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再见到那个人,能认出他来吗?”顾越问道。
“可以。”落刀道:“门派中也一直在找他,我会画一张像给你,若你见到了他,就请两方告知一番。”
“我尽量。”顾越没一口应承下来。
逻辑也很简单,这门派是什么牛鬼蛇神还不清楚,这人若活着也不肯回到门派中去,想必有些未知的原因。
这门派和苏家的关系很密切?
先有一个伏刀做苏怀月的侍卫,又有一个落刀跟在苏应俭身边。方才落刀话中也不避讳他们和苏家的关系。
“苏少爷,你爹和苏怀月的关系如何?”顾越问道。
“我是没见过,但据说好的不得了……我爹这些年也一直在查那件事,可惜他没有官职,也不能明着来,所以进展不太顺利就是了。”苏应俭道。
他顺着这个话茬往下说,对顾栩殷勤地道:“表弟放心!大舅二舅他们心思杂,做了错事,但你三舅舅可不是这种人,你若是回去,我们定然把你当亲人看待。若你不喜欢大房二房的人,分家也不是难事。”
顾越震惊,就为了一个流落在外的顾栩,分家的事都能商量?!
顾栩笑:“多谢你的好意,可我不想认亲。”
“为什么?家里很好的,兄弟姐妹们都是和善性子,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苏应俭道。
“你在苏家说话似乎不太管用。明明传信回去,苏家却依旧派人对爹下杀手,我若真认了回去,还不知我这爹有没有命在。”顾栩说话甚少这么阴阳怪气,显然是不太高兴。
苏应俭尴尬:“这是我们的错……”
顾越接着顾栩唱红脸:“一家人有意见分歧是寻常,只是我们也不能拿命赌呀,是不是苏少爷?”
苏应俭气闷,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他听出来顾越有话说。
“刚刚一番谈话不难看出,咱们起码在当年慎王府案子上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查清事情的真相。只可惜我们现在被苏家性命威胁,似乎很难达成同盟,小栩呢,定然也不会认可你们。”
“嗯,不认可。”顾栩声援道。
“如果你能保证劝服苏家的那些人,不对我们父子动手,那小栩对你的印象应当会好上不少。”
对苏应俭印象好,就是对三房印象好。到时候若能认亲,连带没分家的大房二房也都能沾光。
“这事好说,我请爷爷出面就是了。”苏应俭道。
“苏老爷子?”顾越忍不住露出不信任的模样。
这老头都能让儿子软禁起来,说话好使吗?
虽然也不排除他当年是故意被软禁的吧……但要真是故意被软禁起来,这老头就更吓人了,又要救女儿的名声,心里又打算着别的事。
不靠谱,这整个苏家没有一个靠谱的人!
“你放心吧,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他们动手。”苏应俭脸色很差。
“……”顾越脸上写满了“你不靠谱”。
苏应俭也很难解释清楚他们家的诸多爱恨纠葛。他从怀里取出一把袖珍小刀,放在桌上:“这个你拿着,有什么实在解决不了的事……你就带着它去找任何一家有苏氏名号的店铺,他们会以最快速度传信给我。”
“不会半途被截吧……”顾越把刀握在手中,发现这东西很精巧,刀和刀鞘可以分开。
落刀从苏应俭拿出这件信物时就皱着眉头。
“不会,苏氏的产业都是我爹在运作,大伯二伯插不了手的。”苏应俭说道。
顾越见落刀那副表情,勉强相信了一丝丝。
他把迷你小刀交给顾栩。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会继续调查当年的事,咱们双方互通有无。”顾越道,“只是我劝你,这事最好不要和苏家那些人掺在一起。”
“我知道。”苏应俭点头道。
……
这场会谈便结束了。
顾越并没有把己方掌握的消息全部告诉苏应俭,尤其村子的事。刺杀事件让整个苏家在他这里的信任度变负,苏应俭是零。
苏家内部似乎也分出了派别。苏应俭要么是与那些人同流合污,要么就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闲散少爷,智商更是不明,现在就告诉他全部信息很有风险。
苏应俭对顾栩的看重也有些用力过猛。
照他描述,苏家对这个唯一妹妹的感情实在有些复杂,尽管一切都能用家族存亡来解释,但顾越还是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对他的刺杀倒是很好理解,不愿顾栩成为傀儡。但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外孙就出动人手,在官道上杀人,容易有把柄的吧?
为了顾栩,真的值得吗?他们连亲妹妹都能抛下不管……
顾越看房梁,再看看顾栩。
“怎么了?”顾栩正在把玩那件迷你小刀。
“你可真吃香,怎么各路人士都要抢你。”顾越笑着说。
“我哪儿也不去。”顾栩以为这人又犯迷糊,便道。
“我知道。咱俩才是一家人,你记住了。”顾越真心实意说道:“他们是为了什么才争抢你我不知道,反正不像我,是为了感情。”
顾栩的手一顿,脸颊迅速泛起红来。
“感情?”他看向顾越的眼睛,发现那里面还是一片澄净。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嘛。”顾越牵他的手,“独生子。不分你我,我挣的钱都给你用。”
“我不缺钱。”顾栩一下子不高兴了。
他撒开顾越的手,小刀收进怀里,翻身躺在了炕上。
“钱这东西又不嫌多。”顾越似乎觉察到他心情不好,有些迷茫,“困了吗?那赶紧睡吧,今天挺累了。”
顾越挨着顾栩躺下,面对他的后背。
“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只有钱了。”顾越低声说道。
心里有些不安,但想到桐山宝藏和顾栩身世的功劳能算在身上,顾越又高兴起来。
还有椒园。那账本虽说答应了提供给景存,但他们也可以抢先去那个药铺调查一番。若能得到功劳,就又是一点资本。
兀门叛徒的事也可以提前做应对。
我还是很有用的。顾越摸着顾栩摊开的一点衣角,想着以后的规划,慢慢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