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孙子兵法》
就像是送行那样,辽镇大军缓慢的向前行驶着,做看着一个个过江来参加文会,过来看歌舞,斗诗会的文人士子,秦淮采女,盐商贩夫,甚至驻守扬州的兵丁官员慌张的挤在渡口,逃回江南。
甚至骑兵缓行,还随意的就让史可法的车驾安全的撤回了扬州城。
等待城外人都逃散之后,已经膨胀到了二十六万的辽镇大军这才缓缓的从三面将扬州城包围起来,围三缺一,还留了靠近长江一面给扬州城内的人逃跑来用,这个包围过程,毛珏打的就像是个个君子。
当然,这个原因并不是毛珏忽然真就变成君子了!
这次辽镇大军下江南,江北三镇他其实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就算朝廷依仗的左良玉在毛珏眼中也不过尔尔,最大的敌人根本不是军事上的!
到现在毛珏还记得他崇祯七年下江南时候,本地大族那种横行不法,气焰嚣张的形象以及横行无忌的势力,几个书生居然轻易就弄到军中制式武器,甚至有把握在行刺自己这个朝中大将之后,把事情压下去,甚至转变为向自己有利的一方。
这样大族遍布苏湖常浙江福建沿海,这样的家族影响力太庞大了,从大明中叶后期开始,已经接近架空了地方**的权利,快行成一个个小的独立王国了,朝廷有令,县官要先和他们商量,赋税也是被他们大量的私自侵吞,从财政上与行政上啃噬国家的根基。
更可怕的是,他们还控制了社会话语权!江南文风太盛行,家家户户为了读书做官,就算是经商赚了钱的,也不是扩大生产,而是继续投入家族子弟教育做官,如果不是太祖祖制南六北四,朝廷的大大小小职务甚至有可能被他们全部攫取。
这些地方上的派系利益之争矛盾也被他们带到了朝廷之上,党争左右了大明朝政局将近了一个世纪。
这些大家族可以说是国家毒瘤,甚至比那些西方贵族世家还要无益,起码人家在国家大事前是齐心对外的,凝聚力很高,对内对平民农奴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则,从不逾越,可看看这些党争争先的士大夫们!
说实话,如何将这些大族攫取的国家权利收回来,让他们成为新政权的基石而不是寄生虫,毛珏还真没想好,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像清军那样放开手去杀,把一切不服从的斩尽杀绝,把江南人口八千万到一亿多杀得只剩下一两千万,这些,他实在是做不出来的,就算真做了也是有弊无益,等于把华夏发展又向后拖了一百多年。
那么就先的武力上震慑住这些南方土族士人,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轻松利落的解决江北三镇,然后这扬州就成了毛珏耀武扬威的最好炫耀场。
这一天,就在相互对视中安稳度了过,辽军紧锣密鼓的搭建起了炫耀的舞台来。
一大早晨,扬州城外就来了个大变样,昨个盐商们还拿来歌舞升平的观音山,今天就成了毛珏的主炮兵基地,一台接着一台三米多长,一两吨重的红衣大炮,两马三牛外加十个战俘民夫推着,往来络绎不绝,平时见到一个就很稀奇,这贵重往玩意,居然头一次让江南人有了炮林的感觉,更让那些扬州盐商油钱佬儿肝颤的是,这些玩意虎视眈眈的瞄着自己脑门上。
一千多门红衣大炮,一次齐射足以将半个扬州城夷为平地吧?
而且不光是大炮,俘虏也让这些扬州的老爷们心悸,当着守军的面,辽镇军抱来了一捆捆的旌旗,整齐的插在了扬州城的四面,都是江北三镇的将旗,大的如刘良佐,黄得功将旗,小的下面总兵田雄,李善,何蛮,王大勇等等二十几面,至于下面参将副将的就更多了,一面面空旗列成鬼军阵,随着江风吹拂凄风惨惨,更让扬州城内的大商士绅们心有戚戚,他们北方的所有军阵全都被毛珏给拔掉了!南明还有希望吗?
