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又刷掉了将近一半的人,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个考生有资格继续参加第三场。
而这一场跟前两场相比,虽然没有那么重要,难度却一点也不弱。
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首先就是时间上,前两场只用考一天,早上进晚上出,不过夜;第三场则是连考两天,得在狭小的号舍里呆上一整晚。wwω.ЪiqíΚù.ИěT
冷不冷的先不说,主要屎也憋得慌不是?
其次就是试题的类型不同。
按照惯例,第一场考经义,主要考察的是考生对基础知识的掌握程度。
第二场考作诗和算学能力,是考生个人才学的真正体现。
第三场考的是策论,跟第一场一样也是写文章,但侧重点有很大区别,通常就是给一个题目,让考生从时政、农桑以及民风等各方面阐述一下自己的观点和意见。
简而言之,考的是眼界跟思想高度。
除非是那种人生阅历特别丰富的,对事物有自己独特见解的人,否则要做到言之有物……
很难。
不过好在这一场对最终排名影响不大,仅仅是作为参考,因此考生们的心态都还算平稳。
大伙儿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聚在府学门口,等待着入场。
段秀走下马车,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和谐的景象。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搜寻,很快就锁定了江湛,江湛跟几个同窗站在大槐树下,正聆听着颜夫子的教诲,不时点点头。
那小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段秀勾了勾唇。
尽管努力吧,考第一吧,只有这样,将来被取消一切成绩,甚至流放边关,才会加倍难过。
而自己便会化身救世主,拉他出泥潭。
到那时候,还怕江湛不对自己感激涕零,奉上真心?
想到美好的前景,段秀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正要收回目光,视线却不经意地跟江湛旁边的黑脸女人撞了个正着。
段秀认得她。
江湛的大嫂——杜氏。
杜若抱胸靠在树上,单脚站立,另外一只脚斜斜地踮起,似笑非笑地瞅着段秀,眼神里带着三分讥笑,三分凉薄,还有四分漫不经心。
段秀眼皮一跳,突然感觉脊背凉飕飕的,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他顿时警惕起来。
难道……杜氏就是昨晚杀死七步的人?
要不然为何用那种洞悉一切,且蔑视的眼光看自己?
刚这样想着,就见杜若脚崴了一下,身子一歪,好险栽了个狼狈的大跟头。
呃……
段秀嘴角抽了抽。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妇而已,真正的武林高手,底盘应该是坚如磐石的,怎么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他失笑地摇摇头,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恰在这时候,铛铛铛的锣声响起。
该入场了。
到了第三场,基本上都是些熟面孔了,因此查验也没有之前那么严格,只让脱掉外衣和鞋子稍微看两眼就放行。
再加上人少,通行的速度很快。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队伍上,杜若转到了树后面,叉腰埋怨道:“老铁叔,下次跟我说话先走到前面来好不好,突然一嗓子,魂儿都被你给吓飞了。”
老铁头一脸无辜,“老头声音也不大呀,是太太你看别的男人看得太专注了吧?”
杜若:“…………”
这话说的,好像她对那断袖有啥想法似的。
啊呸,恶心死了!
“时机到了。”她赶紧把话题转到正事上,“老铁叔,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老铁头偏头瞧了眼队伍里的段秀,笑呵呵道:“瞧好吧太太,管叫他走着进去,抬着出来!”
说完,人很快不见了踪影。
杜若则继续留在原地,目送江湛入场。
余光却时不时地扫向段秀。
直到看到段秀通过查验,端着高人一等的姿态进了那扇朱红大门,她才垂下眸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筆趣庫
段家既然敢做出暗算江湛的恶毒之事,就应该有接受反噬的心理准备。
不是想毁了江湛的前程么?
那就别怪自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哦对了,段秀跟沈京斌好像是好基友吧?
好基友,一生一世一起走,有福一起享,有丑么……当然要一起出啦,嘿嘿。
......
“阿嚏!”段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皱了皱眉。
想着应该是昨儿晚上没睡好,着凉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段秀也没在意,抬脚继续往考场那边走。
他的号舍跟第二场一样,还是在第三进的正厅里,要先穿过两座院落才能到。
不只是他,大部分的考生都在那。
所有人都各走各的路,谁也不搭理谁,毕竟进了这个地方,便不好再喧哗了,省得被差役偷偷打了小报告,影响了自己在主考官心目中的印象分。
段秀倒不担心这个,反正他在苏清尧那里,应该早就没什么好印象了。
他主要是看不起其他人。
当然了,江湛除外。
因此也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
正自顾自地走着,突然鼻子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而且那东西还粘在了他的鼻梁上,湿乎乎,黏腻腻的。ъΙQǐkU.йEτ
段秀下意识抬手抹了抹。
低头一看。
竟是一坨鸟粪!
呕,他差点吐了出来,脸色也瞬间黑成了锅底。
刚进考场就天降鸟粪,真是不吉利……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万一被其他人看到,以讹传讹,还不知道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子,说不定说他在考场里面**都有可能。
所以得赶紧处理掉。
段秀先是朝四周瞄了瞄,见没人发现,心里才舒坦了一点点。
然后拿出擦挡板用的帕子,飞快地将鼻子上的鸟屎擦干净,本来想扔到地上的,又怕被人看见,只好忍着恶心揣进了袖子里。
接着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往里面走。
也不知道那鸟是不是偷吃了蜂蜜,粪便里还带着浓浓的腥甜味,一直在他的鼻尖盘旋。
有点发晕。
段秀晃了晃脑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总算渐渐消失了,他也就把这段小插曲彻底抛在了脑后。
他坐的依然是第一排靠近中间的位置,隔壁也依然是江湛。
不过段秀这次很自觉,没去找不自在。
很快所有考生都坐好了。
苏清尧也跟之前一样,腆着大肚子,带着几个师爷走了进来,照例讲规矩,发试卷,开始考试。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那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