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上岗培训通知 沧浪之龙六

“耶——出发喽。”

迟小多和陈朗兴高采烈地上了车。

三小时后。

“妈呀——好冷啊——”

项诚和陈真在公路旁问路并观察地形, 迟小多刚探出头就冷得半死, 让陈朗千万要戴上口罩和毛线帽再下来。

母山魈呆呆地在后座坐着, 迟小多试着和她聊天, 然而妖怪怕他们, 迟小多问一句, 妖怪就答一句, 迟小多见她心神不定,想必是思念孩子,便不打扰她了。

陈真戴着google眼镜, 使用卫星定位找路,和项诚换着车开,前往大兴安林东南麓的加格达奇, 再从加格达奇进山。

沿途一片白茫茫, 天与地被雪白的毯子盖着,远方时而出现几座覆盖了白雪的房子。没有城市也没有村庄, 山毛榉与落叶松上盖着雪, 一掠而过。天地是那么的空旷, 仿佛有北京与广州的数十倍大。

迟小多和陈朗起初还很好奇, 然而看久了也就那样, 到处都是一片白,太阳一出来, 白得刺眼,而且车子实在太旧了, 砰砰砰地响, 还有点漏风。按项诚的意思,直接变成龙飞过去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然而陈真觉得一来容易惊动妖怪,二来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小心谨慎点的好。

半夜三点,他们抵达加格达奇,迟小多和陈朗冻得鼻子发红,城市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城市居民分两类,本地人早早就睡了,外地人全部跑光了,六月份才回来。

住宿条件有点糟糕,幸而暖气还是有的,信号时断时续。

“你在做什么?”项诚问。

迟小多坐了一天的车,困得眼皮打架,却还在调试图腾。

“明天进山以后可能没信号。”迟小多说:“先联系上封离。”

“有卫星信号覆盖。”项诚说:“就怕不稳定。”

“您在大兴安岭吗?”封离问。

“对。”迟小多说:“你那里情况如何?”

“还行。”封离说:“差不多就完成了,大兴安岭……”

封离那边仿佛在想某些事,迟小多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封离说:“在下似乎听过一个关于大兴安岭的故事,可是年代久远,记不太清楚了。”

“你知道‘邻居’的身份?”项诚说。

封离回忆了很久,答道:“很抱歉,实在想不起了,战死尸鬼王也许知道一些极北之地的秘辛,我明天去找他问问。”

“没关系。”项诚随口道:“想起来后随时告诉我。”

“我做了一个图腾的增强器。”迟小多说:“到时候能和圣地联系。”

“好的。”封离说:“朝您汇报一下,大王,目前飞禽区、尸妖区与水族区已大概装修完成了。走兽区和中央圣殿还在进行中,协调工作由格根托如勒可达负责。”

封离拍了几张照发过来,项诚看了一下觉得挺满意,拍板道:“就这样。”

“圣殿中央,到时候会开启一个信号塔。”封离解释道:“按您的设计布置了。”

“很好。”迟小多说:“有遇见什么技术难题吗?”

“您简直是个天才。”封离说。

迟小多谦虚地说:“哪里哪里。”

封离说:“可是恕我冒昧地问一下,这个信号塔有什么用呢?我们平时可以打电话不是么?现在圣地也有WiFi了。”

迟小多:“……”

项诚:“这个你不用管了。”

“是是。”封离忙道。

迟小多:“不不,我不是要打电话……封离你没发现这个法阵的用途吗?”

封离说:“我对法阵一窍不通,太惭愧了。”

迟小多这才知道,忙道:“信号塔不是打电话用的,而是传送用的。”

封离:“!!!”

“我就说嘛。”可达的声音在一旁道:“费这么大力气,怎么可能用来打电话?”

封离和可达站在妖族的圣殿前,抬头看着殿顶上的增幅器,迟小多开始解释自己的设计,打算模仿人类的驱委传送方式,在不同的城市中设立妖怪管理委员会,简称“妖委”,再利用法术,连通圣地,可随时进行传送。

这个方案是从沙县小吃中得到的启发,但仍在研究中,随着研究,迟小多发现,传送的距离越远,消耗的能量就越大。然而幸亏圣地的选址连西南,通荆楚,四通八达,处于中国的腹地。

也许最初天魔选择巫山建立根据地正是基于这点。

也就是说,只要信号塔建好以后,妖怪们就可以借助图腾的力量,从全国各地传送,回到圣地,这样能让众妖王更方便快捷地管理自己的手下。

当然这个传送目前只设置为单向的,即有进没出,传出去的法阵要严控,否则就乱了。

“你打算先试试看?”可达说:“把我俩一起传过去?”

