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上岗培训通知 陷阱

太平间里, 项诚打着手电筒照冷冻柜。

“验尸报告上没有详细查后背。”周宛媛在黑暗里说, “只查了脖子、脚踝、手腕等几个重点部位, 排除他杀以后就备档了。”

项诚沉默, 周宛媛说:“你除了分析案情, 平时都不说话的吗?”

“嗯。”项诚出了一声。

周宛媛:“我看你朝你徒弟倒是挺多话说的。”

项诚对照手里的资料, 找到其中的一个冰柜, 拉开。

“小多不是我徒弟。”项诚答道,拉开拉链,里面是张因跳楼而空了一半的脸, 头颅撞碎,脑部残缺。

“翻过来。”项诚说。

周宛媛过来搭了把手,太平间里十分寒冷, 他们协力把尸体翻转, 项诚的手电筒照着尸体的肩部,上面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爪印。

两人对视一眼, 项诚拉上拉链, 把冰柜推了回去。

“证实了你的猜测。”周宛媛说, “两种情况:一、能操控人心, 二、能变大缩小。引诱A女时, 叼走了她的笔,在玻璃顶棚在等候, A女爬出去捡笔,于是摔了下来。”

项诚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两人刚要出太平间时, 突然听见冰柜里轻轻地“咚”了一声。

项诚停下脚步,用手电筒往回照,落在冰柜抽屉外的名牌上。

“热胀冷缩吧。”周宛媛说。

“隔壁的。”

项诚话音刚落,D的停尸格隔壁,又响起了“咚”的一声。两人站在安静的太平间里,面朝那具抽屉。

项诚走上前去,一手握在抽屉把手上。

就在那一瞬间,抽屉轰然巨响,伴随着滔天的黑气弹射出来!

项诚被撞得倒飞出去,一只黑色的怪物将他扑倒在地,两人同时怒吼,周宛媛刚掏出一个东西,怪物便转身激射向她。

周宛媛的化妆镜一拿在手里,便被那怪物扑得脱手,项诚爬起来,一手按着中间的桌子,飞身两脚回旋,把怪物踹到门上,大门发出响声。怪物闷吼,抖开全身羽翎,尾巴一甩一勾,拖着项诚脚踝,项诚整个人摔在地上。

周宛媛被怪物按着,爪子抓在肩膀上,鲜血迸射,说时迟那时快,怪物一口直接咬向她的喉管,却被项诚施力扑上来,狠狠抱住。项诚大吼一声,凭双手力量,将那怪物拦腰摔向另一侧。

怪物撞在太平间的抽屉上,转过头,项诚看清了它的全貌。

那是一只虎尾,鹰翼,狗头的黑色妖犬。

周宛媛扑上去开门,却听到脚步声响,大门从外被锁上,周宛媛刚按上门把,门把便迸射出紫光,将她弹飞!

太平间关上了门,四处全是柜子,项诚和周宛媛都没有携带法宝,只有周宛媛手里的化妆镜,项诚只得与妖怪近身搏击,妖犬露出血盆大口,舌尖分叉,朝他冲来,项诚将抽屉一拉,近四十斤的抽屉当作盾牌,扛着那妖犬冲过去,将它顶在门上!

妖犬尾巴调转,犹如钢鞭般在项诚脸上抽了一记,项诚摔倒的瞬间,手机从口袋里飞出,项诚一个弹射,将手机握在手中,拇指一划,按了个回拨。

小巷里越野车上,迟小多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项诚。

“喂?”

那边传来一声怪兽的嘶吼,可达马上发动越野车,打了几下,熄火。迟小多喊道:“项诚!”

可达从里面打开后尾厢门,一脚把门踹开,两人冲出去,爬上车顶,跑进了通道内。幽暗长廊中,太平间内一片静谧,可达吼道:“迟小多!让!”

迟小多马上靠在墙边,看见门上浮现出一个奇异的印记,犹如被法阵牢牢封印住,紧接着,可达双手回拢,借着全身的冲势,一拳击向那道门。

就在那一刻,迟小多看见了一头发着银光的狼的虚影从可达身上迸发出来,怒吼着冲向法阵,光狼与太平间的门一撞,法阵破碎,门“轰”的一声洞开。

里面的妖犬尾巴勒着周宛媛的脖颈,将她甩出门外,撞在可达身上,紧接着从门里扑了出来!

