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睡醒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披风,掀起披风狗儿似的嗅了嗅,她确定这是玄极的——捧着披风犹豫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该跪着去跟无归认错时,外头青雀已经推门走了进来,并说要把花眠带去比武场。
花眠心想随便吧,在主人眼皮子底下逃不开不敢造次,欺负个婢女好像还是可以的。
于是“喔”了一声从榻子上爬起来,掀起裙摆确认自己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双脚刚从榻子上落地,就听见青雀道:“还好姑娘还在,主子说了,若是把人看丢了,青玄和青雀都是要看罚的。”
花眠:“……”
花眠忽然觉得她家主人好像比狐族那只狐狸更像狐狸,事事算计到位,算到她会逃跑就算了,连她心软最怕拖累别人这点也算计到,那就真的很讨人厌了。
想了想青玄那侍卫虽然平日话多,好在也不讨人厌,这会儿不能无缘无故坑了人家,于是所幸便乖巧点点头,看了眼裙摆的血迹,问青雀要了身干净的衣裳,换了便随她前往比武场。
当花眠穿着婢女的衣服走到比武场,那儿已经挤满了人,狐族大皇子上官燕阳斜靠在贵宾席,一只修长的手拖着下巴,正懒洋洋地看着不远处比武台上——
比武台上,一黑一白两抹修长身影正斗得难舍难分!
玄极手持一把普通软剑,剑若惊鸿,身若游龙,一招一式从容不迫如行云流水般,剑锋破风之声,几下将另外一人逼迫至比武台边缘——
此人正是上官濯月。
令人惊讶的是以文韬武略扬名天下的狐族二皇子原本身手也不在话下,眼下被玄极一套剑法逼至绝路,他也不见着急那样英俊的面容之上始终带着笑容,当软剑递至面前,他修长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一弹,再终身一跃,下一秒便又回到比武台中间,顿时引暴一阵喝彩!
此时玄极不过十七八岁,剑术在诸夏大陆已经闻名,眼下见上官濯月能在他手下走上这么多招也不落下风,不提玄极,就连花眠都有些心惊——
下意识地看向狐族第一武将上官燕阳,这会儿虽然目光慵懒似笑着看着弟弟给狐族长脸,实际上也不知那笑容是否到达眼底……
听说狐族善谋权,哪怕是自家兄弟亲骨肉,关键时刻总也会争个你死我活。
花眠随着青雀远远停下,拢着袖子看了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嘟囔:“……这打了多久了?没完没了了呀?”
周围嘈杂得很,花眠站得偏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声音居然能让比武台上两个男人同时一顿,只是濯月反应要大一些,转过头看了眼穿婢女服站在那的花眠,眼中有一丝疑虑闪过——
而就这一两秒的时差,玄极已经率先回过甚来,脚下一扫将濯月放倒,濯月猝不及防狼狈摔在地上,下一秒,玄极手中的软剑便“嗖”地一下擦着他的脸直挺挺地深深插入比武台内,留下一道裂痕。
玄极直起身,微微眯起眼,转过头看了花眠这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拱手缓缓道:“二皇子殿下承让。”
上官濯月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没有理会玄极,反而是转过头冲着花眠笑了笑,这看着她却是对玄极道:“方才一瞬间晃了眼,见你无量宫婢女,还以为见了故人。”
玄极抬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花眠。
稍一顿,显得颇为冷淡道:“那婢女是我无浮屠岛家奴之女,打从生下来从未离开浮屠岛,二皇子殿下怕是认错人了。”
上官濯月闻言,有些不明白玄极做什么张口说瞎话,只好简单地“唔”了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好在现场还有个眼见力的,名叫青玄,青玄侍卫走出来笑眯眯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晚宴已经在准备,请各位大人移驾——这边花眠一听整个人有点儿放空,心里想的就一件事:怎么又是晚宴,今晚谁再让我喝酒我就跟谁急。
大概是花眠脸上的目的性太明确,所以玄极直接走了过来,往她跟前一站,弯下腰作友善状用手扫了扫花眠肩头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用只有花眠能听见的声音说:“跟着青雀侯着,若有胆子跑,就得有本事别被我抓着。”
花眠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先生生受了威胁,脸微微涨红,后退一步:“我不跑。”
玄极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唇。
花眠想了想,问:“……主人,比武赢了不开心么?”
玄极:“?”
花眠:“……不然怎么突然这么凶?”
玄极:“……”
玄极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浮屠岛的水土有什么神奇之处,养出这么个性格单纯直白得宛如智障的小家伙……这要是放出浮屠岛,在外头怕是活不过三天。
“心情好的很,”玄极淡淡扫了她一眼,“跟好青雀,别乱跑,那狐族皇子看着好像对你也有点兴趣,被他捉着生吞活剥了我不管你。”
“……”生吞活剥?花眠微微瞪大眼,有些结巴,“都都都都是妖精,相煎何太急?”
玄极直起身:“那你试试。”
说完这句充满了威胁的开放性质结束语,男人便转身离开。
花眠没有办法,踮起脚看了看玄极离开的方向,这时候被青雀叫了一声,花眠没有办法,只好脖子一缩,一边对玄极的话不安,一边灰溜溜跟着青雀屁股后头离开。
这边晚宴眼瞧着就要开席,青雀也要忙着安排打点,两人到了厨房,花眠刚开始就傻乎乎跟在青雀后面看着她吆喝着厨房的清点餐盘、摆放冷食糕点,什么忙也帮不上,最后索性规规矩矩端坐在旁边发呆,看着端着盘子忙得四脚朝天的厨子和婢女,面瘫状,满脑子都是——
要不逃跑吧。
要不逃跑吧。
要不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