饶是如此,圣地要和黑龙江省建立传送,也实在太远了。

“现在还是算了。”迟小多说:“需要能量,很多很多的能量。”

“有能量就能传送吗?”项诚说。

“以前的传送是基于图腾本身,在夜月下吸收的能量。”迟小多解释道:“图腾相当于一个蓄电池,每个月储满能量后可以释放一次,现在我想把它的能力转换出来,但这样一来,打开传送门,就需要妖力维持了。普通的妖怪没法进入圣地。”

“驱委是怎么传送的?”项诚问。

“利用地脉传送。”迟小多说:“所有的入口都在地脉上,而驱委办事处选在地脉的结点,我也想效仿这个法阵,不过还有很多技术难题没有克服,改天得和小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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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小多测试了下,最后实在抵不住睡意,睡着了。

翌日下起了大雪,按项诚的意思,迟小多和陈朗最好还是在加格达奇等他们回来,然而迟小多已经离开了哈尔滨温暖的五星级酒店,跑这里来住林业招待所还不如硬着头皮进山呢。

茫茫山林,落叶松上堆满了雪,一眼望不到尽头,墨色与白色占据了视线所能企及之处,林木看似杂乱却又遵循着自然的秩序,填充了天与地。溪流全部结冰,越野车离开满是积雪的道路,沿着山坡一路下去,迟小多几次以为这车要挂掉了,没想到却出奇的彪悍。

“这车改装得太牛了。”项诚开车,碾上结冰的小溪,在树林中颠簸着前进。

“钱老年轻时是个探险家。”陈真答道:“越野车发烧友,多半就是出自他手。”

“怎么走?”项诚回头道。

山魈指了指右边,项诚便沿着坡再次开上去,雪积得太厚,车轮打了会空转,终于不动了。

“还有一百多公里。”陈真说:“今天到不了,准备扎营吧。”

项诚和陈真下车,项诚施展法术,一道青色的龙炎喷射出去,清理了道路上的积雪,紧接着两人把车推上坡去。陈真气喘吁吁,险些被要了老命,好一会才缓过来。

陈真:“呼……呼……在这里扎营吧。”

“前面。”项诚说:“地图上显示,我们马上就到第一个林场了。”

果然,不远处出现了几座零星的小屋,说是林场,实际上范围很小,不到一千平方的区域内,有三座平房,外头杂乱地堆着工具。后头还有个厨房。

项诚点燃煤油灯,照亮了黑暗的小屋,屋里一排双叠铺,受潮的棉被还在,外头狂风卷着暴雪怒号。

项诚去厨房准备吃的,迟小多和陈朗配合把床铺好,将小人参拴在床脚旁,陈朗拣了个脸盆,给它垫了点棉絮做窝。

外面则是孤寂的林海,迟小多和陈朗在门口朝外看了一会。

陈朗:【我好喜欢这里。】

迟小多瞠目结舌。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迟小多说:【吃的也没有,又冷又偏僻。】

陈真:【因为这里很简单啊,没有那么多的人,也不会让哥哥一直忙,整个世界就像是只有树,大雪和这个小屋子了。】

是吗?迟小多在这片茫茫的林海里,听着风雪的声音,确实有点恍若隔世之感,远离尘世的喧嚣,一切都仿佛不再重要。

【你没有这种感觉吗?】陈朗问。

迟小多想了想,陈朗又比划道:【有什么体验呢?】

【站在这里。】迟小多比划道:【感觉就像被人不停地打耳光,风吹得脸好痛。】

陈朗:……

陈真抱着毯子进来,问:“山魈呢?”

迟小多说:“它在外头自己找吃的。”

山魈在周围活动,配偶还被关押在驱委,陈真也不怕它玩什么花样,便先不管它了。

“锅炉没法用。”项诚推门进来,说:“都冻住了,烧炭供暖吧。”

陈真说:“我再翻翻去。”

林场已歇业将近六年,到处都是蜘蛛网,建造时却是用的上好木材,避风效果很好,门一关上,暴风雪被隔绝在外。

项诚把后备箱里的食物材料取出来,和了一盆面,化开一盆肉馅,四个人外加一只山魈坐下,在木屋里生了个炭炉,用林场的大锅烧开水,包饺子。

“找到两瓶二锅头。”陈真弹了弹酒瓶,说:“喝一点,暖身体。”

山魈看着炉火发呆。

迟小多安慰道:“明天就能找到你儿子了。”

山魈点了点头,陈朗询问地看迟小多,片刻后让迟小多作翻译,问山魈问题。

迟小多:“你和你孩子分开多久了?”

