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英杰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办公桌上昨天的那杯茶还没倒掉,便朝对门吼了一声,秘书小王很快就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方英杰指着桌子上的茶杯,面部表情就像一个嫉恶如仇的愤青,看到了一件让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秘书不敢有任何解释,连忙端起茶杯,把剩余的茶叶、茶水倒进**桶,又掂着**桶和茶杯准备出去。
方英杰拦住小王:
“跟你说过多少次,洗杯子就是洗杯子,洗**桶就是洗**桶,不能同时进行!这就像吃饭和拉屎,你能端着一碗饭坐到马桶上边吃边拉吗?”
办公室里的这些活儿,本来是有专人负责的,方英杰不喜欢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从他办公室进进出出,就让秘书小王把这些活儿揽了过来。
当时小王还以为是领导对他的信任,把他当作了自己人,为此很是高兴了几天。
可时间久了,也难免有些懈怠。
比如洗杯子和洗**桶,就算是同时进行,也是分开完成,明明一趟能完成的工作,为什么要跑两趟呢?
当然,领导既然这样吩咐了,自然有领导的道理,小王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照做就是了。
但是,今天这件事,小王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委屈了。
昨天还没下班,方英杰就把他叫走了,他根本就没有收拾的时间。
今天早上,俩人又是同时来到单位,小王手里的手提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方英杰一声怒吼,叫了过来。
或许是昨晚替方英杰多挡了几杯酒,小王的脑子这会儿也有些迟钝,下意识地就顶撞了方英杰一句:
“老板,今天这事真不能怪我,咱们一起走的,又一起来,我哪里有时间来收拾?再说了,洗杯子和洗**桶虽然是同时进行,却是两个独立事件,杯子是在洗手盆洗的,**桶是在卫生间洗的,两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关联。”
方英杰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向秘书小王,不知道这小子今天抽的是哪门子的风,竟然还敢顶嘴。
“我说你一句,你还我十句,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这个州长就是个任人摆布的摆设,想要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方英杰的话,让小王的脑子瞬间清醒,打了个激灵后,忙补救道:
“老板不要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
方英杰今天早上之所以会大发雷霆,是因为他最近几天过得实在太憋屈了。
景川常委会决定成立工作组之后没两天,他就被岳父费赟叫了回去,费赟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那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姓梁的那小子摆明了是要对‘望天树’景区的那几栋别墅下手,你咋能让这个工作组成立了呢?这小子拉上康德彬,将 了老书记一军,老书记把我叫过去臭骂一顿,你说这件事该怎么补救?”
方英杰解释道:
“常委会上,我根本就争不过梁栋,能把工作组组长的位置抓到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费赟指着方英杰的头,恨铁不成钢道:
“你就长了一副猪脑子!那别墅难道没有他们方家的?难道没有他们盛家的?你要是在常委会上硬气一点,方家和盛家的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方英杰道:
“我们景川一共九名常委,副书记邰文星、秘书长宗斯年、政法委书记吴峥都是他手中的铁票,军分区政委宁国强向来都保持中立,纪委书记章修齐则摇摆不定,大多数时候都跟梁栋保持一致,勉强能支持我的,也就只有常务副州长刀景天了。爸爸,你说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凭什么去跟梁栋硬碰硬?”
费赟冷笑道:
“你没有明确站出来反对梁栋,怎么知道就没人会帮你?别以为你跟那个施茜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警告你,你跟她玩玩可以,争取她手中的一票我更是无话可说,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孙明礼明年肯定是要离开滇南的……”
费赟没有把话说透,但方英杰不可能听不懂其中的威胁。
费赟知道自己的女儿长相堪忧,跟施茜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他却仍旧放任方英杰跟施茜胡来,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酝酿一个谋划,就像酝酿一坛好酒,不到揭盖子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这坛酒的滋味。
现在显然还不到揭盖子的时刻,那就只能在表面上敲打敲打方英杰,让他知道他背地里的那些小伎俩,根本就瞒不过他费赟的眼睛。
费赟太了解男人了,他女儿长成那副德行,方英杰要是能守得住‘夫道’,那就真的出鬼了。
不过,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谋划,葬送了女儿的婚姻。
适当的时候,把握好一个度,让方英杰不至于脱离掌控,才是上上之策!
“爸爸,你是说方家和盛家在景川也有自己的势力?”方英杰惊讶地问。
“曹鼎还活着的时候,方子囿那老东西一直都把景川当成他们方家的后花园,通过曹鼎和纪纹,他们方家每年都能从景川获取丰厚的收益。后来,曹鼎和纪纹同时有了自己的小算盘,方家在景川也遭受了致命重创。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方家在景川深耕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后手?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在常委会上勇敢的站出来,那个章修齐和那个吴峥都会帮你说话的。你们军分区政委宁国强跟省政法委书记盛全国走得很近,他也很有可能站到你的阵营,这样的话,你手中的两票,加上那个施茜,再加上方家两票,盛家一票,你们一共就有六票,对付梁栋还不是绰绰有余?”
费赟的分析,让方英杰目瞪口呆,但他心里却不禁暗道:
你个老东西,明明知道这些内幕,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现在反而来怪我没把事情办好,真是人头猪脑,还要倒打一耙!
“爸爸,你明明知道这些,为什么不让他们帮我?要不然的话,我在景川这两个多月,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帮你?人家凭什么帮你?”费赟道,“我告诉你,只有你们利益一致的前提下,他们才有可能跟你保持一致,否则,那些人跟梁栋也没什么区别,都巴不得你出点错,好把你赶出景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