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很镇定,他和所有精通算计的商人一样,善于掌控自己的情绪。所以,他不会问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也不会虚张声势地说一些不得体的话语,更不会表露出抱歉的意思。
他在审视地看着我,评估着我的心理,以便于做出对应的回应,我猜他心里已经略过了多个应急预案,即使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带上了门,走到了他的面前,拎起了尚未开启的酒瓶,他依旧是很淡定地盯着我,不说话,也不挪动。
那一瞬间,我想用这酒瓶给他开个瓢,也想干脆把这瓶酒顺着他的发顶倒下去,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知是我过分心软,还是我过于懦弱,在这个应该发泄的时刻,却什么也不想做。
我坐在了他的对面,开了这瓶啤酒,倒了满满的一杯,仰头喝了下去。
一杯,两杯,三杯,到第四杯的时候,杯口有一双白细的手堵住了。
“别喝了。”
“好,不喝了。”
我放下了酒瓶,不喝了,只坐在沙发上,盯着张晨看。
张晨拿过了我的酒瓶和酒杯,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那就别说了,喝酒吧。”
我和张晨一杯又一杯沉默地喝着酒,等屋子里的酒喝没了,又叫人送来了几瓶。
等喝得酩酊大醉,晕乎乎地闭了眼,头痛欲裂,竟然也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张晨还在睡,他睡得无知无觉,无罪无孽。
我走近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下滑到了脖子,我知晓稍用力就能将他掐死在睡梦中,又知晓自己永远下不去这狠手。手指虚空下滑到了领口,我打的双交叉结还平贴地压在他的身上,碍眼得很。
伸手解开了这条领带,团成一团揉在了手心,拎着外套出了房门,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早高峰打车远不如公交和地铁,我在站台买了一碗小米粥,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刷着可怜的手机电量,有些后悔昨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带移动电源。
作为一个二十八岁的未婚大龄青年,我并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像个小年轻一样感时伤悲,况且张晨是个人渣这件事早就根深蒂固,只是多了一条他升级骗人的罪证。
最好的处理方式或许昨天就不该离开家门,但总归挡不住冲动,去了也好,亲眼看着总能记得清楚,之后有半分心软,便叫当时的画面为我洗洗脑子。
节后的第一天事情格外多,忙完一整天后,拿起手机就发现关机了,再看一眼电脑的时间,原来差五分钟就要下班。
我惦记着回家洗一个热水澡,也惦记着捏几十个饺子,煮了去吃,不想这时候办公室电话响起,我接了电话,却听到了并不希望听到的声音。
他说:“打你手机打不通,我在你单位西门口,你出来,我带你出去吃饭。”
我回了一句好的,然后挂了电话,从东门上了不常去的公交车,直接到了地铁站。
地铁站恰好有租借充电宝的机器,但我的手机关着机,也没办法刷二维码租借,只好继续关着机,直接去了酒吧一条街。
我知晓张晨神通广大,我去哪里开房,他总能轻易找到,也不想为了同他折腾而明天迟到,所以酒吧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我不怎么喜欢。
在街道上逛了一圈才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清吧,点了两杯饮料一大盒小吃,服务员想了想,还特贴心地给了我我一对耳塞和一个毛毯。
我吃着小吃问他为什么送开这些东西,他特腼腆地笑了笑,说:“我那年离家出走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的。”
我问他离家出走的那一年多大,他回了我一句十六,差点呛到我。
于是在昏昏沉沉的灯光里,我躺在沙发上裹着毛毯塞着耳塞睡得安稳,第二天精神恢复了很多,结了账出了酒吧门,继续和一群上班族挤地铁去上班,到了之后却发现领导神色很不对劲。
领导翻出了自己的手机让我看,足足十八个通话记录,他说:“有位领导,派秘书打了我十八个电话,问你去哪里了,又叫我等你过来的时候,跟你说给他朋友你兄弟打个电话。”
领导审视地看着我,态度却比较温和,不见一丝生气的模样。凡在官场混的,无论大官小官,都不是什么傻人。
只是我一贯清清白白,并没有什么后台背景,领导一路提拔我,也愿意叫我当他的左右手,昨晚来了这么一遭,换做是我,也会生出不高兴的情绪。
我郑重道了歉,言明是情感纠葛,不会再耽误工作,纵使我知晓这无济于事无补。
领导又催我打一次电话,我便向他借了充电器,当着他的面拨通了号码,再抬头看,领导已经走了。
