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天国的嫁衣（下）
众人的注视下，亚历山大突然觉得嗓子一阵发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场的所有人中，他可以说是与娜娅公主最熟悉的。
他对公主的了解，甚至比今天婚礼的新郎流云还多。
五年前，他在帝国军中服役，曾是她手下的一名参谋。当时的军中，参谋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职务，他并没有引起娜娅的关注，最后郁郁不得志黯然离去。在他的记忆里，那时的公主是一个极富才华，却又冰冷孤傲的将军。
后来，火凤军团组建，娜娅公主在决定以黑鹰军团的模式训练部队时，曾经私下约见他，请他提供帮助。这件事，公主要求他保密，因为当时她与流云的关系，处于一种极为尴尬的境地。
那个时候，在他面前的娜娅，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冰冷的公主，而是一个为流云默默付出，却只能远远地陪伴着他的痴情女子，他同意了她的请求。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知道了一件事：火凤军团从诞生那一刻起，公主便赋予了它守护黑鹰的使命。
当血神教兵临西特要塞，娜娅修改了他的命令，莫戈率铁二师返回普里塞利城时，他就知道，流云当日离去时所说的那句“西特要塞有她在我放心”足以将娜娅和火凤军团推入绝境。火凤军团最终完成了它的使命，公主也在留下一个孩子后永远地离开了。
对于流云今日所做的一切，亚历山大是能够理解的。
因为除了头儿，黑鹰军团也欠她的。
在他的眼里，娜娅是一个真正伟大的女人。在她二十余年的生命中，她不仅改变了女性在大陆军界的地位，为自己的国家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付出了一切，而且在危难时刻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了自己的人民。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但她的光芒却照亮了整个蓝月大陆。她让世人明白了——真正的贵族，应该是人民的守护者，而不是躺在民众身上享乐的寄生虫。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在新郎到来时，我希望大家都能用微笑来祝福今天的这一对新人。”亚历山大朝着众人勉强笑道，“公主殿下虽然离开了我们，但她已经成为了天国中的女神，她会看到今天的一切。”
“说实话，本龙不喜欢这样的场面。”站在水依然旁边的麻雀低声叹息道，“要是龙王陛下和精灵女王陛下回来的早一些，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你早知道那个魔法能够召唤他们回来，为什么不早些用呢？”
水依然闻言不由面上一红，啐道：“谁叫你们的龙王陛下那么**！我们的女王陛下临走时让他给精灵族留下个能召唤她归来的魔法，他却想方设法地捉弄我们。”
“那还不是被你们的长老们逼得呗！不过这招真的很绝，一旦这个魔法被使用了，就意味着精灵一族与龙族再次联姻，当然再不会有人反对他和你们的女王在一起了！”麻雀应道。
“也许，是我的犹豫害了娜娅公主！”水依然叹道。
“这事不能怨你，要怨流云那小子。谁叫他在那时候跑到阿斯曼帝国去呢？”麻雀摇头道，“这女人多了，照顾得过来一个，就顾不过来另一个了。所以，我决定这辈子就专心陪着你好了！”
“不过，我始终不太相信，娜娅公主真的就这么离开了。”水依然突然叹道。
“哦？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麻雀讶然问道。
“难道你忘记了，西特要塞前，曾经发生过一场奇特的战斗？除了女王陛下和你们那个风流的龙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用远古魔法。如果是他们的话，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娜娅公主死去。”
“可是，这件事我问过陛下，他也不知情啊！”麻雀皱眉道，“不过，当我问他时，他笑了，而且笑得很古怪。”
“是么？”水依然惊讶地问道，“我向女王陛下打听这件事时，她的反应也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
“陛下当时叹息道：这个丫头，跑到哪里，哪里就会乱套！”
“这个丫头？”麻雀有些不解，“她说的是谁？”
“我想，应该是她的女儿吧。”
“女儿？”麻雀的双顿时亮了起来，“天啊，他们居然有孩子了？哇，一个身上集合了龙族和精灵族优点的孩子，想想都让人心动！那个，依然，我们是不是……”
水依然横了他一眼：“你想都别想！你必须再追我三百年，我可能会同意做你的女友！”
“自然女神啊，命长，原来也意味命苦！”麻雀哀叹着，颓然低下了头。
水依然却偷偷地笑了。
未来，还有漫长的生命，如果不时常找找这家伙的麻烦，日子岂不是会很无聊？
“对了，我这里有份礼物，等下你送给新郎。”
“哦！”麻雀有气无力地应道。
