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珩将银子送给他们后,再度回到书房。
邢大善人正在和金管家说话,见他来了,他微微一笑,问道:“将他们送走了?”
邢珩颔首,答道:“是,爹。”
邢大善人起身,理了理衣衫道:“好了,我们去许贤侄那吧!”
邢珩看了眼金管家,略迟疑道:“爹,您真的相信他?”
邢大善人并未答言。
邢珩想了想,说出了自己心头的疑问:“恕孩儿多言,他和小妹之间的相识恐怕确实有些问题,更或者,这一年来,便是他哄骗小妹,不让他知道玉琴还活着……否则,小妹怎会不知道她姐姐还活在世上,甚至都不来找到我们邢府问一问情况?”
“珩儿!”
“这件事情就是个误会,”邢大善人看着两人,郑重道:“你们要记得,许贤侄毕竟和瑶琴侄女有了婚约,虽然因为父孝之事还未正式成亲,但说起来,他和我们也是一家人,你们切不可轻易相疑,若是因此伤了和气,传扬出去,怕是有损我们邢府之名。”
邢珩蹙了蹙眉,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金管家却按耐不住:“老爷,难道您……”
邢大善人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他瞧着情绪颇急的金管家,安慰道:“此事老夫自有计较,你们不必再言。老金,你若还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再问一问他!”
“多谢老爷!”
金管家连忙跟上。
***
邢大善人来了之后,许秀书的说辞和先前一样。
如叶望潇两人所言,邢大善人他们没有再怀疑下去,只说这是一场误会,金管家也因为自己的冲动向他道了歉。话已说开,便没有隔阂,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一起用了午膳。
散席后,姐妹间说了一些体己话。
陪嫁丫鬟竹声告诉青葙,沈家出事后,姐姐因大受刺激而流产,从那以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少爷才纳了那位泠歌姑娘,哪知道后来出了这样的事情,姐姐险些被人害死……听闻姐姐的遭遇,青葙心里万分痛苦,只恨自己没有早些来。
如此,她便打算留在这里陪伴姐姐一段时日,待姐姐身体好转之后,她再和未婚夫回到城外的沈家别院去住。毕竟这里是姐姐夫家,也不是能久留之地。
***
在这边。
离开邢府之后的萧暮灵两人坐在一辆极宽敞的马车之中,车厢轻摇浅晃,萧暮灵抱着肩斜睨一眼叶望潇,见他身后靠着两个石青团纹软枕,身上罩着一件云白竹叶广陵袍,瘸了的腿下垫着几个软软的垫子,这样,就算是车辆微微颠簸,也不会伤到他的腿……此刻他撑肘托腮,双眼微眯,浅浅细细的呼吸声传来。看样子,大抵是睡着了。
萧暮灵睡不着。
她再被这香薰下去就得吐了,忍了半天的她坐直身子,伸手将香炉拿起,撩开帘子后就往外一倒,她深吸了两口气,这才觉得自己的脑袋清醒了很多。
“木鱼丫头,你丢了我的香,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懒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萧暮灵扭过头,就见叶望潇换了个姿势,目光淡淡地瞧着她,他旁若无人般打了个哈欠,问道:“到哪儿了?”
“到临阳还早着呢!”
“哦。”
他为什么这么放心许大哥在邢府?萧暮灵想了一路都没想出来,这会他醒了,她便问道:“你怎么知道邢大善人一定不会把事情闹大?”
叶望潇一笑:“你看不出来吗?这个邢大善人,可并非一个真正的大慈大善之人,”见萧暮灵脸上是真不知道的表情,他很得意自己的判断,“既然他不是一个大慈大善之人,却在这个城里拥有这么好听的‘善人’之名,说明他非常在乎自己的名声,你觉得,他会愿意把这件没有证据的事情闹大?”
“唔……”萧暮灵确实没想到。
“当初他们认为沈二小姐不在了,那么沈老爷所留下的家产必定是沈大小姐和邢公子夫妇俩拥有,如今沈二小姐与未婚夫回来,这些家产自然有他们的一半。若是这个时候闹出来沈二小姐的未婚夫是杀人帮凶,还是从邢府传出来的,你说,别人会怎样看待邢家的人?”
“哦……”萧暮灵明白了,“会说他们欺负弱女,想要霸占家产?”
“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许大哥暂时没有危险,那我就放心了。”
“明面上他们不可能撕破脸,暗地里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所以,我故意让青砚去当邢府家丁,也是给我们自己留了个后招!”他看向萧暮灵,眼里有些警醒的意味,“我们不能懈怠,说实话,我觉得沈家之案的背后,应该不止官府查到的那么简单。”
“我也觉得……”萧暮灵赞同,“从泠歌姑娘所述之事看来,沈老爷这个人不简单!”
“所以我们才要去临阳看看!”