电话响了七八声,张晨才接通了电话,周围声音还有些嘈杂。
他说:“今天晚上,西边的房子等我。”
我揉了揉眉心:“你叫人打我领导的电话,耽误了我的工作。”
“对不起了,”他冷淡地回了一句,“只是找不到你,有些担心。”
“张晨,”有些话我不愿意说得太过直白,但他总要逼我说出来,“我认为我们短时间内不必见面,看到你的脸,会让我生理性不适。”
“多见几次这破毛病就会好了。”
“恐怕不会好,今晚我不会过去,也恳请你不要过来。”
我正想挂断电话,张晨却先我一步挂断了电话,想来是真的很生气了。
但他生气与我也没有什么干系,我喝了一杯茶水,就满脑子都是工作了。
年前的压力很大,我的进步也很快,业绩终究是做出来的,新年第二天,我受到了那位主管经济的二把手的点名表扬,领导也笑眯眯地向我道喜,仿佛之前的审视从未发生过。
那之后张晨再没有联系过我,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初始我在下班时还会担心突然有电话打进,晚上手机也不太敢关机,但如此过了数十天,我便终于放心了。
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年后还是一系列的加班加班再加班,听闻领导要有调动,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理性地观望。
4月底,领导升职,部门空降了新的领导,一时之间,很多同事看我的表情里带了三分同情和微不可察的幸灾乐祸。
新的领导是个很和蔼的胖子,约摸三十六七岁,暂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据说是隔壁市工作做得不错,调回来的。
我对升职加薪没有特别大的渴望,可能是因为家里有房,加上单身一人,爷爷那边的支出也不大,他算半个干部,治疗折扣过的款项完全在可承担的范围内,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有钱就存着,工作五年,算有了点积蓄。
从副手提到正手,一个月工资也加得不多,还有更大的压力和数不清的分析会,因而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领导卸下了职位,正准备上调的时候,却出了变故,他的妻弟去澳门赌钱,这事被捅到了纪律委员会。并非公款赌钱,也没有欠钱不还,但有了这个记录,到底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
领导提的位置要求作风过硬,便只能做罢,领导运作了许久,得了一个外调的机会,直接要到边远地区了,职位还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
这消息是隔壁部门新近的实习生说的,她是个很活跃的妹子,就是嘴不严实。
下班后,我还是给领导去了一个电话,领导接了,又约我去喝茶。
我们喝了一会儿茶,他夸了我一会儿,说我干事踏实稳重,也有些魄力,我也夸了他一会儿,大体说的也是实话,领导是个有担当的,为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酒越喝是越醉人的,茶越喝却越清醒。
领导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干,不要昧了良心。”
这话就有些意有所指了。
五月份,新一年的投资招标又压了下来,我干脆住在了单位里,每天睡五六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不停地干活,一项项任务铺展开,新领导也颇为器重我的模样,总让我去他的办公室里和他谈谈心。
部门每个项目的流水都不少,几千万算得上是小项目,过亿才会抬抬眼皮,但到底是公家钱,得时刻紧绷着弦。
忙完了一轮,我申请了四天调休,领导大方批了,陪爷爷在医院呆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正在家里睡觉,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还是不常用的那个号码。
工作后我换了新号码,以前学生时代的号码到底没愿意注销,虽然统一身份证认证,但这号码毕竟是老号,也就被“漏掉”了。
我看了一眼备注,“晨儿”,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陈和平,你哪儿呢?”
“家里,怎么了。”
“我实名向你举报,你们部门出现了腐败现象。”
他话语中带笑,我也没当真,就回了一句:“别开玩笑。”
“真的,你内新领导吃了我对头公司的回扣,明天开招标会的43亿地铁改造项目,内定了。”
我听了这句话,心里有点犯怵了,这43亿的项目也算重点项目。领导问过我接不接,我那时候忙得天昏地暗,加上竞标的有张晨的公司,直接就推了,领导就找了几个同事,联合别的部门的人一起搞,前几天还批了我几天的假。
我不说话,却不妨碍张晨继续说:“老太太不想掺和这件事,让我自己想法子,我想了又想,给你打一电话。你说,等你休假回去了,发现了这事,木已成舟,你是跟着一起瞒下来,还是想别的着?”
