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京师该有的财富!
几尺高的红珊瑚树在这儿堆成了森林,满是铜绿色的青铜器就跟破铜烂铁那样随意的被扔在一堆,还有更贵重的宋元青花,不识货的农民军甚至扔在地上打了不知道多少,要是让后世挥出数亿数十亿疯狂争夺的那些收藏家看到,不知道心该痛的何等的滴血了。
最令李自成在意的还是银子和粮食,本来空空如也的内帑如今是被亮晶晶的银子给堆满了,达到了惊人的两千多万两,从京师附近大太监,勋贵们的庄园中搬出来的粮食也有个几十万石,本来在户部太仓中快饿死的老鼠这回是摇身一变,变得快要撑得要死,迅速肥的犹如了小猫那般。
不过锦衣卫大牢里却是几乎被堆满了,除了那些太监,又多了足足数百人前明勋贵。
整个衙门内,就听到那皮鞭噼里啪啦的挥舞着,还有夹板嘎吱嘎吱的响声,中气十足的凄厉惨叫声已经听不到了,每个人在折磨下似乎都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
白居易的《长恨歌》中所言,天街踏尽公卿骨,甲第朱门无一半!在这里是实现了,偌大的平安坊,吉祥坊等几个勋贵武将太监的聚居区内,到处都是搬运银子的闯军兵丁还有插着草标,哭着喊着向外售卖着家传古董玩意的勋贵家人,甚至卖儿卖女的都不在少数,曾经光辉的京师勋贵算是彻底衰败了。
不过这儿大顺军倒算得上言而有信了,只要把家财银子粮食全都给献出来,就真的放人,先前几个扛不住酷刑交了银子的被放出了门之后,一帮子勋贵也终于三三两两吐了口,带着满身伤痕,双目无神的回了自己家宅子。
不过还是有着几个硬骨头,或者说比葛朗台还要葛朗台的吝啬鬼!
这其中最典型的莫过于前国丈周奎了!女婿崇祯皇帝求他拿银子助饷,甚至女儿周皇后都把体己钱带出来了,他愣是还给吞了一小半,两次才捐出来区区五千两,这闯军面前,他这吝啬也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两只手吊在个木桩上,两个刘宗敏士兵是挥舞着沾着辣椒水的大皮鞭,挥汗如雨噼里啪啦抽着,足足抽的两个壮汉都开始喘气了,迈着大皮靴,刘宗敏又是踱步到了这老倌儿面前,鞭子一扬他下巴,他都有些无奈的发愁问着。
“如何,老国丈,还是不肯掏银子吗?这要是被抽死了,再多银子,你可都没那命去花用了!”
身上松鹤延年的蜀锦袍子都被抽打成了乞丐装,满身是血檩子,没几块好肉了,也幸亏又把魏藻德这个大学士枷脑袋枷死了之后,刘宗敏意识到这玩意不能瞎玩,把人夹死了,银子就没处找了,换成了些折磨人的轻点刑法,要不这老抠早就归西找他闺女去了。
虚弱的都快喘不上来气儿,两只手靠着头上的枷锁挂着,可是被太抬起了脑袋,周奎还是一副哭丧着脸的肉疼模样,悲催的晃着脑袋。
“军爷!老朽……,老朽真的是实在没银子……”
“放屁!”
啪的一个响亮耳光把这老家伙脸硬是抽到了一边去,刘宗敏气急败坏的叫嚷着:“你是崇祯老丈人,每人金华银的年赏就有十万两!十七年就是一百七十万两!你家庄子还是这京师附近最大的!你能就有那几千两银子?”
“真要舍命不舍财!可修怪老子我心狠手辣了啊!”
作为反面典型,魏藻德,王之心两个倒霉鬼的尸骸都直接挂在了锦衣卫大牢的墙上,突出来的眼珠子孔洞而吓人的瞪着他们这些昔日同僚,裂开的脑壳中,脑浆子吸引了大群的苍蝇飞虫,那模样甚是恐怖,有几个小伯爷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尿了,连拷打都不用就捐献了全部家财。
可这玩意在周奎面前都不管用,吓得两股站站,一股子尿都淌了出来,还是那一副哭丧着脸模样,老家伙悲催的叫嚷着。
“军爷!就算您把老朽脑袋开了瓢,老朽该没银子还是没银子啊!老朽庄子大家人也多,花销大,再说这几年朝廷穷困,那个不孝女先扣的老朽的年赏!老朽实在是没有积蓄啊!”
