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
陈知昂用过晚饭，偷偷摸摸来了倾城楼。
可不得偷偷摸摸？
要是被宰相大人的其他门生知道，他估计会被打死~
……
陈知昂从旁人那儿听说方永今日会早一个时辰说书，所以他也来得比较早。
本以为可以占到个不错的位子，可到了倾城楼才发现，他还是来晚了。
倾城楼外，无数人挤在一起。
这其中，有锦衣华服之人，也有平素布衣之人。
两拨人相互推搡、吵闹，混乱程度堪比菜市场！
“掌柜的，还有位子吗？”
“这是十二两，足称！掌柜的你快让我进去！”
“十二两？听书不是十两银子一个位子吗？”
“你刚来吧？那是昨日的价格，今日涨到十二了！”
“操哦，那掌柜的可真黑心！还好我今日多带了点钱~”
“兄弟，你来得这么晚，带再多钱也没用啊！”
“外面的人别挤别挤，里边儿位子还多着呢，别挤了啊！都能进去的！”
“我他吗信你个鬼！刚才熊掌柜就说里头只剩二十个位子了！”
……
许多人被挤得脸色发紫，呼吸困难。
这时，熊倾城的声音从里头传出：“都别吵了！没位子了！”
说完，也不管外面的人如何哀嚎，熊倾城都不再理会，转身便走。
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呢！~
……
陈知昂站在最外面，看着前方的人从拥挤到哀嚎，再从哀嚎到沉默，最后一个个懊悔不已，摇头叹气。
陈知昂的心情也似乎被他们感染了，竟觉得今日听不见方永说书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走了走了，明日再来早些吧。”
“不知道方先生明天讲什么，画皮和倩女幽魂我都听了一半，难受啊！”
“谁不是呢！”
“我是带媳妇来治痔疮的，还以为今晚总算可以……唉！”
“兄、兄弟，听你说话尺度挺大，可有兴趣改行说书？”
“去你的，我这道行，哪能跟方先生比！”
……
酒楼里满员后，楼外的人瞬间散了大半。
剩下的多是昨日来听了《倩女幽魂》的，想着就算站外面也得把故事听完，便都没急着走。
陈知昂拍了拍前面男子的肩，问：“这位兄弟，在这儿能听见说书吗？”
大兄弟回头，道：“不知道啊，昨日我是在里面听的。先听着吧，听不清再走。”
旁边一人出声道：“我估计是能听清的，就是不会有身临其境的效果，昨日我站在门口听，效果便不是特别好。”
陈知昂闻言有些惊讶：“在倾城楼门口听，就能有身临其境的效果了？”
那人道：“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这时，前头有人举了举手，大喊道：“本人有急事得回家一趟，今日是听不成说书了，谁想到前面来？”
这人就站在倾城楼门口，一抬脚就能跨过门槛进楼去。
位置可以说是相当好了。
陈知昂踮起脚尖看了看，连忙道：“我！我想去前面！”
陈知昂跟前的人也开了口：“兄弟，位子给我吧！好人一生平安！”
那人脸上的着急之色突然隐去，露出一个笑容，巴掌一比，道：“五两银子，我这位子只要五两银子！”
后面的人一听，顿时翻了个白眼。
敢情这厮家里没事，只是想坑钱啊！
“一个倾城楼外面的站位都敢卖五两银子，谁给你的勇气啊兄弟？方先生吗？”
“五两银子，真是想钱想疯了！”
“送你一句话，你怎么不去抢啊？”
“这条街上就有钱庄，我可以带你去，事后分账不要多，给我五两银子就行。”
“哈哈哈。”
……
所有人都在笑他。
那人倒是无所谓，他脸皮厚，否则也开不出五两银子这样的高价。
他见后排一位书生打扮的人似乎有些心动，张口喊道：
“我这位子有人要吗？五两银子，只要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就能享受到身临其境的效果，体会方先生的说书神通！”
陈知昂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道：“敢问这位兄弟，在那听书真能体会到身临其境的效果吗？”
那人显然是有经验的，当即承诺：“我保证能体会到！体会不到你找我，银子包退！
你也不用怕找不到我，我就在隔壁酒楼做工！”
跟隔壁酒楼确定了一下对方的身份，陈知昂觉得这事靠谱。
当即给了钱，跟对方换了一下位置。
……
陈知昂刚站稳，方永就背着手走上了说书台。
看了眼台下嗷嗷待哺的小奶羊，狼爸爸开始了今日说书。
“八旬老太为何惨死街头？数百头母驴为何半夜惨叫？
家中肠衣为何屡遭黑手？媳妇儿肚兜为何频频失窃？
连环强间母猪案，究竟是何人所为？
老尼姑的门夜夜被敲，究竟是人是鬼？
数百只小母狗意外身亡的背后，又隐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
方永开口那一瞬，说书技能二阶效果便开启了。
顿时，众人眼前浮现出无数画面。
主人公家中老母亲失踪数日，被发现横死街头。
主人公家里头几百母驴半夜悲哮，叫声凄惨。
主人公某日想跟媳妇儿恩爱一波，却发现家中肠衣又少了，媳妇儿身上穿的肚兜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款式……
“惨啊！这人也太惨了些！”
众人皆心疼起了这位不知名的主人公。
“喝！”台下，突然有人大叫，“方先生你说什么呢！我是来听倩女幽魂的！”
经这人提醒，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道：“是啊是啊，我们是来听倩女幽魂的！”
“聂小倩呢？宁采臣呢？说个屁的母猪老太啊！”
……
台下突然暴动。
熊倾城款款走到台前，面无表情的扫了众人一眼。
她的目光冷极了，只是对上就有种脖子上被架了把冰刀的感觉。
众人浑身一抖，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
昨日听过书的，更是神色紧张的盯着眼前的桌子，生怕它突然碎了。
熊倾城见客人们这么乖，也没有跺脚，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退到一旁。
有人战战兢兢道：“都别吵，方先生说什么，我们听什么就是了。”
“是啊是啊，其实这个新故事也挺有意思的。”
“老太为何惨死街头，母驴为何夜半惨叫啊？方先生你快接着说！”
“老尼姑的门夜夜被敲，嘿嘿嘿，我闻到了福利的味道……”
……
听众们回忆起刚才的画面，竟是渐渐入戏了。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所有听众都神色好奇的看着方永。
却见方永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眼巴巴等着方永揭秘的听众们：“……”
方先生，你再这么皮，真的会被人打死的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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