“记住，要让他当面打开才行。这可是女王陛下留下的礼物，她说可能会让他的心情好些。”
“哦！”依然是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看看你的样子，哪还像一头巨龙？”
“当痴心的爱恋遭受无情的打击时，一头龙也会变成一条虫的！”
“下面，请新郎、新娘登场！”
亚历山大的话音落地，大厅里便响起了一阵欢快的乐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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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身中，几名手提花篮的白衣少女出现在了大厅门前。
花篮里，装满了玫瑰花瓣。
她们缓缓地朝着大厅里走来，一路轻轻舞动双手，洒下了一路花雨。
身着喜服的流云，从花雨中向众人走来。
阿蕾双手托着一件洁白的婚纱，陪伴在他的身旁。婚纱上，放着一幅娜娅的画像。
望着兄妹二人的身影，众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份苦涩。那熟悉的《婚礼进行曲》，听上去竟然也有一丝淡淡的哀伤。
堂前，红烛无声地滴着泪。
“娜娅，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最初的相逢？我的心中一直没有忘记，也许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把你印在了心里。”
流云缓缓走着，每一步都是心痛。
这段路，很短，但对于他和娜娅来说，却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走在了同一条路上。
虽然此际的他与她已是阴阳相隔，但这段路走到尽头后，她与他的生命将永远联系在一起。时间、空间都无法再让他们分离。
当流云与阿蕾，走到亚历山大面前时，音乐声停下了。
亚历山大扬声问道：“流云生先，你可以愿意接纳娜娅公主为你的妻子，无论贫穷、疾病、困难、富有、健康、快乐、幸福，都对她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爱护她吗？”
流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亚历山大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娜娅手中的画像上。
“娜娅小姐，你可愿意接纳流云先生为你的丈夫，无论贫穷、疾病、困难、富有、健康、快乐、幸福，都对她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爱护她吗？”
“她愿意！”阿蕾红着眼圈，低声应道。
“好，现在我以神的名义，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礼成，众人鼓起了掌。
几名少女将花篮中的花瓣洒向了场中的新郎，象征着对新人美好的祝福。
漫天花雨中，轻轻亲吻着娜娅画像的流云，眼中隐然有泪光闪动。
再坚强的男人，心中也会有一个柔软的角落。这一刻，失去挚爱的痛苦，让他流泪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娜娅用自己的离去，打破了这遥远的距离，将两颗心联在了一起。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我深爱着你你却突然离去，而是当你离我远去时，我才发现自己深爱着你。
流云知道，这份痛苦，从此后将永远伴随着他。
花开之日，却已是花谢之时，他与娜娅的爱情也如是，没有开始，已经结束了。从此后，不复再见的岁月漫漫，千种风情，万般思念，只能深埋于心间。
托着娜娅的画像走到堂前，流云转身从阿蕾的手中取过了婚纱，铺在了两只红烛间，然后将娜娅的画像小心地放在了婚纱上。
深情地凝望着娜娅，流云温柔地问道：“娜娅，我的新娘，你开心吗？”
画像上，娜娅微笑着。
流云也笑了。
他知道，在天国里的她，一定愿意为他披上这件嫁衣，做他美丽的新娘。
水依然走到了流云的身边，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递到了他的身前。
“这是女王陛下吩咐我转交给你的礼物，侯爵大人。”
“谢谢！”流云茫然地接过盒子，目光又回到了娜娅的画像上。
“她说，希望你在婚礼结束前拆开来看。”水依然轻声提醒道。
“哦！”流云应了声，然后默默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除了一张小纸条，没有别的东西。
流云拿起纸条打了开。
“离别，也许是为了再次的重逢——斯坦丁大陆。”
一行小字映入了流云的眼帘。
“这是什么意思？”流云抬起头，愕然地望着水依然，心中满是困惑。
“别问我，我也不清楚。”水依然微笑道，“但我真心地期盼着，英勇的骑士与美丽公主的童话还没结束！”
“离别，也许是为了再次的重逢。”流云默默念着，一时不由痴了。
难道，我们还会有重逢的那天吗，娜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