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叶望潇的伤,就是萧暮灵也不适宜长途奔波,几个人合计了一下,还如原先的计划一般,暂时在这个小镇里住个几天,等他们的伤势好转之后再另行他处。
经过那次在小村里的表白之后,萧暮灵和叶望潇的关系就更亲近了一些,叶望潇琢磨着,等找到木鱼丫头的父亲之后,首先就要向他道谢两次的救命之恩,其次再跟他提一提他们的婚事,如果商议妥当,他马上就亲自回京城禀明父王,差媒婆过来正式提亲。
无论如何,他都要心中所爱极尽风光地进门。
想到要成亲这两个字眼,他就激动到无法再打坐,索性睁开了眼定神地瞧着立在窗台边的萧暮灵——此刻她斜着靠在窗边,拿着一个小勺子,心不在焉地浇着从萧家带出来的几盆花,听说这几盆花可珍贵着,他能够醒过来,也全靠其中那一盆叫蓝叶蝶的花。
蓝叶蝶在阳光下开得正好,但他却觉得,旁边的人低敛眉目,那朱红色的唇角微微弯着,脸上都浮现着一种夺目的光芒,可不是,人比花娇。
他鬼使神差地起身来。
在萧暮灵转头看他时,他张开双臂,一下子紧紧圈住了她。
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萧暮灵微微一怔。
叶望潇将头抵在她的发上,任由温暖的阳光落在脸上,他感觉心里也流淌过一阵暖意,于是缠缠绵绵在她耳边说道:“木鱼丫头,你答应过我的。”
萧暮灵微微心悸。
是啊,她答应过的。
她将头枕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也在砰然直跳,不由抿了抿唇,环住了他的腰。
叶望潇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这是历尽千帆之后,最温暖、最真实的一个拥抱……发觉萧暮灵软软的小手也环住了他的腰,他的心里就跟灌了蜜似的。
突然——有人不合时宜地敲了敲门。
两人一惊,霎时分开了几步,萧暮灵打开门一看,就见他哥哥端着药进来了。
萧霆的目光一扫不大自在的两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仿佛吃了炸/药一般将药往桌上一搁,粗声粗气道:“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避嫌,一天到晚在别人屋里干什么?”见萧暮灵又要说他受伤要人照顾,他遂道:“他要照顾,我来就行了!”
你来?叶望潇倒抽一口凉气。
眼见萧霆还真撸了撸袖子,叶望潇哀嚎道:“别别别,大哥你可饶了我吧!”
外面的青砚听到这话,哧地笑了一声,连忙跑进来道:“萧公子,我家主子我来照顾吧!”
萧霆目光冷冷地扫视了眼他们,哼了一声拽着萧暮灵就跑了。
叶望潇往椅子上一坐,丧气道:“我怎么觉得……大哥好像对我很有意见呢?”
“青砚,你说,难道这次我做的还不够好?”
“他是不是还不肯妹妹嫁给我?”
青砚将药端给他,答道:“他肯定对您意见很大了,您看啊,萧姑娘可是他亲妹妹,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你们现在没名没分,您又没有承诺什么,与她还成日里这样搞不清,他说的没错啊,是该避嫌的,”见叶望潇呆住,他道:“您还愣着干嘛,赶紧提亲呀,最少也要让萧公子知道一下!”
叶望潇啊了一声,笑了起来:“不是,我……我怎么没想到!”
他一拍青砚的肩,有点不可思议道:“青砚啊青砚,你这小子怎么变聪明了?”
青砚傻笑着摸头:“当然是旁观者清啦!”
叶望潇一拍额头,也就火急火燎着:“要不我们明天就走吧!早点来提亲!”
青砚连忙扯住他,劝道:“主子,您的伤这么重,萧姑娘怕是也不放心您马上走!”见叶望潇还不死心,他道:“您看,萧公子可是个极为稳重之人,那您也不能心浮气躁,既然您已经跟萧姑娘互表心意,她早晚是您的,您就等伤好了再说。”
也是……
叶望潇这才沉下心来,喃喃自语道:“对,是我太心急了,木鱼丫头毕竟是姑娘家,与她太过亲近,是对她的名声不太好,嗯,往后我一定注意分寸。”
***
萧暮灵被萧霆拉进屋里。
萧暮灵没觉得照顾叶望潇有什么事情,她无辜眨巴着眼瞧着哥哥。
萧霆往桌边一坐,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暮灵这就纳闷了,她索性坐到他面前,撑着脑袋看着他:“大哥,你要说什么?”
萧霆又沉默了一会,才冷淡道:“往后,你与他保持点距离。”
萧暮灵也知道他为自己好,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应着:“我知道的啦,我照顾他,大多也是看在同为战友的事情上,何况他大部分的伤也是因为我而受,我……”
“我的意思是,”萧霆打断了他,“你们之间没有结果的!”
萧暮灵愣了愣,诧异道:“为什么?
