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珏的帝国广场开业那叫个及时,刚开业这天,就是第一批下南洋的海船返回了杭州。
刚下船的胡椒,苏木,玉石香料,什么稀罕货这头下船,那头就搬到了广场商场里,北方来买货的客商跟着就去看货了,南边带货的货主寻思着看看销量,也跟着溜达了过来。
然后就都掉进去了!
卧槽!这西洋钟好高大上啊!的买了!
卧槽!这辽东野山参快赶上萝卜粗了!最近肾虚,得买了回去炖小鸡!
卧槽!这白纱洋装胸露的也太低了,家里仨儿提了好几回了,得买了!
卧槽!老王那家伙买的那个自来火,一抽烟就看他嘚瑟,得买了!
大家伙都知道这什么帝国广场是摄政王建出来圈钱的,一开始心里都掂量着绝计不上当,可一进了门,那些腰缠万贯的豪商却是收不住手脚了,说真的,这个时代像这种万国博览般的百货商场,就只此一家了,天下难得一见的稀罕玩意,毛珏这儿居然都能弄来,尽管一个个价格不菲,可能干海商的,还能差这点银子?打南边打北面来的,进来就是收不住手脚买买买。
而且不仅仅这儿的货物,一进来满墙糊的带着金光的白瓷砖都让不少人看花了眼,几个富商没买东西,却是拉着营业员一个劲的问着这些贴墙瓷砖怎么来的,多少银子,弄得几个扬州瘦马出身的小姑娘悲催的赶紧打报告上去找经理,临时又加了两个瓷砖铺子。
刚刚一开,连样品都没来得及摆,立马又是被这群看得眼红的土豪所填满了,一个个迫不及待的也要往自己家里贴一墙。
这些江南商人奢侈到什么程度?康熙年间,曾经有盐商自观音山到扬州城路上,撒下了数千两的金箔,所求的,不过是要看一个金落如雪的景象,毛珏这提供给他们个血拼的地方,简直就是给黑熊开了个蜂窝。
从百货公司上午开业,格外设计了马车停车场里拉满东西的马车就络绎不绝了,甚至还有同一家的马车来来回回穿梭了好几趟,有个扬州的盐商跟老农赶集那样,连抱了五个陶瓷马桶出了门,另一头一个晋商把人参当萝卜那样塞了满满一大车。貂皮大衣跟后世义乌批发那样往家拿,玉石论筐往家搬,这一天的营业额,估计就算没有千万估计也得有个几百万两了,不仅仅毛珏,一大群供货商投资商也跟着赚了个钵满瓢满。
当然,有些有文化不好财货的,百货商场琳琅满目的货物根本吸引不了他们,溜达一圈,还满是鄙夷的嘲讽一声土包子,可再走几步,他们却又是直了眼。
卧槽,昆区大家黄艳秋!卧槽,阮大铖的《燕子笺》!不就一百两银子上等票吗?买了!
这帝国大剧院第一天开园,自然也得压轴重头戏!本来最佳人选是陈圆圆,秦淮八绝中就属她唱腔出众,当初吴三桂迷上她,也是在国丈田宏遇府上听曲时候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奈何陈圆圆现在和顾媚还有董小宛几个混在一起,在京师又捣鼓起来个歌楼来,要是把陈圆圆调来,估计顾媚还得跟过来,睡过这妞之后没去看过她,再把她折腾来折腾去的,毛珏有些不好意思。
况且这儿还有个小醋坛子阿德蕾娜在这儿呢!于是乎思前想后,毛珏还是花重金,在秦淮挖来了个名角儿来充场面。
不过这效果倒是不错,这种大剧院在大明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可比南京乱糟糟的梨园勾栏上档次多了,没有那么多吵吵嚷嚷,偶尔有人大声喧哗,还有长相甜美的服务员温柔的上前提醒,您是有身份的人,请注意仪表!五万人的戏院坐满了三万座,卖的还都是包厢与前排最好的位置。
不过就算这俩地方这么红火,加一块却也没有赌场红火,仅仅开业了一个时辰,这赌场就爆满了。
也许人人心头都有着这么个不劳而获的恶魔吧!
就像港片里那样,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精致的赌桌,穿着衬衫夹克显得格外精明干练的美女荷官,衣冠楚楚的赌客优雅的等着发牌摇骰子,一副好贵范儿。
夹杂在其中,郑芝龙的兄弟郑芝豹绝对是最显眼一个,跟着西洋人接触多了,这大海盗也学着穿了一套燕尾服,不过他那结实的膀子把燕尾服都撑得紧巴巴的,头发披在后头,戴着幅东江墨镜,嘴里还叼着一根东江雪茄,这货是恶俗的大声嚷嚷着。
“发牌发牌!”
“老子有的是银子,哈哈哈哈!”
郑家是家大业大,一天输个几十万两银子都撑得住,可有人就撑不住了!