“张晨,”我的脑仁疼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这事你应该报给相关部门,直接检举。”
“我没证据呀~”张晨笑了起来,特像在开玩笑似的,“靠你了啊,陈和平同志。”
我没再理他,直接挂了电话,抓着被子盖着头,想继续睡觉。
张晨的几个“朋友”都在高位上了,他只是不想付出代价,才给我打的电话,这事如果我掺和进去,能不能齐全地脱身,都是个问题。
我只想好好工作赚钱养家,并不想参与斗争,当什么革命先锋。
我进了被子里埋了三十分钟,还是掀开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我想起来前领导意味深长的那句话:“好好干,不要昧了良心。”
我准备去查一查那几家公司,如果差距不大,这事我就不管了。
所有的大型招标,都会在网上做出公示,我翻出了最前头的十个挨个去查,查到一半,张晨却又打电话来了,特贴心地告诉了我发了份资料到了我谷歌邮箱里。
每一步都好像在按照他的指示去走,我灌进去半杯冰凉的水,开了邮箱,下了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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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资料只看了半个小时,直接摔了水杯,骂了一句*。
做一行会对一行有天然的敏感性,内定的这家公司的黑历史实在太多,近几年的公共事故后面多多少少都有所勾连,我没有只相信这一份证据,又通过别的途径查了查,最后只能颓然地关了机。
张晨的电话仿佛催命符,我摁下了电话,他的声音清亮极了:“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张晨,你想干什么?”
“赚钱啊。”
我拉开了房门,看见他手里捧着一束漂亮的玫瑰花,特神经质地说:“好久不见啊~”
三个多月不见了,感觉张晨更有病了。
我侧过身让他进来,他进了门,顺手把玫瑰花扔沙发上:“怎么打算的?”
“你准备怎么办?”
“简单啊,你弄到证据,然后提交上去。”
“张晨,我弄不到证据。”
我说的是实话,既然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这个项目之外,我很难拿到相关信息,现在是晚上六点整,单位已经下班,门卫 保安,还有24小时的探头,进了资料室还有一串密码,别的不提,领导的笔电密码我都不清楚。
“我开车送你过去,你亲自去拿,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张晨一边说一边点了根烟,递到了我面前:“我亲自盯这个项目,用最好的料,你也不想哪一天再看到社会新闻,地铁塌方砸死多少人吧?”
我没接这根烟,只是盯着张晨:“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上次小区的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
“上次的事,来龙去脉我已经说清楚了,这一次,陈和平,我希望你相信我。”
“就算这次他们拿到了这个项目,也不一定会出事故,即便出事故,也与我无关。”
“你不知道内幕当然与你无关,可是你现在知道了呀,”张晨又递了一次烟,他笑得很开心,“你过得了法律,过不了自己的良心。”
我接过了这根烟,扔在地上,用拖鞋碾灭了:“这事我干不了。”
“没什么事你干不了,”张晨的手很凉,他摸着我的脸,让我整个人很不舒服,“一旦开了口子,就会变本加厉,事情闹大了一锅端,你,你的同事,全都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张晨,”我抬起手,把他的手从我的脸颊上挪了下去,“这事你明明可以自己处理,非要把我拖下水是吧?”
“我只信任你,”张晨闭上了眼睛,“而你刚刚好,最合适干这件事。”
我记得报考公务员的时候,最大的一个原因是工作安稳,没有什么风险。却没想到五年后,我要亲自去办一件很可能进监狱的事。
张晨亲自开车送我去了单位,我发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小门,有个陌生人,开了门在等着我。
于是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避开了门卫和保安,探头挪了个方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进了门,用手电筒照亮了室内,很轻松地找到了所有证据——连领导的主机密码,都在那个陌生人递我的纸条上。
我整理好了所有的材料,纸质版放在牛皮袋里,习惯性地绕了三圈线,电子文件发送到了谷歌邮箱里,把椅子重新推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原路离开了单位,上了张晨的车,他伸出手握了握我的手腕,轻声说:“别怕。”
“没事。”我回了他一句,进去找这些证据,并没有让我害怕,我真正怕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丝毫惧怕的自己。
仿佛在玩儿一个很自然的游戏,为了达到一个目的,要将某些人,一一除去。
张晨开车开了一段时间,他说:“匿名还是实名?”
我攥紧了档案袋,说:“我亲自去。”
“好。”
“张晨。”
“嗯?”
