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黑的跟熊猫那样,盘坐在长桌子前,国松丸的脸上布满了疲惫,这些天他是真的被当成种马用了,就算如今,这东林书院的正堂上,左面是不输于香消玉殒的小姑最上驹姬的美女最上瑶姬,右面也是淀殿出身的浅井家美人浅井悦,两女不仅出身名门,而且不管学识还是相貌都是倭国上上等。
看着两个小姑娘轻轻挽着国松丸的衣袖,底下那些武家,公家出身的学生羡慕的双眼通红,时不时把视线从桌子上的圣贤书挪到台上来。
人人羡慕的美人佳丽,对于国松丸来讲,却意味着无穷的烦恼,前一阵的立威不是没付出代价,就算是一手抚养他长大的甲斐殿似乎都放弃了他,才十七岁的少年,就被逼得夜夜笙箫,这是完全把他当做传宗接代的工具,估计现在他出家为僧的心思都有了。
然而,微微抬起头,看着济济一堂的学子跟着几个老学究摇头晃脑,他消瘦了不少的脸庞上居然流露出一股子笑容来。
**就是各种交换,家臣们推着各种美女送入家主房中,国松丸换取的妥协,就是这几个江南来的先生,常熟黄纯耀,镇江夏君辅,盐城杨廷垒,一共十几个江南文人几乎全都被留住了。
丰臣摄关为每个人开了个六品师奉的职位,给的年俸是大明的五倍。有闲心能来倭国泡温泉的必然不是什么官场好手,能在倭国教书育人,也能留名后世,这些理学家已经算正式的东林讲官了。
二条城对面就是西峡山,正堂对面,就是满山的秋黄树红,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个轻盈的身影林中飞舞。
国松丸的嘴角,向上挑的弧度更弯了些。
此时毛珏已经不在京都了。
翻身做主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己说了算,这头在封港口,那头却是在开港口,佐渡国羽茂郡,半年时间,一座不输于壹岐岛港的新港赫然耸立在了那里。
而且就算这儿是单线港,只通东江,依旧是热热闹闹,繁华的很。别忘了之前甲斐殿复国,用来打动毛珏的第一份礼物,就是佐渡金矿的地图。
不过此时,金矿的开采才刚刚开始,主要撑起这儿繁华的,还是东江的运粮船,既然新大陆作物的金手指都甩给了倭国,毛珏掠夺的自然更加不遗余力,大米能不给剩就不给剩,让以地瓜为主食粮的倭人人口翻倍的同时争取再矮个二三十厘米。
跟着运粮船中,毛珏的座舰黑珍珠号简直是鹤立鸡群,整体被涂黑的舰身合着阳光,真的倒映着一股子珍珠般绚丽的光辉。
“小毛将军一路多多保重!”
干一行爱一行说的就是这老袁,别的都是早早赶来,欢送领导,到他这儿还在规划明年的开荒,倒是让毛珏等了他十多分钟,看着这位千古名将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就算毛珏,也是忍不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袁大人,倭国诸事,托付您手,军令政令,您是一言九鼎,不过临走前,本将还有个任务,你必须完成!”
“哦?将军请下令!”
瞄了一眼在那儿束手低着个小脑瓜当淑女的千代姬,脸庞上亦是多出点邪恶来,贴着老袁耳旁,毛珏是快意的说道。
“在明年本将回返之前,速速拿下千代姬!再一统东瀛战争之前,必须给铐老子捣鼓出俩娃来!”
袁崇焕几乎欲吐血,好家伙,毛珏一般每年二三月份来,今年走的时候都十月除了,就他**五个月时间,他袁崇焕就是喜当爹也当不了那么快啊!