拷饷了这么多太监勋贵,他这么一毛不拔的,刘宗敏也是第一回遇到,就算杀人不眨眼的刘总哨都是气的手指头直哆嗦,满是恼怒,他是把鞭子狠狠往地上一摔。
“老倌你行!你行啊!来人!”
周奎吓得犹如虾米那般不住地哆嗦着,然而,刘宗敏的亲兵并没有把那个阎王箍给他戴上,反倒是了门,片刻之后带回来了几个人。
“父亲!”
听着那凄厉的叫声,周奎顿时眼珠子瞪得溜圆,也是惊骇的叫嚷起来。
“老大,老二,姜儿!”
“哼哼,老家伙,你还认识,认识就好!”
猛地拉起了周奎的大儿媳妇,狞笑声中,刘宗敏哗啦一下子猛地扯开了她的衣领子,白花花的肌肤还有通红的肚兜顿时露了出来,在边上大顺军起哄的大笑与这女人恐惧的叫喊中,刘宗敏是猥琐的一只手伸进了肚兜里掏着,一只手指着那些部下。
“老倌儿,闯王仁慈,不过是让你们把贪腐**得来的脏银吐出来,捐助朝廷而已,不想杀你们,可你要再执迷不悟,就休坏老子心狠了,把你这老婆,儿媳妇赏去劳军,再卖到胡同子里,也能换来些许银子!”
“说,银子到底藏在哪儿了!”
“老朽真没银子啊!”
“嘿,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手又是哗啦一撕,大半的衣服顿时没了,强搂着泥鳅那样四处乱钻的女人,刘宗敏旋即恼火的一挥手。
“那三个赏你们!”
“谢总哨爷!”
都是穷的叮当响才从贼的,看着这些嫩的流水儿的官太太,在周奎几个儿子脑袋冒绿光的惊叫中,周奎的老婆还有儿媳连惊呼都没来的及就被抢到了一群军汉中间。
那场面,就太岛国动作~爱情片了,一瞬间衣服化作随便四处飞舞出去,呜呜的声音中,一个女人身边足足围了几个大兵,当着周奎面儿,还有个格外**的刘宗敏亲兵脱下周奎老婆的鞋子,抱着那一双没干过活,白生生的脚在那儿亲着,凄厉的叫嚷声,然后这个前国丈的脸都绿了。
“父亲!这些都是贼啊!财去贼空!咱就交了银子,保命要紧啊!”
就算周奎的大儿子都忍不住嘶吼叫嚷了起来,要不是周奎提前打算,把家财埋在了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几个儿子恐怕早就说了。
可任凭儿子儿媳还有老婆惨叫,这周国丈就是摇晃着脑袋。
“没银子!”
“还没有!”
怒气冲冲的把他这娇躯**的二儿媳推进亲兵堆里,一伸手招呼,在那个叫喊出声的大儿子恐惧的挣扎中,俩拍完班儿的亲兵按着他肩膀把他按在了地上,抽出大刀,刘宗敏是晃悠着膀子走到了他身后来。
“老倌儿,财富留给后来人!你要再不识相,老子就让你绝后了啊!”
“爹,救命啊!”
听着那大刀片子在自己后脑勺晃悠声音,脸色吓得惨白,这周大公子鼻涕眼泪一块儿流淌了下来,拖着被按住的肩膀,嘶声竭力的求告着。
“爹,您再不交银子,孩儿就没命了!”
“闭嘴,不孝子!军爷,就算你把他俩都杀了,可府上没银子也被变不出来银子啊!”
“是吗?那老子试试!”
“爹,别……”
咔嚓……
几个声音交织再一次,在刘宗敏狰狞的挥刀劈看中,那公子哥儿脑袋转着圈子飞了出去,血哗啦喷了几米远,无头的身躯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着,看的周奎都惊呆了,足足几秒钟之后,他这才哭嚷了起来。
“富海啊!我的儿啊!”
“先别忙着哭,这还一个呢!”
“爹!!!”
刘宗敏的狞笑声中,周奎二儿子又被拎小鸡仔那样拎了过来,按住肩膀跪下地上,自己大哥脑袋都没了,这老二更是鼻涕眼泪一大把,凄厉的叫嚷着。
“爹!孩儿不想死啊!我死了咱周家就绝后了!爹!求您,快交出银子吧!”
