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五十二岁的许铎,刷新了岭西历史上正陪级领导的记录。
他上台后,因为资历较浅,表现得比较隐忍,跟苏怀山的关系处理的还算顺畅。
苏怀山已经年满六十,他现在最大的念想就是能更进一步,对省里的事务不如以前那么热心了。
他知道,以许铎的年龄和背景,取代他,那是早晚的事。
既然挡不住,又何必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只要许铎识相,他不介意放些权力给他。
许铎在熟悉了情况之后,大腊月的,仍旧带着一群人到下面调研了。
他的第一站,就放在了离渭城最远的淮州。
新任**下来调研,淮州的一众领导自然铆足了劲儿,都想在新领导面前露个脸,以期给他留个好印象。
为了表示尊重,何义勇带领众常委到市界迎接。
在没摸清领导脾气之前,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总不至于有什么大错。
万一要是领导重视礼节,因为这个得罪于他,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许铎一直都在ZY部委工作,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对此觉得有那么一些新鲜,却也没有因此而显得有多高兴的样子。
领导表不表扬无所谓,只要不生气,就说明没有做错,这让何义勇放心不少。
这两年,淮州市因为有一个槐安县撑着,经济在省里排名上升了好几个名次,但他一直都没有因此而得到省里主要领导的认可。
黄樾这个短命的偗长本来答应给何义勇一个机会,可还没等他落实,人就没了。
现在换上了许铎,虽说许铎也是钱家人,但何义勇去拜见两次,还表了衷心,可人家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按道理说,他一个新上任的偗长,正是需要发展自己势力的时候,而何义勇这样的一方大员,正是他最需要争取的对象,可他却带搭懒理的,这有些太不合常理了。
许铎的冷淡,让何义勇心里没了一点谱儿,经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许铎爱好收藏,尤其喜欢收藏瓷器,于是就特意回来一趟燕京老宅,从家里偷偷拿出一件何宗廷收藏的元青花。
何宗廷死后,大房趁机占了他那个大院儿,还把曾伯赶到了他们以前的小院儿。
何宗廷收藏了不少好东西,但这些东西在清理遗产的时候,都是经过登记造册的。
其中有不少东西,都属于国家所有,即便是何家嫡传,也没有处置的权力。
这件元青花属于何宗廷的私人藏品,何义勇要是带走的话,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
他也想过,现在的何家,也就剩一个何义秋还能让他忌惮几分了,他要是偷偷拿走一两件东西,应该问题不大。
然而,当他走出大院儿,准备上车的时候,却被曾伯拦住了。
何宗廷死后,这才两年多,曾伯苍老了半截,走路都需要拄根拐杖。
现在的何家大院儿,何家人几乎没什么人会回来住,偌大一个院子,常住的,也就一人一狗而已。
曾伯牵着狗,用拐杖指着何义勇怀里抱着的木盒子,问:
“小勇,盒子里装得是什么?”
何义勇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强自镇定道:
“没什么,就是一件小玩意儿罢了。”
“打开让我看看。”
“曾伯,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义勇虽然一直都很尊敬曾伯,但曾伯的举动还是有些触怒了他。
在他心里,曾伯不过是何家一个下人罢了,哪里有权力管他?
“小勇,不是我为难你,给何家看家护院,是我的职责,我不能任由你随意把何家的东西带出去。”
“曾伯,我也是何家人,我带出去一件东西怎么了?”
“你想带出去什么都行,但你得经过何家三房共同允许才行。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姑姑和你姑父已经来好几趟了,听他们那意思,他们是想搬到这何府来住。而且他们好像也看中了大院儿,想要你们大房还回到你们那院儿去。”
曾伯说的这个消息,让何义勇既震惊又愤怒。
姑父韩昌明现在是燕京市长,以他的年龄,如果顺利的话,极有可能更进一步,成为燕京市委书记,而燕京市委书记是铁定要入局的。
可以说,韩昌明的仕途,一片光明,他要是住进了何府,所图恐怕就不止是一个院子那么简单了。
“曾伯,这件东西我有重要作用,你先让我带走,回头我跟何蕤和义秋说。”
曾伯摇摇头:
“不行,你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他们要是都同意的话,我就没二话了。”
何义勇无奈,只好当着曾伯的面,拨了电话,何蕤和何义秋倒是没有难为何义勇,不过,当何义勇顺便把韩昌明要来何府的消息告诉他们俩时,他们俩也同样表达了愤怒。
“何家只是暂时败落了,但何家的人还没死光!”
这是何义秋的原话。
……
何义勇心里想着元青花的事,许铎已经下了车。
看到许铎并没有不高兴后,何义勇小跑着迎上去,紧紧握住了许铎的手:
“欢迎许偗长莅临淮州市调研指导工作,许偗长一路辛苦了。”
许铎跟何义勇握过手后,指着他身后的一群人:
“搞这么大阵仗,劳民伤财不说,影响也不好,以后再不要这么搞了。”
“许偗长第一次来我们淮州,肯定要搞得隆重一些的。”何义勇回答道。
“下不为例!”
许铎说着,走向了下一个。
即便梁栋不愿意当这个市长,陆知行还是到南岗赴任去了,现在由常务副市长靳曦暂时主持市**那一块儿。
梁栋在市委常委里面排名倒数第二,仅排在市委秘书长前面。
自许铎从车上走下来,他就一直没有笑过,让所有人奇怪的是,当他走到排名靠后的梁栋身旁时,不但满脸堆笑,还亲切的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俩人的交谈,更是超出了前面所有的常委。
梁栋虽然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许铎,可人家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也只能把这些心思压在心底,挤出一副笑容,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