不过毛珏这一番话,也不是完全出于恶趣味,这也是**上的考量,倭国武家对于血脉看中程度明显没有中原那么深,就像战国赫赫有名的上杉谦信,就是越后守上杉定实的养子,而且居然是先以自己哥哥上杉晴天景养子的身份继承了越后守护代。
还有战国赫赫有名的女武士立花訚千代,同样是通过出嫁家臣之子,招入赘女婿来传承家业的。
所以毛珏这也是不打算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策略,那头甭管国松丸生的出生不出儿子,这头只要袁崇焕与千代姬联姻,加上继承毛珏创造出来的威望,他们的子嗣,未尝不能成为丰臣家主!而且换个袁爹,东江还会更加放心。
听着阿德蕾娜小声急促的解释几句,老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老袁,简直是打落门牙肚里咽的艰难点点头表示答应,毛珏这才老大的介怀,笑容满面的扶着扶梯上了船。
不过船舷上,扶着栏杆,他又是回过头去龇牙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来,老袁面色发苦中,一直装淑女的千代姬这妞却是喜滋滋的回应着挤了挤眼睛。
看来,俩人之前早就串通好了。
…………
这一年,李氏**都没起什么风波,西人党和南人党的争端还局限在朝堂中,也怕起乱子,时不时东江接济点残羹剩饭,李朝三万常备军也还算是安稳,咬着牙度过了后娘养的第一年。
至于西线,来鸭绿江互市的蒙古人更多了,从他们口中套出来的情报,皇太极也是在草原上忙着联姻察哈尔部,加紧控制蒙古王公,甚至今年的年皇太极都不打算回盛京过了,要在草原上过,与东江诡异的和平倒是还能持续着,至少到明年秋收前不会有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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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东江本镇,又建设好了五个兵团也在紧锣密鼓训练中,被逼着重新抄刀上阵给他练兵的毛文龙倒是写了几封信催促毛珏赶紧回去,毕竟训练的兵团都是亲军名义,亲军必须向主将效忠,这可是规矩。
不过,真正催促毛珏兴致冲冲从倭国温暖的温泉赶回来的,却还是去年才新开发,远在极东的蛮荒之地库岛,如今东江的苦叶镇。
黑珍珠号是直接在对马岛就向北拐了,气的毛府新管家,文伯的大儿子文起直跺脚也没有办法,沿着蜿蜒的李氏**北岸折了五天,库页岛那盖着皑皑白雪秀丽壮观的景色再一次映入毛珏眼中。
去年来时候还是一片蛮荒,可今年却是截然不同了,密集的村庄簇拥着余晖中一片通红灿烂的城市,雄伟的的坐落的海岸线上。
而且就像襄阳和樊城那样,紧挨着红双河不远的红双城对岸,一座小一点的市镇居然也蓬勃的冒了出来,虽然没有城墙,可鳞次栉比的木楼街道,穿行间热热闹闹的车水马龙,还是给这根骨蛮荒之地,带来了不少新的生机。
这其中,还多了不少大舌头啷叽,艰难学着东北话的胡建人。今年毛珏与郑芝龙作战取得的成果,或是因为被抛弃的事儿起了龌龊,或是为了取得东江对闽海的贸易优势,足足数千在南国海面上跑的海商,万里迢迢北上到了东江扎根,其中就有数百户更具有冒险精神的,选择在红双城落了籍。
别看这儿是蛮荒之地,可也是遍地宝藏,不说从来没有人挖掘过,各地富产的矿脉,仅仅原始森林优良的木材,丰富的土特产什么林蛙木耳之类,倒腾到关内,就足够这些商人发一笔,跟着黑珍珠号靠岸的,今个居然又多了两条福船。
而且更惊奇的是,大半年不见,毛珏在京都养福居然都没养过洛止戈,在港口跪拜迎接,这位毛珏钦定的苦叶镇副将足足胖了二十来斤,包裹在貂皮斗篷里,毛茸茸的模样都快成土拨鼠了,他身后,跟着的镇将也不是毛珏刚刚出发时候清一水的东江汉将,居然也多了不少扎着满头辫子,颧骨高起,眼窝深陷的当地民族将领,甚至,这里头居然还有个各自格外高大的白种人军将。
不仅仅是土地的开垦,看来这大半年,洛止戈兼并当地少数民族的成果,同样丰硕。
“拜见将爷!”
“白捡桨叶!”
跟着洛止戈,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口音跪了一地。
只不过现在毛珏满心都被一件事儿所填满,连礼节都顾不上了,匆匆忙忙下了船,直接一巴掌把洛土拨鼠给拽了起来,满是欣喜而急促的问道。
“那东西真的建成了?”
也是对自己的成果自豪不已,洛止戈那横向发展的老脸亦是洋溢着笑意,恭敬地一鞠躬。
“多亏将爷神威,幸不辱使命!”
“小毛将军,究竟是什么东西啊?这般重要?”
毛珏又多了个跟屁虫,不知道是不是看上他了,他从倭国会来,洛宁也把生意撇下,跟着从倭国回来,这位江南美人就算裹着领子高高的狐裘,在这凛冽的北风中,一张小脸依旧吹的红扑扑的,在阿德蕾娜酸溜溜的转过小脸看着别处中,她是好奇的问道。
本来毛珏计划待到十一月,强制着把丰臣国松丸的大婚进行完,可一封信函,他就匆匆的北上了,洛宁还真是好奇。
可惜,就和当初调戏阿德蕾娜一模一样,毛珏也是神神秘秘的一甩袖子。
“佛曰,不可说也!”
“哼,小气!”
