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司狄刚被尿憋醒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打开门进来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恭敬地向司狄行了一个礼,简单的介绍自己叫卓一维之后,便递过来一身礼服。说是礼服其实是一件手工制的西服,做工细致,用料考究,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赶制的。
司狄接过来也不犹豫就穿上了。衣服很合身,也很舒服,江家在纺织行业一直都是领头羊的地位,这西服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司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夸赞之情溢于言表,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卓一维很有自制力的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出声来。他告诉司狄,江老爷子今晚会在大厅摆下谢恩宴,特请恩公司狄务必到场,以表谢意。
司狄点点头,昨天和江老爷子促膝长谈后,没想到这老爷子今天就开始行动了。想着就要脱下衣服,准备释放下尿宝宝再睡个回笼觉。
没想到卓一维把他拦住,笑嘻嘻道:“恩公先别着急脱,玥儿姐说有事情找你过去。”
“不去,我要睡觉。再说了有事情,自己不能来找我吗?”司狄有些诧异,这一大早的小丫头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果断拒绝,脱了衣服就要躺床上继续睡。又想起来还没释**宝宝,起身又问道:“洗手间在哪?”
卓一维有些为难,说道:“玥儿姐说了,现在你伤势差不多好了,她就不便主动找你了。所以只能麻烦恩公过去一趟。不然……她说所有的洗手间都不能让你用。”
……
“带路。”
卓一维一路上和司狄不停的讲着在江家有趣的见闻,从东门的小白狗昨天生下三只小黄和一只小黑,讲到西门的武馆昨天来人踢馆,结果被打的落荒而逃。
又聊到厨房今天做饭的是有名的王大厨,他做的红烧狮子头堪称苏和市一绝,还有昨天江玥儿红着眼眶进了房间,一直到今天除了要自己送了衣服给恩公,就没见她开过门。
还有南门那边的杨阿姨今天刚洗完澡就……
“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司狄抖了抖身子,提上裤子转身打断道。
“恩公不用太着急,玥儿姐可能是因为担心恩公吧,所以……”
“不是这个,你说今天厨房烧狮子头是真的吗,现在可以吃吗?”司狄一听狮子头嘴就馋了,小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奶奶给自己做这个。
司狄出生在农村,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所谓的爸妈,都是一直跟着奶奶生活。七岁那年,在院子里玩弹珠的司狄突然发起高烧,身体抽搐口吐白沫。
奶奶急得抱起司狄就出门向村大队的小医院跑,半路上被一个身穿青衣扎着发髻的白面青年拦下,不由分说便手上掐诀轻按了几下小司狄小腹,小司狄即刻就好转过来,像是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地出去玩了。
从那以后,司狄就再也没生过一场病。那天晚上,奶奶就做了红烧狮子头招待这个白面青年作为感谢,因此这狮子头对司狄来说倒也很是难忘。说起来,自从奶奶过世已经好久没吃了。
“呃,今天江叔宴请,所以才特意让王大厨掌勺,宴会上应该会有这道菜,恩公别着急……”卓一维愣了足有半分钟才尴尬的回答道。
司狄紧了紧腰带,嘟囔着说:“还要等这么久……对了,你别老恩公恩公的,就叫我司狄就好了。叫我小四哥也行,反正我比你大几岁,你也不吃亏是吧。”
说完,哈哈一笑离开洗手间,自顾自向前走去。
卓一维笑了笑,急忙追上前去大喊道:“那好,小四哥。你等等我,方向走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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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所有的人今天好像都显得异常忙碌,他们听说江老爷子为了准备这个谢恩宴一夜都没有睡觉,还特意请来了几位世交好友前来陪客助兴。自从江落河突然变卖家产失踪后,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了。所有人都在热情的准备着,这段日子压抑的情绪似乎也终于可以释放一下。
江君来此刻坐在书桌前,手指仍不停的敲打着桌子。熬了一宿眼睛都布满了血丝,他眉头紧锁,平静的听着宋谦华的计划。
宋谦华仍是一副油头眼镜的有范造型,恭敬的说着:“大概就是这样。不过我们委托云游道人出去寻找落河,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反馈回来。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出去打听了。”
宋谦华看了看江君来,顿了顿道:“江叔,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也可以的。”
江君来摇摇头,沙哑的说:“我江君来这辈子做了很多事,有干净的有不干净的,有对的也有不对的,我都不后悔。但我从一个小作坊做到今天,浮浮沉沉一辈子,最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都不能做一个怕事的人。
我是已经老了,但我不能容忍有人骑到我们江家头上拉屎拉尿,我不能便宜放过他们。计划就按照你说的来,让手下的人办事利落点,不能留下把柄。不要让人觉得吃了我江家的饭,出事在我家里,出事在半路上。”
“您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您真的相信司狄吗?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未免太过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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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君来停下手指的动作,斩钉截铁说道:“我相信他,我能感觉到他的善良和正直。不管他为什么会犯下罪状,我相信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不会做出糊涂的事情。”说完,又不住的咳嗽起来。
宋谦华急忙提手,就要为江君来输入真气。江君来却摆了摆手艰难地说:“不用了谦华,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你还是保留实力吧,接下来的事情还要全靠着你。”
“那我去取天香灵草来。”
“也不必了。天香灵草一共十一辦,这几天我已经服用了五个,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心神是稳定下来了,但是身体还是这样。唉,我老了,谦华。这不是心神的问题,是我真的老了,身体快要油尽灯枯了而已。”
江君来眼神逐渐柔和涣散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显得落寞而又老态。他十三岁孤身一人跟着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来到苏和市,之后便靠着过人的聪明和能吃苦,一点一点地打拼下现在这份家业,其中艰辛无人可说,也无从说起。他这一生,可谓说是精彩纷呈又劣迹斑斑。
所以他对司狄,这个和自己同样从小无父无母,聪明狡猾却又富有正义感的年轻男人有着一种无可名状的亲切感,这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情绪。
这个年轻男人在江家现在遭难的时候给予了帮助,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都给焦头烂额的江君来带来一丝感动和感激。
自己老了,儿子不知所踪,女儿如果再出了事,那就算死,也仅会得道一个“死不瞑目”的后来人的感慨,而感慨,对当事人来说却是最无用的东西。
宋谦华看着出神的江君来,眼眶微微泛红,轻声说道:“您放心,等事情处理完,我一定会找到人医好你的。”
江君来一脸慈祥的笑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必强求?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落儿和玥儿,所以我一定要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让他们以后的路好走一些。”
“司狄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人,我在他身上看出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不过我也能够感觉到他一定还有很多秘密,你一定要好好的考验和历练他,他是个不错的人选。”
江君来依然看着窗外出神,片刻后才喃喃说道:“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谦华明白。“
二人不再说话,好像都在沉思着什么。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了硕大的书桌上,窗外太阳正在冉冉升起,神圣的普照着整个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