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晨的,吉林乌拉城换了一种热闹。
昨个临城太冲忙,城外的蒙古大军又忙着和皇太极汇合,然后就被指使的团团转,今个早晨用过早饭,一些闲散的蒙古人这才有功夫出来瞎溜达。
垫在木头下,两条笔直的铁轨直通天际,这些草原上的游牧人连中原的磨盘,水车什么都没见过,哪儿知道这是什么。
几百个蒙古骑兵围着这条“大梯子”敲敲打打,议论不停,还有人想把铁轨给抠起来,毕竟这是几百上千斤的钢铁,草原上钢铁可是奇缺。
不过东江打造铁路线就是要用几十年的,用铁道钉死死固定在枕木上,又把枕木钉到地上,凭着他们拿刀子,拿木枪撬,就跟蚍蜉撼树那样,哪儿能挖的下去。
“这是啥玩意?”
阿塔斤也是好奇的蹲那儿瞅着,时不时拿弓稍敲打两下,他是浑然不知道,连接城内铁轨另一头,也是正在忙忙碌碌的。
吉林乌拉城虽然已经没有平民了,可也不全是战士,前线退下来的伤兵基本上都是汇聚在这儿的,两场大战,就算轻伤不下火线,也聚集了两千多人。
“孙大人,俺还能战,俺还能开枪,让俺留下吧!”
绝大部分人能回家养伤还是很愉快的,可也有特例,一个三十多的壮年老兵是热泪盈眶的扯着孙传庭的手,焦急的求情说道。
“当年俺家是广宁人,天杀的老奴打进来时候把俺爹,俺媳妇,还有俺娃全杀了!俺家娃娃才两岁啊!被他们活活摔死了!现在将爷打到开原,马上就打广宁了!这个时候俺怎么能走呢?”
“让俺留下来吧!就算俺死在战场!俺也感激您!”
孙传庭再一次被震撼了,他也是带兵多少年的老军汉,带过各种各样的兵娃子,上阵就尿裤子的怂蛋,已经滚刀肉的老兵油子,还有心理扭曲**了的亡命徒,可这么个胳膊腿都骨折了,身上打着厚厚的绷带,尚且狂呼奋战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愣了几秒,孙传庭也做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是猛地把拳头抚到了心脏上,对着这个老兵行了个重重的军礼。
“鹤岗兵团第三团第四哨第二阵总旗阵长薛仇!”
“标下在!”
强撑着腿,这汉子也是来了个立正,拳叩胸前,不过片刻,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以总阵大本营的名义,本将命令你保护受伤的同袍战友们!回去养好伤,然后活着回来打辽阳!”
“标下遵命!”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铁骨铮铮的汉子,尽管没有留下,依旧是重重的一敬礼。
毕竟是运货车,全都是露天车皮,伤员全都缩在货斗里,端着**,铁道兵则是警惕的站在四个脚巡逻着,这中间,头上缠着染着红绷带的阵长显得格外显眼。
毛珏实在是造不出起重机,一台火车头几吨重,不能像后世那样把火车头吊起来,转过方向,不过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东江铁道兵干脆在城内建了个圈,然后铁轨岔道回去,正好这个距离也给火车个加速跑道了,煤炭加足,带了一车皮的水,那头锅炉也是滚烫的烧了起来,看了看测量压力的配重阀,郭老黑信心十足的对着来送行的孙传庭行军礼,把拳头叩在了胸口上。
也是回了个军礼,孙传庭也是再一次重重一叩心脏。
…………
“这玩意今个派人挖了,这么长的铁条,够打多少刀子箭头的!”
城外,阿塔斤还在围着铁轨转悠,满是贪婪用弓捎敲打着铁轨,谁知道这功夫,一股强烈的震动传了来,光洁的铁轨上,枯草石头噼里啪啦掉了下来,愕然了片刻,这土默特部新台吉惊慌的跳起来大叫着。
“快去给大汗报信,明狗子要突围了!放响箭,把咱们的骑兵叫过来,列阵!迎敌!”
乱糟糟的叫嚷声中,吉林乌拉城北的蒙古大营顿时乱了起来,牵着**蒙古兵慌张的拎着弓跑了出来,黑压压跟地痞打架那样往吉林乌拉城铁路桥堵了过去,前面的弓箭手干脆下马,杀气腾腾的对着狭窄的铁路桥比着,打算给出城应战的辽东铁骑狠狠来个下马威。
然而,乌黑的黑烟冲天而起,吉林乌拉城的大门轰然洞开,他们眼中一个横冲直撞的铁家伙虎愣的直奔他们撞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放箭!!!”