迟小多:“……”

“小心!”项诚怒吼道。

妖犬一瞬间冲上天花板,继而一个回落,爪子抓向迟小多肩膀,顷刻间天旋地转。

迟小多心里大叫啊——妈呀——手上条件反射,搭住那妖犬的爪子,来了个过肩摔。

所有人:“……”

“干得好!”项诚喝彩道。

妖犬再次被甩回战团之中,刚一弹起,项诚便扛着冰柜抽屉,惊天动地地砸在那妖犬头上。“砰”的一声巨响,妖犬四脚一滑,摔在墙角,摇摇晃晃起来。

迟小多狂喜,妖怪图鉴可以更新了!心里自己给那怪物配了个眼冒金星打摆子的动画效果,恨不得扑上去抱着它亲两口。

怪物几步踉跄,冲下楼梯,可达才反应过来,带头冲了下去。

四人回到车上,项诚拉下后尾厢,摇下车窗,吹了声口哨,思归飞来,可达猛拧车钥匙,几下发动了越野车,迅速倒车出狭巷。

迟小多飞速在笔记本上记录,说:“就是那只妖怪?”

“对。”项诚沉声道,“陷阱。”

“组织里一定有叛徒。”周宛媛黑着脸,肩上全是妖犬抓出来的血,脸色苍白,说,“这是瓮中捉鳖!”

“不。”项诚说,“不一定,可达,再开快点!”

“已经是最快了!”可达挂档,风驰电掣地闯红灯追了过去,“周宛媛,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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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宛媛摇摇头,直抽冷气。

项诚翻找运动包,从天窗上探出头去,迟小多也跟着在后座站起,于天窗外冒了个头,狂风吹来,脸要被吹歪了。

夜色浓沉,魔化妖犬展开翅膀,与天空融为一体,在迟小多的眼里,却拖着一道红色的光。他看看项诚,一指东面。

“看到了。”项诚搂着迟小多,两人靠在车顶外。

“东边。”项诚说。

“喂。”可达说,“周宛媛。”

项诚下来,看到周宛媛脸色苍白,副驾驶位上全是血,她倚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迟小多用衣服按着她的肩膀,给她止血,说:“不能再追了。”

半小时后,一个地下室里。

周宛媛斜斜靠在沙发上,迟小多用绷带给她包扎。

“为什么是我……”迟小多嘴角抽搐道。

“我们不方便。”可达背对迟小多,说,“伤口处理好了吗?”

项诚坐在一张长桌前,沉默不语。

“可我也是男的啊。”迟小多说。

周宛媛香肩半露,背脊裸着,有气无力道:“让你包你就包吧……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可达诚恳地说:“你手巧。”

迟小多给周宛媛的伤口打了个蝴蝶结,手上全是血。

“谢谢。”周宛媛疲惫地说。

迟小多去洗手,可达拿着酒过来,递给项诚和周宛媛。

可达祝酒:“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项诚无奈道。

“Love & piece……”周宛媛无力地说。

迟小多:“世界和平。”

“好了。”迟小多坐到长桌前,摊开笔记本,说,“来整理今天的侦查内容吧。”

项诚和周宛媛奇怪地看着迟小多,可达笑了起来。

“怎么了?”迟小多茫然道。

周宛媛:“没什么。”

项诚摇摇头,迟小多说:“我给大家做笔录。”说着朝可达使了个眼色,可达表示心照,不会说出来报名降妖设备师的事。

“那只怪物提前知道我们会去医院。”项诚说。

“所以呢?”可达坐在餐椅上,若有所思地说。

“有人要害我们吗?”迟小多登记了他们整晚的经过,并用PPT一样的图在笔记本上画出来,想起了周宛媛在车上说的那句“组织有叛徒”,这个暂时先不要写好了。

“是。”项诚答道,“瓮中捉鳖,幸亏逃过一劫,进太平间的时候,什么法宝都没有带。”

迟小多更新重点词条“太平间”,问:“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一直在监视咱们的动向?”

可达摇摇头,说:“我没发现。”

三个驱魔师,不可能发现不了跟踪者,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早已经算计透了,知道他们会去医院太平间,早已安排好陷阱等着。

“已经很清楚了。”项诚抬眼看周宛媛,说,“一只或多只妖犬……我猜测是一个变种。”

周宛媛说:“敌人能猜测到我们去验尸的时候,没有携带法宝,这点很可怕。”

“你不是有个镜子吗?”项诚说。

“那是照妖镜。”周宛媛说,“没有打击作用。”

可达松了松手指,沉吟不语,项诚整理了笔记,说:“不是猜到,而是敌人的头目,能预知未来,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既然能预知未来,为什么不做好更完整的准备,直接下手呢?”

项诚沉默良久,说:“也许是在一定程度上的预知未来。”

迟小多说:“那么我们在这里谈话,它也能预测到了?”