学后世拉斯维加斯,毛珏也弄了一大排的老虎机,不过他是弄不出来通电自动吐筹码那种,摇杆老虎机有点类似于上发条那种,把摇杆拉几圈,三个筒子就飞速转起来,三个圈能对上一种图案,就一下子赔十倍的筹码,特殊图案还能赔一百倍。
两面镜子像潜望镜那样树立,一面对着转筒,一面正对着墙后面的工作人员面前,一但遇到了对上花,工作人员立马是把木雕的筹码哗啦哗啦的倒了下去。
后世不少爱玩老虎机的专业赌徒,甚至不为了赢钱,就为了这筹码掉出来一瞬间那个**。
老虎机上瘾率也真是惊人的,这江左龚家的才子龚自勉就陷进去了,龚资来时候,他正可怜兮兮的缩在个老虎机前面,边上则跟了个戴着西洋眼镜,穿着道袍与马甲的东印度公司掌柜的,拿这个账本,他是平静却有着一股不耐烦的等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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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儿,光天化日之下,扣我龚家的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赶紧放人,否则我龚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真不知道这龚家到底有多硬,刚一进来,这龚资不是了解什么事儿,反倒是嗓门扬起来先声色俱厉的大声嚷嚷了起来。
这声音喊的,整个大厅都是刷的一下张望了过来。
不过这掌柜的也是久经训练了,听着他咄咄逼人的喝问,那掌柜的是从容不迫的笑着报了抱拳。
“江左龚大人,在下也是如雷贯耳了,所以令公子言,以龚家名义担保借银,所以在下是立马借了!”
“今个龚先生想要领走令公子也成,只要留下墨宝一封在这儿就行了,江左龚家欠银七万两!只要有墨宝挂在这儿,在下对摄政王他老人家有个交代,立马放人!”
提到摄政王,他是格外的对着北方重重的抱了抱拳头,摄政王三个字,却是刺的这龚资情不自禁的瞳孔一缩,这是在点他,这是在北朝的地盘!你龚家势力再大也管不了老子!你是条龙也得给老子盘着,是个虎也得给老子窝着!
不过这江南大族嚣张的态度也真是太难改了,手指着大堂,龚资暴怒而蛮横的咆哮着。
“**赌博,构骗良家子弟,也是摄政王,这也是摄政王允许的?我龚家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这事儿哪怕闹到摄政王那儿,我龚家也誓不罢休!”
还是那么淡然的模样,那掌柜的风轻云淡的笑着点点头。
“龚先生所言没错,所以龚先生往这儿看!”
顺着他的手指,龚资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再一次紧缩了起来,就在那些老虎机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十几个大字。
赌博有害!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适度而为!
“按照摄政王命令,赌乃害人!令公子借贷时候,在下也劝过他,边上侍者同样劝过他三次,公子你乃实诚君子,可有此事?”
要么是读书读傻了,要么是被吓破胆了,在龚资气急败坏的眼神中,那小举人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爹,小蝶的确劝过我了,可好几百两银子啊!我真想赢回来啊!”
“龚先生,如何?”
动关系人家不怕你!这讲理自己还没理,看着那掌柜的拎着个算盘满眼笑意,这龚资终于是软了下来,忌惮的左右观望了两眼,旋即拉着那掌柜的到了一旁,悲催的说起了软话来。
“这位兄弟!鄙人出门在外,也实在没带那么多银子,这样好不好,先付一万两,剩余的等我回了常州,变卖房产,再一并还清,如何?”
赌场还真没啥大成本,卖的就是个服务,能收回来点就是点,如果这龚资态度好点,依照江左三大家的名望,这掌柜的还真就答应了,可惜,一进来装爷爷,现在装犊子了,晚了!
很是郑重的摇摇头,负责放贷的掌柜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道。
“抱歉,摄政王的产业,就这规矩!您要没银子,尽管欠下这欠债的墨宝,日后公司当你们龚家为无信之人,不许入内即可,否则的话,七万两现银一文不少。”
“龚先生请了!”
几张桌子并到一起,一张对联那样的大小的横幅摆放在了面前,看着那掌柜的满是笑容的模样,龚资捏着大毛笔的手,激烈的哆嗦了起来,许久,方才咬着牙一狠心,狠狠的落地了下去。
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个情况,毛珏在赌场大厅里,还专门留下了一面墙,来挂这些字据,看着那墨迹淋漓的龚家欠银七万两上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一群赌客是在那儿哈哈大笑着,尤其是郑芝虎,很有优越感不屑的弹了弹烟灰,牛气哄哄的在那儿哼哼着。
“没银子在这儿装什么大爷?”
激烈的议论与鄙夷声中,龚资是灰溜溜的领着自己傻儿子闯出了门去。
这事儿可不止是欠了个银子那么简单,以往依靠着关系网,在江南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的世家门阀,第一次当中碰了如此大钉子,对于整个门阀的权威可是一大打击!而且拥有金钱的资产阶级,可以堂而皇之的嘲弄科举土地贵族了!这在大明,可是具有跨时代的意义!
当然,身在居中,时人想的还没有那么多,只有早就预谋好这一切的毛珏,端着一杯殷红的葡萄酒,看着脚底下墨迹嶙峋的欠条,发出了个吸血鬼般阴仄仄的笑容。
江南这盘棋,开始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