一从密密麻麻的黑铁箭就像飞起的蝗虫那样,铺天盖地奔着这怪物脑袋射来,那气势,恐怕马孟起在世也得被射程筛子,蒙人骑手甚至已经发出了欢呼声。
可紧接着,欢呼声戛然而止,喷烟怪物犹如铜头铁额那样,好像真的是铜头铁额,反正那些铁箭头乒乒乓乓打在上面打出一连串的火花,连特制的车玻璃都没打碎,纷纷落下了地上。
蒸汽火车跑起来加上惯性也有个六七十千米每小时,转眼间就已经要冲过桥去了,气急败坏的阿塔斤又是猛地挥舞起了战刀,咆哮着在前面带起了冲锋队伍。
“苍狼白鹿的子孙!拿起你们神圣的长矛,战胜汉狗的怪物,跟着黄金家族的血脉,冲啊!”
“杀呀!”
气势十足,数百骑士跟着阿塔斤呐喊着迎着火车头冲锋过去,长矛平端,刀子高举。也是毫不畏惧,明人的“怪物”还挑衅那样呜呜的鸣叫了两声,眼看着,两个庞然大物犹如针尖对麦芒那样狠狠对撞在了一起。
砰~
世界上第一起火车事故就这么发生了,几吨重的钢铁车头愣是把十几骑蒙古勇士都给撞飞了,旋即前面开雪清杂的三角形锐铁从撞倒的骑兵身体上碾压过去,嘎吱嘎吱的骨头碎裂声中,狰狞的血浆碎肉崩的到处都是,边上的骑手也被好到哪儿去,枪头扎在车头上,撒手都来不及,枪杆子直接带着手臂冲变了形,不自然落**蒙古兵当啷着面条一样的胳膊嘶声力竭的惨叫着。
还有个倒霉家伙被火车挂倒,大腿圈进了铁轱辘底下,嘎嘣一声,就剩下半个人的蒙古勇士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被人拖出来两条大腿的血管流的就像喷泉那样。
这都没拦住,后头的土默特弓箭手哭爹喊**向道路两边逃了下去。
这还没完,别忘了后面的车厢上还有明军**手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一片混乱,他们怎么可能放过鞑子,炒豆子般的枪声又是一并响起,震惊的骑马盘旋在车厢附近的土默特骑兵亦是争先恐后翻身落马,身上爆出个大血窟窿,就算没死也是垂死挣扎的哭叫着。
就跟后世威信朋友圈里的中国人似得,不是被沉默就是被震惊,今天孙传庭吃惊的次数也是格外多,虽然对突围出去有信心,可孙传庭也没想到这铁疙瘩突围的如此血腥惨烈,两千多伤兵,一百多铁道兵,一个铁火车,打的至少七八千蒙古兵溃不成军,古代黄帝大战蚩尤中喷火吐电,一日千里,纵横无匹的神车也不过如此吧?
现在他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在城南也安个七八个,一开城门并排冲出去,还不直接把皇太极大军给打垮了啊?
不过好歹是把伤兵送出去了,解除了后顾之忧,算是能安安心心的决一死战了,不愧是当领导的,最先恢复过来,一副见过大世面模样,孙传庭得意洋洋的对着城头还看的目瞪口呆的麾下大声的喝令着。
“发什么傻!不就将爷神器出窍打死了百多个鞑子吗?还不赶快去准备应战!”
鸦雀无声中,孙传庭是气宇轩昂的下了城墙,奔南城去了,他一走,东江城墙上的卫兵却是立马犹如滚油那样开了锅。
“这铁家伙牛掰啊!”
“咱将爷听说是灌口二郎真君下凡,有三只眼,这些东西你不知道,据说就是铁甲哮天犬的分身,神狗面前,这些肉体凡胎的鞑子算个屁啊!”
一时间,各种版本跟奇幻小说那样冒了出来,毛珏形象也从个挺俊朗的小伙子变成了脑门上三只眼,一身道袍满脸白胡子肚子还一元婴的老神仙。
一时间,吉林乌拉城是士气大增。
…………
可有一起就有一落,今个孙传庭一手电光毒龙钻,愣是让皇太极的攻城拖延了一天,下午,得到消息的皇太极是端着金碗气急败坏的杀了过来,一大群蒙古台吉贵人更是早早聚拢在了那里。
一坨“肉酱”摆放在这些人面前。
大清国立起来的土默特台吉,算是土默特部的小汗就这么死了,死的还如此玄幻,在蒙古部族中,真是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弑父逆子啊!
这惹怒了长生天,引得黑煞神发怒,下凡碾死了!
难道长生天真站在明狗……,东江毛爷一方?
一声声议论,听的皇太极那脸色阴晴不定,鼻孔中渗出的血珠子又仿佛泉水那样淋漓不决,一片议论声中,他是忍不住暴怒,咆哮了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谁来告诉朕!”
“皇…,皇上……,这,这应该是鲲!”
好半天,终于有个冒头了的,宁完我是磕磕巴巴的磕头解释着。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有几千里!那毛东江善于远航,麾下舰队不少,据说向北一直航行到了极北之地,这应该是毛珏从北冥捕回来的异兽腐鲲!”
越想越有理!甚至宁完我说的都摇头晃脑起来,可皇太极明显不关心这个,猛地打断了宁完我的猜想,他是厉声问道。
“除了这个,他毛珏还有什么?”
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