山魈答道:“好几年了。”

迟小多翻译后,陈朗同情地看着它。

“吃吧。”项诚一人分了一饭盒饺子,把迟小多包的奇形怪状的饺子划到自己碗里,迟小多一天里终于吃上一口热的,当即感动得泪流满面。

“再见到它的时候能认出来吗?”迟小多又替陈朗问道。

“一年里,野人让我见他们几面。”山魈答道:“认得出来。”

大家狼吞虎咽,陈朗朝迟小多打手势,迟小多又问:

“应该朝人类求助啊。”

“人类管吗?”山魈问。

“找我们大王也行。”

“那时候不认识大王。”山魈苦着脸说。

“也不能做坏事嘛。”

“你没有孩子。”山魈叹了口气,说:“等你有孩子了就知道了。”

山魈也是怕儿子被野人虐待。

陈朗:【他们之间的亲情比人还要深厚。】

迟小多点点头,陈朗又说:【妈妈都是这样的吧。】

【有些妈妈就不是这样。】迟小多说:【像我妈就不是。】

陈朗点点头,项诚笑了笑,不说话了。

迟小多看了眼项诚,也不说话了。

大家吃过饺子,迟小多有点犯困,靠在项诚怀里玩手机,信号只有一格,还是2G,迟小多也有点想郎犬了,不知道郎犬在家里闯祸没有,发了条短信不见郎犬回,心想多半又在玩手机游戏。

“我们睡隔壁?”陈真说。

“就睡这儿吧。”项诚说:“重新生火麻烦。”

人参来了这里倒是不想跑了,也许是和他们混熟了,也许是知道快要回家的原因,蜷在被窝里,不舒服地动来动去,迟小多问:“绳子拴得太紧了吗?”

人参点点头,脑袋上的花动了动。

迟小多说:“我给你解开点?”

人参又点头。

于是迟小多给它打了个活结。

陈朗轻轻地给它盖了围巾当被子,和陈真睡一张床,项诚和迟小多去睡另一张床。

项诚的体温很热,迟小多觉得非常舒服,被他搂在怀里,迷迷糊糊地入睡。

半夜时分,伴随着门外寒风带来的碰撞声,迟小多感觉到项诚稍微动了下。

“怎么了。”迟小多醒了,睁开双眼。

项诚正在翻包,把床边的包放好,拉链缝里,图腾发出微光。

“嘘。”项诚示意不要出声,迟小多听到对面铺位,陈真和陈朗睡着了的呼吸声。

“图腾吗?”迟小多睡眼惺忪。

项诚一手抱着迟小多,一手去取图腾,迟小多小声道:“应该是封离把法阵画好了,图腾开始聚集地脉能。”

“嗯。”项诚看了眼,把图腾放回去:“继续睡吧。”

迟小多蜷缩在被子里,清醒了些,伸手去摸项诚的胸膛,捏他的胸肌,被项诚抓住,亲了亲嘴唇。

“不要乱摸。”项诚很小声地说:“忍得很辛苦了。”

迟小多笑了起来,项诚又道:“乖,先睡。”

“睡不着了。”迟小多动来动去,朝项诚身上爬,又伸手去揪他耳朵,项诚被迟小多弄得啼笑皆非,侧过身,把他压着,轻轻地蹭。

外面传来轻微的声响,项诚马上停下了动作。

迟小多:“?”

项诚示意噤声,在呜呜的风雪里,分辨出了细微的树枝断裂声与动物的嗥叫声。

“听见了?”项诚小声问。

“什么?”迟小多茫然道。

项诚翻身起来,飞速套上长裤,穿上羽绒,迟小多要起身跟着去,项诚却把衣服扔给他,让他快点穿上。

项诚走出一步,陈真的声音道:“山魈出去了。”

迟小多被陈真吓了一跳,取下煤油灯,朝对面铺位上看,见陈真睡在被窝里,上身穿着背心,露出白皙健硕的胳膊,搂着陈朗。陈朗依偎在他的胸膛前睡熟了,一手放在他的左胸膛上。

“我去看看。”项诚说:“你不用起来。”

迟小多提着灯推开门,狂风与暴雪迎面卷来,项诚一手搂着迟小多,护着他的头脸,躬身从树丛下冲过。

煤油灯照向树林深处,这次声音更明显了,像是什么怪物的哀嚎声。

“是山魈的声音!”迟小多说。

项诚点头示意知道了,迟小多取出符咒,贴在灯上,紧接着煤油灯离地飘起,飞向高空。

大兴安岭的树木参天而起,黑夜中仿佛一层压着一层,森林内成为飘雪的仙境,抖抖索索的雪粉分不出哪里是从天而降,哪里是树木抖落,煤油灯飞向天空,在树林间穿行,飘浮。

一个黑影迅速无比的穿过树顶,朝着声音的来处跃去。

项诚牵起迟小多的手,两人在雪地里飞速奔跑,距离那声音越来越近。

倏然间四面震动,黑影犹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迟小多喊道:“不好!快跑!”

