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石三和冯老实已经把辣椒面磨完了。
一家子人忙到这会儿,顾越也不好说就叫人家回家,当即挽留一番,说要下厨做饭招待。鲁君梅夫妻俩推辞不过,满脸通红地留了下来,还表示要帮着顾越做饭。
顾越婉拒,进了厨房。
今天是十只鸡的量,攒下一盆已经加盐凝固的鸡血,还有鸡内脏若干。石三已经按照顾越的要求把鸡心、鸡肝、鸡肠和鸡胗分了出来。
据说鸡肾也可以吃,但顾越不会做,于是没有要求。但石三显然对此有些研究,鸡肾也分出来搁在一个小碗里,顾越想了想,直接炒一起吧。
鸡胗切小块,和相对容易熟的鸡心鸡肠鸡肝分开。因为没有多少,所以十只鸡的鸡杂也就够他们五个人尝个新鲜。
取了青辣椒、韭菜、鸡蛋和萝卜丝,调料用生姜料酒大葱,顾越炒了鸡血一道,鸡杂一道,鸡胗煮熟处理后再炒进去。另有馒头饼子一筐,粟子粥一锅。
面食是现成的,熥一下就变得蓬松热乎;柴火大锅饭稍微费时间,不过连炒几道菜之后也差不多好了。
顾栩帮忙弄完食材,就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坐着看他炒菜。接着又帮忙端饭上桌,把各个碗盘都放在主屋正堂的大方桌上。
粗瓷盘子装着辣香四溢的炒鸡杂,馒头饼子香喷喷。还有五碗粟子粥,这会儿粟子脱壳的工艺不是很成熟,因此颜色驳杂。
看着一桌的饭,顾越简直热泪盈眶。
成就感啊,满足!
作为主人,顾越首先动筷子。大家纷纷下手拿馒头饼子夹菜,一时没人顾得上说话。
顾栩吃得很大口。又不同了——和在顾家村尝到的饭食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人的心境有所改变了吗?
顾栩从碗的边缘看顾越。
这人说吃饭就是在专心吃饭,一点不见平时游刃有余热络气氛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场面话。
石三是没有嘴的,顾栩也不爱交流。鲁君梅夫妻俩更是I人,少了顾越活络气氛,饭桌上一时无话,但也没有变得尴尬起来。
就像……
顾栩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要怎么形容,是家的感觉?
是家的感觉。
“好吃吗?”顾越问道,顾栩发现他是在问自己。
“……好吃。”顾栩点头。
“好吃吧!以后还有更好吃的。”顾越向他保证一样说道。
以后顾栩当上摄政王,就能有更多更稀奇的食材,到时候他好好研究一下,争取称霸北秦美食界。
到时候做大众美食可能不太现实,但是可以炒作呀。
什么仙界流传下来的食谱,万年难遇的滋补大餐,特级VVVVVIP定制餐什么的,给他顾大石安一个什么被灶王爷梦中传授的特级大厨的名头,邀请他为专人做一次饭千两黄金还得预约的那种……
反正有钱人不缺钱,他们只缺格调。
顾栩迷茫,他傻笑什么呢?
在桌子底下踩了顾越一脚,顾越清醒过来。
咳咳!先好好卖你的炸鸡……吧。
并不是什么公司酒会,就是很家常的一顿饭。一桌子被五个人吃得干干净净,鲁君梅夫妻俩谢过款待,就离开了。
顾越和顾栩凑在一起算账。
“今日十只鸡花费八百文,其他什么调料大约算一百文。”顾越把铜钱一排排码放好,“不过柴火和人工费都要算上去,所以我们大约赚一两银子。”
顾栩点头:“所以,爹你要考虑怎么把利润更大化,降低成本。”
“没错。”
顾栩摸着宣纸思索起来。
“一只整鸡我们只用了翅膀和鸡腿、还有身上肉多的部分,剩下的部分,鸡杂被我们吃掉了,还有一些脖子和鸡爪,爹能在这些东西上想点花样吗?”顾栩说。
顾越眼睛一亮。
“而且,我们自己杀鸡处理鸡,花费的时间还是有些久,而且我和你都不熟练,白费很多功夫。”顾栩掀眼皮看他。顾越岂止是不熟练,他根本不敢动手杀鸡,也不会褪鸡毛,更不会掏内脏,还是人家冯老实教他的。
“另外,胡椒的成本……”顾栩点了点宣纸,“胡椒似乎是洛阳官员以上的家庭才买得起的昂贵香料吧?爹,你是不是太奢侈了?”
“是……”顾越垂头丧气。
胡椒昂贵不说,加在肉里虽然好吃,却并没有给销量带来很大的提升,大家似乎觉得都差不多。
胡椒味炸鸡取消。顾越在纸上的品类名划横线。
“你刚刚说剩下的东西,鸡脖子鸡爪子之类的,我倒是有些想法。”卤鸡爪卤鸡脖,很常见的小吃,这个时代也有。
但顾越想做出些不一样的。
黑鸭味的怎么样?
但是顾越不会做卤味,好像需要卤汁什么的东西吧?
鸡血倒是有现成的做法。顾越定做那个摊车时加了能放小烧烤炉的空间——就是参照现代小吃车做的。烧烤炉是最简单的那种,顾越找铁匠打了一个。
烤鸭血,烤鸭胗,配上辣椒面和孜然。还可以调一些甜面酱……这个慢慢摸索吧,顾越是真不会啊。
原料和人工成本这一点顾越还真没办法。
“鸡还是得现杀。”顾越说。他倒是也想批发冷冻鸡腿肉冷冻鸡全翅,但这时代哪有这条件?现在是早春还好一点,等到了夏天,炸鸡卖不完第二天准坏掉,根本没有冰箱这种东西。
冰块?当然,夏天有的是人卖冰块,但人家是为了卖给贵人家里解暑用,他拿来冻鸡肉?真是钱多烧的,说不定到时候冰块比鸡贵。
雇人杀鸡也是好主意,只是处理不好工钱问题的话,还是会增加成本。
日后再议吧。
顾越和顾栩定下了之后一旬的计划。研究鸡零件变卤味的事项,留意杀鸡的合适人选。
……
豫州城,太子私邸中。
俞鹄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过去的一个月已经恍如隔世,不太清晰,只有身上隐约的疼痛感还在提醒着他,那不是一场梦。
俞鹄猛地睁大眼睛。
“路天云!”他嘶哑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