进宫拜见的秦述,他脸色格外难看,想回家的急色几乎掩饰不住,看来已经收到了消息。
秦昭月心里爽得很。这场博弈他胜一局,顾栩他势在必得。殷王提前下手又如何?还是让他做了渔翁。
不过纵然有多少想法,秦昭月脸上还是一片纯然恭敬,他向这小叔问安道:“皇叔。”
“太子殿下。”秦述见是秦昭月,勉强压下阴沉的脸色。
“皇叔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我听说皇叔今天刚到洛阳,怎么就急着进宫拜见,可以歇息一番。”秦昭月笑得纯良:“父皇一向偏疼皇叔,不会在乎这点微末礼节。”
秦述盯着秦昭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