“抱住我!”项诚道。

迟小多一把抱住了项诚,项诚转身跃向最近的一棵松树,在狂风之中攀爬而上,紧接着踩上树木的枝条,跃向不远处的第二棵树。

劲风掠过面庞,树木上又一个黑影冲过,迟小多身在半空,一脚踏上松杈,项诚搂住迟小多的腰,把他放了个仰天平躺,面前挥来一把锐利的大斧,挨着他的额发削过。

只是一秒,迟小多便看到一个没有头的人,从头顶掠过去。

紧接着项诚左手握住了迟小多的手腕,右手揪住松枝,一脚飞踹,野人怒吼,抬起手臂抵挡,当的一声巨响,项诚踹在一面铁盾上,那野人被项诚踹得飞了出去。

“就是它了!”迟小多喝道。

项诚抱着迟小多一个纵跃,沿着树木滑下地面,两人落地,煤油灯跟着他们降下,悬浮在头顶高处,散发出的光照耀了附近一小块区域。

风停了,项诚转头四顾,迟小多紧张得发抖,一手探入包里。

“跑了。”迟小多说。

话音未落,野人又从黑暗里冲来,扛着盾朝项诚一撞,项诚淬不及防被撞飞出去,迟小多大喊一声,背后冲来又一只野人。

第三只,第四只,树林里竟然出现了千军万马,朝着他们冲杀而来。

项诚摔出时转身,在树干上一踹,再次犹如箭矢一般飞来,抖开降魔杵,把冲到迟小多身后的无头野人一棍挑飞出去。

“嗬——嗬——嗬——”

野人们开始用手中斧头敲击盾牌,项诚与迟小多背靠背。

“跳!”项诚喝道。

迟小多马上转身,扒上了项诚的背,紧接着项诚朝前一扑,无声无息地化为青龙,一刹那所有的无头野人冲了上来,前赴后继地以战斧砍向青龙,青龙尾巴一扫,腾空而起,树木倒塌。

“不要喷火!”迟小多喊道。

这个时候如果喷火,引燃了山林,整个大兴安岭一烧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地面到处都是飞斧,青龙一拔高,回旋斧朝着他们飞来。

“俯冲!”迟小多喊道。

迟小多一躬身,青龙贴地冲了下去,飞盾与回旋斧四射,迟小多避开飞斧,掏出一把符咒,在空中一撒,青龙怒喝一声,口中绽放雷霆,闪电一见金属便飞速跳跃,在树林间疯狂放电,刹那间联接成了一张巨大的电网,犹如冲击波一般横扫开去。

野人被电得四处飞散,不住抽搐,青龙要咬住其中一只抓回去,背后却倏然一阵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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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猛地一回头,只见远方的山峰高处一角崩塌,雪崩犹如海啸一般地涌来,而在雪崩与森林中央,赫然就是林场的木屋!

迟小多大吼一声,青龙顾不得再管这里的野人,转身飞速冲回,一口龙炎聚集在喉中,却恐怕引燃了林场的木屋。眼看雪崩的速度越来越快,青龙竭尽全力,撞上了上百吨崩塌的雪粉。

“咳、咳。”迟小多从雪里冒出头。

青龙翻滚着从雪地里冲了出来。

“陈真!”迟小多喊道。

青龙几下猛扫,雪粉犹如爆破一般被扫开,现出木屋的门。

青龙又一尾扫去,从雪地里扫出一样东西——越野车被扫得飞到了另一边。

项诚化身为人,与迟小多冲上前去,用肩膀撞开了木门。

里面空空荡荡,木屋垮塌近半,雪崩盖住了项诚和迟小多的铺位,而陈朗与陈真睡觉的地方完好无损,人没了。

迟小多:“……”

“冲锋衣,羽绒服都不在。”项诚说:“他俩没事,一定是安全的情况下离开这里的。”

迟小多意识到床边没有衣服,也就是说陈真和陈朗是先穿好衣服,才临时走的。

“人参也不见了!”迟小多说。

捆妖绳和人参都没了。

两人又在房外绕了一圈,项诚把底朝天的越野车掀过来,迟小多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去哪里了呢?”迟小多疑惑道,掏出手机,没有信号。

项诚站在雪地中,低头戴上手套,微微眯起眼,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捆妖绳在那个方向。”项诚一指远处,说:“快,上车!”