“嘿!”萧暮灵眨眨眼,“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热心呢?”
“废话,许大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给我接骨,只怕我的腿以后都要瘸了……”说着,他摸了摸还绑着木板的小腿,满是感激道:“许大哥的药很好,这两天我已经不痛了,想必没多久就能恢复如常,天天拄着个拐杖本公子都受够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哪能好的那么快。”
“我看你啊,还是在客栈里休息,查案的事情我来做!”萧暮灵一脸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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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叶望潇好笑,“被人拐了都不知道……”
“……”萧暮灵想白他一眼。真把本姑娘当成傻子么?啧啧,要不就今天把所有的账都给算一算,反正现在又没有危险,他们不是不能分开,跟他撕破脸也没什么!她冷笑着。就不信了,你这厚颜无耻的家伙,还好意思再继续冒充本姑娘的师兄!
叶望潇琢磨着,傻师妹的目光不对劲啊!
萧暮灵将脸凑来,对着他道:“好了,把你做过的、对不起我的事情全都招了!”
叶望潇身子绷得笔直,他吞吞吐吐道:“我我我没有啊……”
萧暮灵一拍桌子,喝道:“还不老实招了!”
好凶啊!木鱼丫头该不会猜到什么了吧!其实要坦白也不是不行,坏就坏在他腿还瘸着,这又是个荒郊野地,万一她一生气把自己从车上丢下去,他岂不是要在这里喂野狗了……
“汪汪汪——”
一阵狗吠声传来,叶望潇打了个哆嗦,他掀起车帘一看,就见两条野狗对着他们的马车示威,车夫大喝一声,野狗受惊躲开了几步,却还不死心地朝着他们乱叫。
太吓人了……
反正脸早就不要了,就继续把这个假师兄给扮到底吧,他苦着张脸道:“师妹啊,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看我都这样了,能出去赌?能去嫖吗?”
装傻充愣?
萧暮灵更怒了。
叶望潇连忙端了茶给她,讨好道:“师妹,我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看我们师兄妹一场,都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我不仅现在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以后也不会!”
“啊,我懂了,你还是因为上次揭悬赏的事情而生气?”
“什么呀?”萧暮灵头疼。怎么还越扯越远了?假师兄揣着明白当糊涂呢!
“我以后要是再让你去给人看病?你就打死我好不好?”叶望潇自顾自说着,飞快将茶送到她面前,哄道:“好师妹,别生气,喝杯茶就好了!”
“……”
“以后别叫我师妹!”
萧暮灵接过茶,没好气地说着。师妹?叫的跟真的一样,别扭死了!
而听到这话的叶望潇再次惊了:“不叫你师妹,那我……叫你暮灵?灵灵?灵儿?”
萧暮灵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刚刚好喷了他一脸。
实在太猝不及防,叶望潇被喷傻了,脸上的水还滴答滴答地落下来。
萧暮灵连忙说对不起,却瞧见傻师兄那木了的表情,实在忍不住了,伏在案几上笑到肚子疼……这笑声,直接把驾车的车夫都给逗乐了。外面也传来一长串笑声。
叶望潇狼狈地擦了擦脸上的水。
他现在很想打人,想把这个死丫头丢出去喂狗!
可见到萧暮灵抬起头后,他看到她那弯得像月牙般的眼睛,那如珍珠般的贝齿,还有那笑得白里透红的小脸,他心里的火居然一点点消失了……木鱼丫头居然笑成这样,诶,他居然没那么气了……
疯了!他怎么能这样?
……
发现傻师兄沉着脸,萧暮灵递过去一个帕子,弱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叶望潇一把接过帕子,慢慢擦着脸,面无表情道:“没事啊,不就让你喷了一口茶吗?只要你能消气,我让你踹几脚都行!”相比而言,被丢去喂狗多惨!
萧暮灵:这是在说反话吗?
叶望潇将湿帕子往怀里一揣,抖了抖衣服,问道:“怎么了,还生我的气?”
萧暮灵惊了,她喷了他一脸水,他居然还担心她在生气?
叶望潇还是哄她的语气:“我都没生气,你也别生气了呗!”
萧暮灵一向心软,见他这般,遂不好意思再提假师兄的事情。
叶望潇恍觉自己是无意中演了出苦肉计?
萧暮灵心里乱的很。傻师兄明明很生气,却不敢发火,她此刻居然……有点同情他?
“喂!木鱼丫头?”
叶望潇探过头去,往她脑门上轻轻一弹,萧暮灵哎哟了声捂住额头,一下打在了他的手上,她气鼓鼓道:“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再弹我脑门!”
叶望潇嘻嘻笑着:“我听听里面有没有水声?”
萧暮灵呸了声:“你才脑子里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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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望潇:靠!本公子实在太难了!我不管,后面一定要给我颁个影帝的奖杯!
萧暮灵:果然脑子里装的都是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