这一句,却是三个女人一起耍起了小性子。
…………
凭着两千多装备燧发枪,半训练有素的屯兵,东江在这片极北大岛上,军事实力算是巅峰的,洛止戈也是老东江,半年时间,南苦叶岛的少数部族基本上都被他收复了,而且这货还是个佛系打野,基本上就没动过武。
如今七万多关内逃过来的难民全都扎根到了这库页岛,这头的红双城,再加上另一头挨着毛怜卫,因为地处山北海南被取名为富阴的新城,东江在这片岛屿上也有了两座城市。
不过曾经杀过东江兵马,有血仇的扎尼鲁部,洛止戈也没有讨伐,没办法,需要建设的太多了,而且自春季开始,这些家伙就识趣的向库页岛以北迁徙,暂时脱离了东江的攻击半径,在茫茫原始森林里和这些土著打?洛止戈脑袋还没被门夹了!
不过今个,毛珏的到来,就是一举解决他们的时机!
这才抵达的第二天,一大早晨,毛珏就根本不顾休息,带着第一团,直接沿着红双河,朝向在地图上被命名为苦叶山的北部高山前进。
跟着行进的还不止第一团,整个红双城,将近一半多的人口都是披着大衣,扔下了家里的苞米棒子还有正在晒着的林蛙,也跟着汇入队伍中,男女老少,浩浩荡荡的两万多人,那场面,犹如一场全民马拉松那样。
并且一路上,居然还不断有库页岛本地的土族人三三两两加入,早在毛珏回返库页岛之前,洛止戈就像整个岛发现的所有部族发出了邀请,这些人不是部族酋长,就是部族贵族。
这攀爬足足持续了半天,一直到中午十分,苦叶山一块相对于平摊的山坡谷底地,浩浩荡荡的人群这才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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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明显经过了人工修饰,附近的树林子都被砍光了,地踩得解释,而且积雪一扫而净,远处,红双河硬是被截出来个分支来,将水囤在了挨着的小山谷内,混凝土的大坝上面冻着一层冰霜。
而且有心人早就发现,这来的一路,都有着水泥修成的大路,参与过修建的红双城市民在地下嘀嘀咕咕着,小声炫耀剧透着,而遭遇到礼遇,被排在人群最前面的那些当地土族少数部族们,则是好奇的睁大了一双双小眼睛。
“将爷,您这究竟是玩的什么啊?”
原来不止女人好奇心强的可怕,男人也差不多,本来回家过冬了,被毛珏一张军令给拽了来,裹得更像土拨鼠的大头儿子宋献策是耐不住好奇,从马上蹦下来,硬挤到了毛珏身后,看着地上用水泥砌出来一个大圈儿,惊疑不定的问着。
脸上浮现着莫名其妙的笑容,毛珏是终于剧透了点信息。
“宋道长,还记得在咸镜道时候,你收服苏目部用的平地种观音吗?”
“将爷,那都是些障眼法……”
“今个,本将就给你玩个大的!”
头上,太阳算是正当空了,对着那头策马先跑到大坝边上的洛止戈挥舞了下手头的小旗子,又是神棍的对着阿德蕾娜,洛宁做了个稽首,换了三个白眼之后,毛珏是翻身下马,在数以万计库页岛人注视中,大步的走到了从红双城一直蔓延出来的水泥路终点,小山谷水库前,一个足足有三十多米直径,还露出一块菠萝一样头的水泥圈前面,又是转身,猛地面向了所有人。
呼啦一下,一股子不知道哪儿来的狂风,吹拂的毛珏斗篷都是烈烈飞起,两面绘画着太极阴阳的黑红旗帜被他从左右手甩出,迎着狂风,毛珏是狂呼大喝了起来。
“神佑东江!南人北降,生生不息,万世永昌!”
他这几句喊的不比陈胜吴广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精彩,也远没有元末红巾军的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来的震撼人心,甚至不少少数土族使者根本听不懂,然而,就在宋献策阿德蕾娜这些高智商家伙不屑的几个白眼后几秒,所有人又都是不可思议的睁圆了眼睛。
水柱击穿了水库的冰面,扬起的水花隐约浮现出了条暗淡的彩虹,巨大的轰鸣声就好像千万只巨兽狂奔而过,一道阴影自毛珏背后缓缓升起,持续一两秒钟死一般的寂静,足足数万的人群多米诺骨牌那样此起彼伏的扑倒在地。
甚至包括了北上来考察生意的东印度公司的荷兰人。
“我了个乖乖!”
扑腾扑腾的声音中,几个土族贵人仿佛脑门不是自己的那样,磕着头狠狠地砸在水泥路面上,他们身前的宋献策也是跪下了,磕了三个头之后,方才惊叹的吐出一口凉气儿来。
“将爷这玩的不是一般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