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婚礼要延期的消息,其实花眠的心中一片平静,第一反应是,啊,外界说新婚之前,新娘新郎见面果然是不太吉利的,早知道就应该老老实实遵守那些规则。
但是好在。
她也并没有因此而特别失落,她不是很懂人界的那些规矩,成亲不成亲对于她来说似乎不是重点,毕竟无论是之前还是今后她只是想待在玄极身边而已……要说有什么实在觉得遗憾的话,她觉得自己认认真真缝制了很久的红嫁衣不能穿了,唯独这件事有些可惜而已。
狐帝告病这件事似乎很紧急。
玄极几乎是没怎么合眼地连夜准备了上路的包袱,紧接着就又跳上了那艘远航的船,唯一不一样的是,上一次花眠和无归是悄悄跟着上船的,而这次,他们光明正大——
唯独青玄因为遗忘咒已经忘记了花眠在汐族圣地做得那些大恩大德的伟大事迹,于是现在在他眼里花眠依然还是一个没什么用的人,所以他并不怎么支持玄极此行带上花眠。
——正所谓不知者无罪。
花眠和玄极对于青玄的不满都保持着一种仁慈的宽容,基本对于他投来的不满目光,两人不约而同都露出了“好的知道了知道了”以及“坚决捍卫你的言论自由然而我也不会理”的态度……青玄被气到也变成了棺材脸,直到巨船扬帆起航,一切尘埃落定到,他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
然后垂死挣扎下。
青玄:“公子,属下认为,此行至关重要,带上花眠姑娘着实不妥。”
“嗯。”男人扶了扶腰间的剑,目光看向站在船舷边缘,双手张开摇摇晃晃地走独木的少女,目光柔和,“花眠,下来,掉下去怎么办?”
“掉不下去。”少女转了个圈,手背在身后笑嘻嘻道,“主人,北方有什么,我听说北方有很高的山,一望无际的土地,但是水源缺乏,气候干燥……所以瓜果特别甜!”
“到了地方,你亲自试过便知道了,要什么都可以给你买。”玄极张开双臂,“现在,过来。”
花眠眼笑成弯月,裙角飞舞之间,犹如一只白色的蝴蝶从船舷飘落扑进男人怀中,双手紧紧抱着男人的腰,她抬起头面颊红扑扑地冲着他笑。
玄极抬起手,摸摸她的头。
被彻底无视的青玄:“……”
不甘寂寞的青玄:“我还以为此行我们是去办正式,两位以为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抱着男人腰的少女从他臂弯里探出一个头,停顿了下,占有欲十分强烈地抓紧了捉在男人腰带上的小爪子:“蜜月。”
玄极难得笑了起来,揉揉怀中人的脸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玄:“……风浪有点大,我去找个盆,有点想吐。”
花眠稍稍睁大眼:“青玄侍卫晕船啊!”
青玄面无表情回:“吐不出来吐口血也行。”
前往北狄的路途同样遥远,最作死的是还得顺道路过东夷汐族,花眠觉得上次刚抢完人家的东西,这次又要打从人家的地盘经过实在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谁知道玄极非常不以为然——
“我们这次是来还东西的,他们没理由对我们不客气。”
花眠:“……”
不然呢?
还敲锣打鼓恭迎人族将镇海圣物归还吗?
纵使是视作天,视作地的主人说的话,花眠偶尔也会在动摇的三观中对他说的话产生一些质疑……但是放在古代花眠就是标准的“二十四孝媳妇儿”,有任何的质疑都是吞回肚子里自己揣着直到忘记。所以这一次花眠也没说什么——
直到船只一只脚踏入东夷,当夜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整只船摇晃得仿佛快要倒扣入海中!
至此,早就对此有所准备的花眠丝毫没有任何的惊讶,甚至已经做到了和汐族女祭祀善水大干一场架刚正面的思想准备……
但是她很快地发现,弥漫在海面上的那股邪气并不属于善水,而且这气息,她可以说非常熟悉,是来自于她最初的主人,上古邪神“荒”。
介于前面四千多年一直作为“荒”的武器配件之一存在着,虽然使用效率不太高,也不怎么确定“荒”还记不记得自己有“无归剑”这个物件……然而当时花眠整只剑鞘还是不太好了,颇有一些当小叛徒被原来的顶头上司抓了个正着的尴尬——
如果不是同船的其他人看着海面波涛的尽头泛起的蓝光,皆是一脸惊慌,花眠甚至还以为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她捉住玄极的袖子,正想问他“荒”不是被封印了吗,怎么突然从东海里冒出了他的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从海平面的那一边,有成千上万裹着蓝光的弓箭从天而降!
“九天后羿弓!”
花眠只来得及听见无归在自己耳边吼了那么一嗓子,下一秒便双手一震升腾至半空,与那弓箭相同的蓝光自她体内迸出笼罩整个船只——
站在甲板上的人族只是震惊地张大嘴,看着那如雨落下的箭被挡在蓝色屏障之外!
花眠撑开的防御领域在触碰那些箭的第一秒就意识到这九天后羿弓与以前见识到的并不相同,重新落在甲板上被玄极一把稳稳接住,花眠抱着男人的脖子:“主人!”
玄极将花眠在甲板上放下来:“九天后羿弓不是在翼族手上?”
“这把应该不是真的,邪气凝聚而成的东西,威力是有,但是比原件差得远,”花眠摆摆手,“荒的气息也并不是那样浓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可以,主人最好——”
最好去亲自查探一番邪气来源。
想想当年汐族遮遮掩掩汐族圣兽为何伤易玄非,又不惜影响两族和谐一口拒绝借那鲛珠就觉得奇怪得很,他们怕是早就知道了一些什么……
花眠话语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