“替我照顾好爷爷。”
“没事儿的,”张晨偏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天亮了,车子停了,我解开了安全带,张晨开了锁,我下了车。我们没有再来个临别热吻什么的,也幸好没有这样,我怕他凑过来我就一拳头打过去。
这楼我也算熟门熟路了,进去门卫连身份证都查得敷衍,我把包过了次安检,就干脆去了六层,招待人员正在泡咖啡,我抓了抓材料袋:“来举报了。”
招待人员还是很镇定地把咖啡粉倒进了咖啡杯里,又说:“今儿不是愚人节。”
忘了说了,当年新进公职人员需要一个月的军训培训,我和这位招待人员,恰好住上下铺。
“真出事了,你级别估计不够,得找你领导走直达途径。”
这哥们依旧很镇定,身子却坐直了:“如果证据不够硬,三年打底的有期徒刑,加永不录用公职体系。”
“我什么人你不清楚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真出事了,公事公办吧。”
这杯咖啡到底这哥们没有喝进去,直接用自己的手机请示了领导,领导叫他带我进去。
于是这哥们就开了旁边的小门,让我走进了办公区,又从后面的小门里进了一个隐蔽的楼梯间,直接上了十二层,我进去,看见了本市纪律委员会的一把手韩进,还有一个不太熟悉的中年人。
于是坐下,喝茶,递材料,言明情况。
昨天晚上在车上,张晨亲自教我怎么一句句说,稿子都是打出来的现成的,他跟我说,学不好也没关系,他可以想办法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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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还是像头上抵着一把枪似的,每一条都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韩进目光如炬,每一个问题都正中要点,却也刚刚好在昨晚背过的范围之内,我刻意加快了语速,回答得非常迅速——仿佛不过脑子的本能回答。
待韩进问完了,我刚刚松了口气,那陌生的中年人却偏偏补了一个问题:“你发现了这个现象,是什么原因促使你愿意搜集证据举报,为了升官,为了表现,为了良心,还是为了别的?”
这问题看似温和,却有些不好回答,我想了想,坦然回答:“心里忍不了这件事,觉得堵得慌,就觉得应该去查出来。”
“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类似的情况,你还会站出来么?”
“我不清楚以后的我会做出什么选择,但至少现在,我是不后悔的。”
那中年人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只说:“还有什么需要回家拿的东西么?原则上现在就要控制起来了。”
“我想见见我爷爷,半个小时,我这样的,也跑不了。”
“恐怕不行,工作环节就是这样,也是对你人身的一种保护。”
“我知道的。”
那中年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过头看了一眼韩城,韩进的表情也变得很微妙,他播了个电话,很快来了两个年轻人,我就随他们离开了。
我没有见到我爷爷,连回家收拾东西都被两个年轻人婉拒了,那二人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办事却很老练,一句废话不说,我直接随他们下了楼上了车,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留在了那幢楼里。
车窗从内里覆着一层膜,看不清外面的,一人在前面开车,一人坐在我的身边,身体看似随意压迫感却不小,许是从兵营里历练过一圈的。
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下了车,才发现是郊区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大白天的,周围都静悄悄的,还有点渗人。
一直跟着我的哥们总算说了句话:“这片地儿村民搬迁了等着集体改造建别墅,暂时我们就在这里吧,比较安全。”
为了安全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控制起来了。
我说了句好的,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麻烦了”。
再之后就是长达二十多天有食物有水有书籍,但没有自由没有隐私也没有网络和通信的日子。
看着我的两个哥们都说我心态良好,还有心情哼个歌,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我正在他们眼皮底下洗澡——天知道哪个前辈想不开在洗澡的时候自杀了。
反正都是大老爷们,我也没什么可害臊的。
我就一边擦水珠一边说:“要不你俩喜欢什么,我给你唱一个?”
这俩哥们都绷不住,直接笑了。
在这个村落的不太破的房子里的第二十四天,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恢复我原有的生活了。
原本机密消息要领导们亲自来说,但俩哥们和我混得挺好,刚上车准备离开,就直接跟我说了。
首先我自由了,然后我的部门领导被双规了,最后,几个同事也进去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还会有更多的动荡,但无论如何,我没什么事儿了。
我见了韩进,韩进热烈又热情地接待了我,并夸我是先锋是斗士,末了,他告诉了我一个不算坏的消息,我被选入巡查组了。
原来那天的中年男人是巡查组的组长,我也不知道我一点也不伟光正的回答,是怎么得了他的眼缘,总之,他给了我一个工作机会。
这也是一个很合适的工作机会,我举报了我部门的事儿根本瞒不住,原有的部门职权短时间内肯定暂时由其他部门接管,而我无论进哪个部门,遭受的审视和防备都不会少,这种时候能够风光进入上一级的巡查组,非常合适。
但巡查组唯一的缺点,就是四处乱走,我进去之后,恐怕一年不会有多少时间,留在这座城市了。
我从出去,到上学,再到工作,都在这座城市,更何况我爷爷也在,我舍不得离开这座城市,因而有些犹豫不决,韩进也看出了这一点,叫我好好考虑,并表示如果巡查组那边不想去,班子也会讨论给我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我谢过了他,终于可以准备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