两人上车去,项诚倒车,挂档,沿着树林旁的公路开走,绕着树林外过去,先前的无头野人已经消失了,山魈也不知去了何处,天已大亮,前面公路尽头,是一片铺着白雪的树桩。

树桩之海的另一头,则是又一片绵延的原始森林。

迟小多注意到雪地上有两道痕迹,通往森林深处,树桩旁作了个燃灯符文的记号。

地上躺着一只被砍下了脑袋的野猪,野猪的血已经结冰了。

迟小多:“???”

“他用滑雪板离开的。”项诚说:“没路了,车开不进去。”

山林深处传来一声野人的吼叫,紧接着有武器敲击盾牌的声音形成了回声。

“不要上天。”迟小多说:“我怕会被发现。”

项诚想了想,拆开车前盖板,用雪简单擦了下,让迟小多坐上去,说:“我当会哈士奇,你来控制方向。”

迟小多:“好……好的。”

紧接着项诚用绳子系住那块钢板,拖着迟小多,跑进森林深处,脚下步伐越来越快,钢板到得后来,简直是飞一般的速度,迟小多不住倾身,喊道:“慢点慢点!”

项诚跃起,落在钢板上,一脚前踏,重心落在后脚,迟小多哇啊啊啊地叫,眼看几次差点撞在树上,靠着项诚左右闪避,沿着陈真留下的滑雪板痕迹,绕开了所有的树木,眼前倏然一空。

迟小多:“……”

钢板载着两人,射出开阔地,咻的飞出了悬崖,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时,迟小多抖开项诚的雨伞,哗啦张开,两人朝着对面的山崖飞去。

紧接着一落地,雨伞一收,项诚握着迟小多的手,沿着陈真的雪橇痕迹飞奔而去。

“近了。”项诚道。

迟小多马上道:“小心!”

越过白雪茫茫的平原,面前是一道石桥,石桥的末端就是落雁头,居高临下望去,山峰上道路交错,到处都是野人士兵。

两人一个飘移,差点就冲到一群无头野人的中间去,项诚忙拖着迟小多,跑到一块巨岩后躲藏。

落雁头错综复杂的岩洞外:

一条红绳拖在雪地里,人参身上还绑着捆妖绳,一跳一跳地跑向其中一个洞穴入口处,扒着洞穴外沿朝里看,红绳被一只脚踩住,人参吓了一跳,叽的一声。

人参回头看,陈真作了个“嘘”的手势,人参见是熟人,便不再惊讶,小心地四处张望。

陈真提着捆妖绳,和人参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朝底下看。

一只足有三米高的无头巨人坐在岩石的王座上,声音犹如闷雷般轰隆隆响,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陈朗坐在一旁,没有被捆,接过一只无头野人递过来的水,巨人首领示意他喝。

陈朗喝了口热水,放下,打了个手势,示意听不懂那无头巨人说的什么。

无头巨人的胸前长着两只巨大的眼睛,嘴巴则裂开了一条缝,不会说话。

陈朗朝无头巨人打手势:【为什么把我抓到了这里?】

无头巨人也朝陈朗打手势,指指自己肩上不存在的头,眨了眨胸膛上的双眼。

陈朗莫名其妙,无头巨人定神看陈朗,眼睛稍微低下,继而抬起,拣了根树枝,在地上划出几个符号,又在前面两个符号上挨个打了叉。

陈朗大概明白它的意思了,比划道:【是的,我听不见,也不能说话。】

无头巨人两手指自己的胸膛。

高处,项诚抬头,看见对面悬崖上埋伏着的陈真和拖着镇妖绳的小人参。

迟小多远远地朝陈真打手势:【怎么被抓了?】

陈真:【你们离开的时候,门没关好,跑进来一只野猪,人参被野猪拱了……】

陈真作了个猪拱东西的动作,迟小多马上脑补出了多灾多难的人参被一只野猪衔在嘴里跑远,两行热泪迎风飘扬的画面。

陈真:【我们去追野猪,野猪被下面的……】陈真指指悬崖下的无头野人,又作了个“砍”的动作,一手比划了个“抱起”,示意野人就把陈朗挟走了。

迟小多点点头,好奇地看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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