可一提到银子,这周奎火气居然又冒出来了,拽着挂在木桩上铁环哗啦哗啦响,跳着脚他是气急败坏的怒骂着。
“我都说了,没银子!你这个不孝子,让你爹怎么交?”
“爹……”
咔嚓……
再一颗人头飞舞了出去,周奎又是如遭雷击那样,凄惨的哭叫了出来。
“福贵!!!”
就算刘宗敏也被折腾的有点没脾气了!挥手让人把尸体拖下去,喘着粗气指着哭丧的周奎鼻子,他是无奈的哼哼着。
“老倌儿,你行!来人,接着拷,老子就和你耗下去了!”
这边在周奎老婆身上轮完了班儿,连个亲兵是精神抖擞,再一次高高轮起了鞭子,院子里,也再一次响起了老吝啬鬼的惨叫声,甩着膀子,刘宗敏是闷哼着出了锦衣卫后院。
不过在院子口儿,倒是发生了点稀奇事儿,别人都是避之不及,居然还有人主动凑合上门来,马车拉着一口大箱子落在前院儿,对着几个愕然的刘宗敏亲兵,一个老倌儿是不住地鞠躬哈腰着。
“老朽陈演,得知大顺陛下要捐资助饷,特把全部家财都拿出来以支持陛下,一共三万两银子,还有些布匹粮食!军爷,请您查收!”
崇祯募捐时候,这首辅大学士才掏出来十六两银子,还叫嚷着卖了几本书,好家伙,改朝换代之后,一口气儿把所有家财全都奉上了。
不过不奉也不行,陈演是个聪明人,挨着他不远的魏府惨状他可是一清二楚,家被刮了三次,就连老婆女儿都是被顺军将领玩过之后,又赏了手下为营妓,死了脑瓜子都是绿的,这位前大学士倒是有点远见,直接是主动送上了门来。
“陈演是吧?”
“对!对!老朽就是陈演!”
掏出个大册子,几个扁担倒了都不知道念个一字的刘宗敏亲兵是拉扯出来个受刑的勋贵,这才把陈演的名字在册子上记上,看着几个大兵收起册子,曾经在大明朝呼风唤雨的首辅陈演就跟小学生那样,点头哈腰的不住敬着礼。
“多谢几位军爷!多谢几位军爷!”
说话功夫,急促的马蹄子声音自身边掠过,猛地一回头,旋即陈演却是把脑袋瓜子又赶紧缩回来。
瘟神刘宗敏啊!
又是垫着脚看着几个顺军把册子收起来,陈演是赶紧脚底儿抹油,溜了出去。
这刘宗敏倒不是找他的,在周奎那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一肚子火儿,他又是气冲冲直奔了皇宫。
崇祯多疑估计是随着祖宗性格,朱元璋同样的多疑,为了监察百官而设立了锦衣卫,为了防备文臣,外庭的六部九寺,他在内廷照葫芦画瓢又弄出了差不多职能的十二监四司八局来,以太监去制约外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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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大明朝权阉那么多。
自大明亡了之后,十二监几乎全都衰落消亡了,不过这十二监属下的兵仗局这两天却是格外的红火了起来。
精美的金银器,工匠大师精心雕琢的一丝一毫,超越了金属本身价值不知道多少倍的艺术与历史沉淀,一件件皇宫以及权贵手中珍藏的金银器混着那些笨重的杂银子,是被毫不怜惜的扔到了锅子中,在滚烫的煤炭烘烤下,最后化作了一个个乌突突的金砖头银砖头。
自外面拷来的脏银仿佛流水那样被运进宫里,然后在这儿铸成大块的银砖,一块足足有两百斤。
后世清庭为了抹黑崇祯,在清史中记载,获崇祯窖藏银大银两千余万两,估计原型就是这些李自成大银砖。
看着烈火中,金银器皿,头钗发簪几个滚落之后,最后化成了白花花的银子,李自成的那只独眼,情不自禁也跟着不断的冒着通红的火焰,变得血红。
“大哥!您这儿有没有前明锦衣卫的用刑高手,他**,老子遇到了个老屎橛子!”
真是一点儿规矩都不讲,骑着快马,刘宗敏直接奔了进来,翻身下马,气喘吁吁的叫嚷着。
可今个,李自成明显有些不对劲儿,足足一分钟,他这才在刘宗敏的嚷嚷中,艰难的把眼睛从小太监不断熔炼铸造的银锭子上拔了出来,旋即却又是木讷的一巴掌排在了刘宗敏肩膀上。
“京师的文官脏官儿们,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