相比较于扬州富翁们的提心吊胆,辽镇大营可安稳多了,打的太快,奋战了十多天,就又可以休整了,而且毛珏知道,啥时候都别拖军赏,只有真金白银才能鼓舞士气,这头把黄得功,刘良佐的降军往边上一拉,中间大军一个兵团一个兵团集结到校场上。
点将台那头,各军主将都在,毛珏的王旗耸立在最中间,最前面是一个个沉甸甸的大箱子,上百个参谋拿着花名册挨个唱名,立功的军士则是一个个上来领赏,磕头谢恩。
本来其实东江发赏可以发银票了,在京师截获了三千万两白银,山西截获了四千万两大银板子,第一时间,毛珏把山西商人大赚特赚的票号给搭了起来,拉着大银板子敲锣打鼓在京师城转了一圈儿,让人知道朝廷银行有银子有信誉,不同于明太祖朱元璋发的那些没有准备金的大明宝钞,毛珏这辽东银行的银票子社会认可度可不低,发给军士还方便。
不过为了效果,毛珏下令发放的还是沉甸甸的银子,最少的也有个集体作战十两银子,最多的是两次大战抗在第一排的步兵,一人一场大战五十两,刚出京师穷的掉底儿的不少人一下子就富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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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更重要的是,辽镇兵的信用也在这些新入伍大兵心头建立起来,在我辽镇打仗,胜了就有赏!哪怕战死了也有国家公墓公祭,也不怕做个孤魂野鬼,你就放心!
拎着沉甸甸的银子,每个大兵都是兴奋的重重一磕头。
“多谢摄政王赏!”
就像后世看人家吃播那样,其实当兵的都差不多一个心理,这头组团看着别人拿银子,那头黄得功部,刘良佐部对辽镇军顿时也生出不少好感与期盼感来,期盼着加入辽镇的行列,俘虏的心也跟着稳了下来。
不过这些发赏的银子其实也不是毛珏的,攻破了徐州城,在刘良佐还有他亲信家家里抄出来了三百六十多万两银子,刘良佐贪了东江那一百万银子也在其中,真成了假道伐虢!走你修的路打你,回头来给你修路的银子还得还我!
…………
辽镇军击破两淮防线,对整个江南的震动简直犹如大地震那样,昨天街头巷尾,酒馆勾栏,书生们最热门的话题还是骂毛珏,骂北方那些乱臣贼子,谈论假太子的事儿,可是今个,一个个翩翩才子呦呦书生就像是晚秋的寒蝉那样,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上街都捂着脑袋急急匆匆而行,街道间本来热闹的商铺也是纷纷关门大吉。
随着自扬州逃回来的盐商士子把消息传回了各自的城市,整个江南都开始了大萧条,收拾行李向乡下逃难的富商人流犹如过江之鲫。
应天,祥和坊,钱府。
终于是摇身一变,成了一品大员礼部尚书,可是这官儿还没做热乎,工作单位就要先黄了,整个上午,一项在后宫饮酒作乐玩女人的弘光皇帝难得都在上朝,可是南京百官商量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商议出什么江防之策。
“简直岂有此理!”
回了府,钱谦益是一边脱着官服,一边愤怒的叫嚷着。
“老爷,又是阉党余孽那些人妖言惑众了?”
一边温柔的帮他解着朝服,一边柳如是还体贴的问着,这一问也正好问到了钱谦益的槽点,他是沉闷的一哼哼。
“今个朝上,阮大铖那厮竟然主张投降!言什么太子乃是先帝之后,名正言顺,抵抗是叛逆之名云云的!”
“不说太子是真是假,仅仅毛珏一粗野武夫,董卓一样的蛮汉凶人,社稷的灾星,一但降了,大明社稷早晚要被这个乱臣贼子撺掇了,到时候要让吾等当无耻二臣,还是向白马之难那样束手无策被屠杀?简直一派胡言!”
“老爷说的是!”
能得到钱谦益的宠爱,相敬如宾,柳如是也是有着其独到之处,整齐的把官服挂在了搭挂上,柳如是肯定的重重点了点她尖细可爱的下巴颏。
“举朝文武皆陈宜中秦桧之辈,唯有老爷为文天祥,陆秀夫之忠臣!钱家时代为明臣,深受国恩,正当奋勇报国!妾身愿与老爷共赴国难!”
这话说的就暖心,在自己女人心头如此高大,钱谦益是情不自禁忍不住嘴角都微微勾起,不过犹豫了一下,柳如是的面色又是变得凝重起来。
“老爷,妾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你我一体,有什么话不能说?”
微微咬了咬红润的朱唇,柳如是凝重的说道。
“昨天,妾身闺中姐妹寇姐姐来找过妾身,娄东二张两位先生已经捐输家资产,在乡间招募乡兵义勇,购置兵器,一但那江北毛逆胆敢度过长江半步,就要发义兵与之血战到底,妾身风尘之时,尚且稍有积蓄,连带金钗,一并先为寇姐姐拿去了,妾身想,老爷既然有心报国,钱府余资也不少,不若也出些钱两,帮衬一二,真到了那一天,与毛贼血战到死也有个依靠?”
“这个……”
一瞬间,慷慨激昂的钱谦益却是卡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