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统达成了协议,杜若便尝试着把秦氏抱到床上去,秦氏虽然瘦不拉几的,但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手术,伤口还新鲜着,是万万不能扯动的。
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还累得满头大汗,杜若只好把江漓叫进来帮忙。
江漓在手臂上缠了厚厚一层布,防止碰到秦氏的身体,这才稳稳地把秦氏挪到了床上,跟她的孩子并排放在一头。
母子俩长得还挺像的。
杜若转过身,把目光放到了那个手术台上。
“小统,可以收起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咻的一下,本来占了半个房间的手术台,瞬间消失不见。
目睹这一切的江漓:“………”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俊脸是木木的,眼神是呆滞的,心里却泛起了几十丈的惊涛骇浪!
他家娘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相公?”杜若推了推江漓,“你先去外面等一下吧,我跟堂嫂说几句话。”
有些事,男人在场不方便说。
江漓僵着身子出去了。
床上,秦氏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杜若坐到床边,含笑问道:“堂嫂,你感觉怎么样?”
秦氏怔怔的,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神才逐渐聚焦,落到了杜若脸上。
然后艰难地扯了下嘴角,声音嘶哑得厉害,“多谢你。”
她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意识也有些模糊,但外界的感知还是有的。
本来她早就不想活了,只是念着肚子里的孩子无辜,想着等孩子生出来了之后再**。
谁知道这孩子舍不得娘,竟然要跟她一块儿共赴黄泉……
秦氏的手轻轻地碰了碰孩子的小脸蛋,往常死水一般的眼里这会儿盛满了慈爱,“我早猜到你不是寻常人,只是没想到你的医术这么好,连将死之人都可以救回来。”
杜若眼珠子一转,试探地问:“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救的你么?”
“知道。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会把你剖腹取子的事说出去。”
剖腹取子这么离奇的事,要是传扬出去,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杜若是自己跟孩子的救命恩人,自己又怎会害她?HTtρsΜ.Ъīqiκυ.ΠEt
杜若便听明白了。
看来秦氏并不知道手术台的事,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把她的肚子剖开了又缝上了而已。
那就还好。
她便问起了秦氏的打算,“堂嫂要回老宅么?”
回老宅?秦氏冷笑:“我宁愿死!”
她的笑容里带着决绝和深切的恨意,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杜若愣了愣,好奇地问:“是因为江宗宝总是在外面跟女人鬼混么?”
“江宗宝就算跟一千个女人鬼混也与我无关。”秦氏咬牙切齿地道,“我恨他,只是因为他是一头畜生!”
那个畜生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四年前,秦氏十六岁,是梨花村最出众的姑娘,上门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她一个都没答应,因为她心里早就有了意中人。
那个人叫石青,是秦氏的远房表兄,因为父母双亡,从小寄住在秦家,两人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秦家爹娘本来答应了把女儿嫁给石青,谁知道偶然的一次机会,秦氏遇到了江宗宝那个**,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江宗宝看见她,两眼都发直了,很快就请了媒人上门。
秦氏自然是不肯的,可江宗宝死缠烂打,他娘曹氏撒泼耍横,很快各种难听的流言就在梨花村流传开来,说秦氏跟江宗宝眉来眼去,珠胎暗结。
紧接着,石青突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隔天,有人在河边发现了他的鞋,那双鞋还是秦氏亲手做的。
石青跳河了……
“是江宗宝害死了他!”秦氏的眼底一片赤红,“你不知道我有恨他,我恨不得他死!每次只要他一碰我,我的胃就忍不住的翻腾,呕吐,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为止!”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杀了江宗宝,却始终没有那个胆量,更怕连累自己的爹娘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
原来是这样。
杜若终于知道秦氏为什么这么瘦了,吐得那样厉害,能长肉就怪了。
秦氏说得没错,江宗宝确实是个畜生。
想也知道那些留言是谁制造的,江宗宝跟曹氏为了逼迫秦氏嫁进江家,先是把秦氏的名声给毁了,然后又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秦氏的恋人搞没了。
这样秦氏除了嫁给江宗宝,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还真是卑鄙啊。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杜若问。
秦氏沉默了好一会儿,“只要不回江家,怎么着都行。”
杜若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又安慰了秦氏几句,然后走出了房间。
外面,江漓已经从呆滞状态中恢复了过来,隽朗英俊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完话了?”
杜若嗯了声,“相公,堂嫂不愿意回老宅,我们得另外找个地方安置她。”
她其实也不赞成秦氏回去,在村里人看来,秦氏跟孩子已经是个死人了,要是突然冒出来,恐怕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鬼烧死。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江漓也想到了这点,沉思片刻后,他道:“这样吧,我把她带去县里,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堂嫂身子养好了,再给她找份事做,够养活他们母子就好。”
杜若答应下来,也只能这样了。
时间就定在明天,江漓是个大男人,带着一个产妇跟一个孩子不方便,杜若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商量好后,杜若又去灶屋里拿了些吃的过来喂给了秦氏。说来也怪,那孩子仿佛知道自己处境艰难似的,除了出生的时候哭过几声,之后竟然一次都没哭过,饿了也只是拱来拱去的哼唧两声,简直乖得不像话。
也幸好他这么乖,省去了许多麻烦。
当晚上了床,杜若滚进了江漓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问:“相公,你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江漓承认了,“是有点。”
他忍了忍,还是问出了口:“娘子,你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
杜若噗嗤笑了,笑得浑身抽抽,“我要真是妖怪呢?你会不会替天行道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