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纯仰头看他着急的模样,莫名就有些委屈,像是终于找到了家长的孩子,她不禁想你看这是多好的一个男人呀,他会这样关心他的邻居,而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疼惜他的妻子,真嫉妒啊。
她想着想着,眼角微微湿润,她不由眨了眨眼睛,低眉敛目,平淡地说:“没事儿,我没事儿,就是一群流氓仗着人多。”
“怎么可能没事儿?!”甘哲低声呵斥她,他低头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叶纯风衣外套上、裤腿上,全是模糊了鞋印的土。他伸手钳住叶纯下巴,拧着眉头左右转着瞧了瞧,压着火气低声吼她,“这还叫没事儿?脸都被打了还没事儿?什么叫有事?!身上还有哪儿受伤?”
他说完也不待叶纯回答,弯着腰上下其手地检查,拍肩摸背捏手臂,小心翼翼地眼见手掌就要往下继续走,旁边看戏的公安嘴都撅了起来,准备吹口哨。
“吼什么?”叶纯不自在地把他手扯下来,“大庭广众动手动脚干嘛?”
没等到好戏的公安叹气,无比失望。
“我靠!”甘哲手腕上残留她指上的温度,闻言难得不好意思,欲盖弥彰解释道,“我当你是我妹妹,你要是楼上那二胖丫三麻杆,我管你被揍脸还是揍屁股?快说,还哪儿伤着了?”
叶纯默了半晌,伸手摸索着自己脸颊,想是昨天躲避攻击的时候,被拳头擦上了吧,遂笑着道:“也就脸上被擦着了,没大碍,你小声点儿。”
“打你的人呢?!”甘哲手腕甩了甩,眉头倒竖,瞪得双眼睛越发得大,“我替你揍回来!”
叶纯想,这场景真熟悉啊,当年甘甜甜被人揍的时候,他就是用那种表情,这种语气厉声道:打你的人呢?我揍他去!
于是她身上心里都疼得麻木,只好无奈地伸手指了指他胸口,戴着职务标志的位置,哑着嗓子道:“执法人员,请注意您的身份。”
甘哲一口气顿时顶在胸口,什么情绪都没了,他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哆嗦着唇哭笑不得:“你……你怎么这么讨厌呀……你看看甘甜甜……被人揍了哭着跑回来求救,你能不能偶尔学学她?”
“哦,”叶纯把手抽回来,戏谑地斜觑他,危险地微笑,“我可是彪悍的女汉子,你说的。”
甘哲一口气堵心口,让自己发射的回旋镖“噗嗤”一声击中。
俩公安在他们身后啪啪地鼓掌,实习警察实在憋不住了。
“诶呀!”实习警察脱口便道:“她真没事儿,打她的被她揍跑了,剩下没跑的那个是因为跑不,已经被送进医院了!”
所有人:“!!!”
一辆警用面包车,除去驾驶席跟副驾驶席各坐镇一名公安,车厢内标配另一名公安,跟前来取证检验痕迹的甘哲,完好无缺的叶纯,坐在叶纯身边犹自瑟瑟发抖,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冬瓜,以及躺在放在地板上的,担架上目光呆滞的一字马。
甘哲默然,实习警察说的果然是实话。
车厢外喧嚣热闹,车厢内却静悄悄的,公安默默观察半晌,伸肘碰了碰甘哲,扭头压低嗓音在他耳边道:“这两人真是让你青梅揍得?”
甘哲沉重点头。
“那……。”他欲言又止,嘴巴动了几动,质疑道,“那你童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叶纯不动声色地往他们那儿投去一瞥,公安咳了一声端端坐好,甘哲狗腿地讨好:“瞎说,小纯对我比他们好多了,而且绝对不打脸。”
“我谢谢你的赞美。”叶纯似笑非笑,像是找回了久违的,小时候俩人各自站在自家大门里,开着门互损的感觉,“我是没打过你脸,你可揍掉过我一颗乳牙。”
甘哲反驳:“那是你正在换牙,本来就活动了。”
“嗯对,”叶纯揶揄道,“人要是还剩一口气的时候,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挂了,也不算谋杀。”
公安闷头笑看他俩斗嘴,甘哲倒是不计较,莫名透出股欣喜来:“阿纯,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我以为你忘记了。”
怎么能忘记呢,叶纯闻言侧头避开他的目光,她倒是想把关于他的一切都忘了,可是怎么都不能如愿。
她清浅地叹了口气,也不答话,当做没听见一样,背靠上后面的车厢,道:“我靠着眯一会儿,昨晚没睡好。”
她带着她的愁绪闭眼,将甘哲压抑的眼神,挡在了她视线之外。
倒是旁观的公安,摸着下巴视线在他俩之间转了转,笑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