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制的?
柯大夫风中凌乱了。
能解见泪封喉这种邪门的毒,据他所知,也就只有药神谷的人可以做到,什么时候杏林界又多了这么一位翘楚?
而且还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子!
莫非……杜娘子是君神医的徒弟?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君神医明明只有一位女弟子,也就是户部侍郎顾家的嫡女顾云舟,且顾云舟天生痴傻,一直住在药神谷,根本没有入世。
她跟杜娘子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柯大夫示意官兵们带着蝎子先回帐篷,等他们都走远了,才看着杜若,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恕我冒昧,不知杜娘子的师父是哪位?”wwω.ЪiqíΚù.ИěT
这个嘛,杜若沉默了。
见她面有难色,柯大夫忙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我也就是那么随便一问,杜娘子不想说可以不说。”
“倒不是不想说,只是说出来怕您不信。”
杜若心念急转,然后开始瞎掰,“大约在半年前吧,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遇见了一位白衣飘飘的老神仙,老神仙说与我有缘,要教我医术,醒来后我就莫名其妙地会医了。”
“所以我的师父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
她倒是想随便杜撰一个人出来,只是原主自小生活在杏林村,性子又内向,接触到的人就那么几个。
只要稍微去打听一下,很容易就会穿帮。
还不如干脆扯张大皮,往虚无缥缈上面引,反正也不能去她梦里求证。
嘿嘿。
杜若正为自己的小聪明点赞,一抬眼,却见对面的柯大夫眼睛瞪得跟探照灯似的,不敢置信地瞅着她。
杜若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不会吧,难道这张大皮扯得太过了?引起怀疑了?
正想着怎么找补呢,就见柯大夫噗通一声跪下了,声调激动得不成样子,“杜娘子,还…还请收我为徒!”
杜若唬了一大跳,忙去扶他。
“柯大夫,您这是做什么?可别折煞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
“不,你有的!”柯大夫死活不肯起,仿佛仰视着一个神明,“你可是天选之人啊!”
杜若:“???”
什么鬼?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好忽悠的吗?随便胡掐两句就信了?
幸好柯大夫生活在古代,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老了肯定是被骗去买保健品的那一群。
杜若尴尬地笑,“别开玩笑了柯大夫,一个梦而已,当不得真。”
见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柯大夫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杜娘子,你可听说过司竹闲这个人?”
杜若摇头,“没听过。”
柯大夫就猜到她没听过,“那药神谷的谷主君神医,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当然。”君神医的大名,杜若如雷贯耳。
“司竹闲,是君神医的师父。”
杜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柯大夫目光灼灼,“你跟他一样,都是天选之人啊!”
他快速地把这里面的秘辛讲了一遍。
司竹闲,庆国人。
四十多年前,司竹闲还是个二十多岁的愣头青,父母是在庆国都城摆摊卖早点的,靠着一点微薄的收入维持全家人的生计。
司竹闲从小就胆小懦弱,连跟人说话都不敢抬头。
而且还结巴。
他爹娘对这个儿子也没抱什么指望,就让他守着家里的摊子好好过日子。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
有一天,他的摊子前来了一个蓬头垢面,快要饿晕过去的孕妇,司竹闲见她可怜,就好心地施舍了两个包子和一碗粥。
粥还没喝完,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忽然冲了过来,拿着棍子开始打砸抢。
不光摊子被砸得稀巴烂,司竹闲也被打得奄奄一息,还断了一条腿。
而那个孕妇也不知所踪。
司家爹娘哭天抢地,连夜请了好几个大夫过来诊治,可惜每个大夫最后都只留下了同样的一句话——
准备棺材吧。
就这样,司竹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直挺挺地躺进了棺材里。
按照规矩,出殡的前一晚家人亲戚都要过来守灵,算是送死者最后一程。
就在他们一边烧纸一边哭丧的时候。
突然间,狂风大作,棺材板砰一声被掀开……
“诈尸了?”杜若好奇地问。
柯大夫动了动跪得酸疼的膝盖,点头,“可不是,司竹闲死而复生,之后像变了个人一样,胆子也大了,也不结巴了,而且还莫名其妙地多了一身高超的医术。”
说到这里,他瞄了杜若一眼。
“据说跟杜娘子你一样,也是睡梦中遇到了一位白衣飘飘的老神仙,说跟他有缘,然后就把医术传授给了他。”
杜若:“……”
不能吧?这么巧?
这么俗套的借口都能撞,不会是老乡吧?ъΙQǐkU.йEτ
“后来呢?”杜若问。
“后来司竹闲名声大噪,被庆国皇帝召进了宫里,当了两年太医。”
“再后来庆国灭亡,宗亲皇室被斩杀殆尽,一个不留。司竹闲因为医术逆天,先帝舍不得要他的命,于是放了他一马。”“这之后司竹闲开始四处游历,悬壶济世。偶然的机会,他捡了两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带在身边教导。”
“其中的小徒弟,就是君神医。”
杜若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柯大夫会这么执着地要拜她为师。
柯大夫认定了她跟那个司竹闲一样,都是在睡梦中得到了神的指引,君神医的医术已经那么厉害了,他的师父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当自己的徒弟,绝对会受益匪浅。
甚至能像君神医那样,成为一个传奇。
杜若头疼,这算不算挖坑给自己跳?早知道她就另外编个故事了……
“杜娘子,我是诚心拜师的,请您务必收下我!”柯大夫不由分说磕了一个响头。
杜若跳开老远,“那不行,我才多大?您多大?我可不能占您的便宜。”
柯大夫急了,“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能者为师,项槖七岁还为孔圣人之师呢,杜娘子怎么就不能当我的师父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收这么老一个徒弟,杜若总觉得怪怪的。
“柯大夫,病人又吐血了!”帐篷那边有人在喊。
柯大夫下意识想爬起来,可是看了眼杜若,又跪了回去。
杜若跺了跺脚,“行了行了,我答应还不成吗?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柯大夫喜上眉梢,响亮地答应一声,“嗳,知道了师父!”
说完终于舍得起来了。
跪得太久,腿麻了,还险些栽了一跤。
等那阵子麻劲儿过了,才撒腿朝着帐篷那边跑去。
杜若也转身往回走。
边走边挠头,怎么会这样呢?她怎么就糊里糊涂地收了个老徒弟呢?
罢了,收就收了吧,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大不了送他一本外科医书好了,柯大夫是军医,肯定用得上,到时候也能多救治一些伤兵。
嗯,功德一件。
杜若也很快就释了怀。
进了帐篷,杜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了看,发现江漓还熟睡着。
本来想打水擦个身子的,想想还是算了,省得把他给吵醒了,明天再说吧。
杜若趴在江漓旁边,安心地闭上了眼。
半睡半醒之间,她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几个问题。
司竹闲呢,死了么?要不然为什么江湖只有他徒弟君神医的传说,而很少人再提及他呢?
还有,不是收了两个徒弟么,还有一个哪儿去了?
最奇怪的是,那个孕妇是谁?无缘无故的,那些男人为什么要砸了司竹闲的早点摊?
这一切,似乎都透露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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