萧霆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握,他沉着脸道:“他是天潢贵胄,我们只是布衣百姓,你们的身份悬殊太大根本不可能,京城的宁王府,权力的最高端,这门亲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顿了一顿,旋即一口气说完了所有,“我知道,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却并非你的良配,我也知道他很努力,但终究还嫩着,他根本没有能力可以照顾你。”
“你与他之间,早些作罢好了!”
萧暮灵听完,有些好笑,她反问他道:“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他不是我的良配?对,我们身份是有悬殊,但是,出身不是我们所能选择的,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为什么就因为这样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你不是曾经说过吗,两个人真心相爱,可以冲破一切的障碍,如今,你以这些理由来阻挠我们,岂不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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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霆的确说过这些话,他默然道:“此一时彼一时。”
“变得还真快!”萧暮灵心里一堆怨气,越来越觉得他在这次的大战过后翻脸不认人并非君子所为,她就故意气他道:“他对我情深义重,屡次为了救我不要性命,我的命也早就是他的,抛开感情,就江湖道义来说,我想要以身相许也没有错。”
“以身相许?”
“你个姑娘家,还有没有羞耻之心?”萧霆将杯子沉沉往下一放。
“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萧暮灵坚持道:“他来提亲,我就嫁人!”
“我不准!”
“你不准也不行!”
“你嫁谁都行,就是不准嫁他!”萧霆不肯退让分毫。
“我还是那句话,他来提亲,我就嫁人!”萧暮灵也不妥协。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他赶出去!”萧霆恨不得马上去弄死叶望潇。
“行,你把他赶出去,我跟他一起走!”萧暮灵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你——”萧霆气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没有话说了?”萧暮灵擦了把眼泪,哭诉道:“我原本以为你会第一个支持我们,没想到爹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想来拆散我们,大哥,你可真是狠心。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不彻彻底底忘了阿璃嫂子呢?她死了那么多年,你怎么没有去娶别人?你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来要求我?”
“我……”萧霆也酸了眼眶。
“你这样逼我们,真是好自私!”萧暮灵说着就跑了出去。
“我狠心,我自私……”萧霆五指一收,手里的杯子霎时在手心里碎开,茶水混着血水一并流了下来,他喃喃自语道:“我只是试探一下,你就要放弃一切跟他走了,我现在若是不狠心,将来面临生死抉择,你们该怎么办?”
“阿璃,你说我要怎么办?”
“……”他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口气,旋即,他眼眸一睁,朝外道:“进来!”
外面的人自是吓了一跳,狠狠撞在了门框上,手里端着的点心都差点撒在地上,萧霆抬眸一看,是上次救回来的那个姑娘,秋清。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听到的。”
秋清战战兢兢地走来,颤着手将点心送到他面前:“我、我听闻你一早上没吃东西,就亲自做了点,你别嫌弃。”
“我不饿。”
萧霆哪有吃东西的心思,他简直气的肺疼,俨然就那句话,女大不中留,姑娘大了早晚要嫁人是不假,但她非要和九王爷的儿子搅和在一起,这不是找死吗?
“……哦。”秋清也委屈地立在一边。
萧霆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温声说道:“放着吧,我一会吃。”
秋清这才露出个微笑来。
萧霆将椅子一拉,随意道:“坐吧!”
秋清受宠若惊地看着他,激动地坐在他旁边,一看到桌上嫣红的血水,她一惊:“你、你的手在流血……”说着,她马上从身上掏出个绢子,细心地给他擦着手上的血。
萧霆任由她给自己擦着,一边忿忿道:“我也是为她好,我有错吗?”
秋清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附和着道:“……没错。”
有人支持,萧霆很欣慰。
秋清迟疑片刻,说道:“可是……你好凶。”
萧霆骤然转眸看向她,自我怀疑道:“……有吗?”
秋清点头,好声说道:“不管你们有什么误会,都应该好好说,吵架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见萧霆果然愣住,她继续道:“你这样,容易适得其反!”
这姑娘……说的还挺有道理啊!萧霆打量着她。
对上他的目光,秋清以为自己不该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局促不安道:“对、对不起。”
萧霆回过神来,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秋清姑娘,谢谢你!”
秋清面露羞赧之色。
***
第二天早上。
青砚从墨梅那听到些许风声,马上赶到叶望潇那,一脸紧张地将事情从头到尾地告诉了他,叶望潇一听心上人受委屈,心里急的要命,这不,也顾不得身上还痛着,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就往萧霆房里跑去,他若不表点心意,岂不是对不起木鱼丫头一片深情。
“主子主子,你冷静点。”青砚也很着急。
“我知道该说什么!”叶望潇连忙奔到萧霆房前,敲了敲门。
“笃笃笃——”
“大哥你在吗?”
“笃笃笃——”
叶望潇敲了半天门,里面依然没人应答,看样子不在,他的一腔热血瞬间被浇熄,失落地往萧暮灵和雪苏的房里走去,敲门半天,也不在。
青砚也赶了过来,问道:“主子,怎么了?”
叶望潇握着栏杆,心里忽然一紧:“糟糕,大哥该不会带着她们不告而别了吧?”
青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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