“有可能。”项诚说,“尽在它的掌握之中。”

迟小多:“……”

可达笑了起来,摇摇头,说:“这不可能,你信?”

迟小多说:“我信。”

可达说:“这不科学,上帝不玩骰子,未来的事情是不可预测的。我们大学老师说的。”

“可是妖怪和魔这些东西,本身就不科学吧。”迟小多说,“一边在捉妖一边还要求妖遵守物理学和量子力学规则,好像很奇怪啊。”

“好吧,那么我就暂时接受这个说法。”可达眉毛动了动,说,“继续,项兄还有什么发现?”

项诚看着可达,可达嘴角微微一扯,眼里仿佛有话想说。

只是一瞬间,两人的目光便错开。

“忙活三个月。”周宛媛说,“动机也没搞清楚,妖怪也没捉到,太挫败了。”

周宛媛喝了口酒,项诚却说:“已经接近了。”

迟小多用饮料给项诚脸上的红印做冰敷,项诚静静坐着,看他们。

“我说了。”项诚道。

“说吧。”周宛媛道。

“说。”可达答道。

“一只知道未来的魔。”项诚说,“收取了四名学生的性命,利用一种未知的仪式,要做一件我们不知道的事。”

可达补充道:“修正一下,可能是一只,也可能有多只。”

项诚说:“一只。妖犬只是它豢养的走狗,魔驭使妖,在我的经验里,这点很正常。”

迟小多更新词条“妖犬”。

“妖犬没脑子。”周宛媛趴在沙发扶手上,说,“一定有个更厉害的家伙在背后指使。发现我们介入调查以后,已经接近事情的真相了,所以要杀人灭口,不让组织再查下去。”

“那只魔。”项诚说,“是什么东西变的,我们现在对它一无所知,第一次与它交手,我完全被它克制得死死的。”

“法术克制吗?”周宛媛坐直了点,抬头问项诚。

项诚摇摇头,说:“它躲开了我的每一个动作。”

“你因为什么找上它?”可达问。

“智慧剑。”项诚答道,“家传法宝,齐家告诉我在北京城里有两只魔,其中一只,得到了我的智慧剑。”

迟小多狂喜,记录下“智慧剑”,期待地看着项诚。

“什么魔?”可达问,“说种类了?”

项诚摇头。

“消息从哪里来的?”迟小多问。

“齐家小儿子无意中听一只妖说的。”项诚答道,“那老头专往人多的地方走,我不敢用法术,来到鼓楼后,老头消失了,我进了鼓楼,鼓声响,另一个老头出现了,他发动法阵,把我送进了鬼打墙长廊里。”

迟小多记录“鬼打墙长廊”。

项诚:“……”

“休息一会。”项诚说,“别写了,鬼打墙有什么好写的?”

“能别这么认真吗。”周宛媛看不下去了,说,“我最烦读书做笔记。”

迟小多认真道:“不要这样嘛,这年头勤奋也不行了吗?”

“那地方陈真派人查过了。”可达答道,“是清代的一名喇嘛留下来的一个楼阁幻境转换阵,布置它的时间是一百六十年前,作用是在小布达拉的人皮鼓下,和京城往来。可能是为了躲避八国联军用的,和魔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也是个陷阱。”项诚答道,“它无意中发现了转换阵,于是把我引到转换阵里。”

“也就是说,它在逗你玩是吗?”周宛媛说。

“是的。”项诚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喝了口酒。

“小多。”可达问,“那天晚上,你和陈主任遇见的老人是什么样的?”

迟小多的手快要写抽筋了,重点信息实在太多。

迟小多翻到前几页,详细描述了,说:“他没有转过头,所以我没有看见他的脸。”

“他没有脸。”项诚说,“他用了混沌的力量,我看到他的面部,是没有五官的。”

“是一只混沌?”周宛媛说。

“他的体内有一只死去的混沌。”项诚五指做了个“收放”的动作,解释道,“这是一种特殊的魔,至少有两个人……两个魔。一个放出体内吸收的所有灵体,让它们去吸收天脉灵气,另一个,在子时再把所有的灵体吸回来。”

“双生魔。”可达马上道,“我知道了。”

项诚点点头。

迟小多瞠目结舌,已经听得忘记更新词条了,说:“晚上的那只怪物,也是它放出来的吗?”

“对。”项诚点头道。

“还能预知未来。”周宛媛又说。

迟小多在笔记本上全部记了下来,看着两人。

“得申请生力军援助。”可达说,“咱们三个不是两只魔的对手。”

“关键是,”项诚说,“它是什么,这是最重要的,一旦知道对方的类型,一切就迎刃而解,回到案件本身。”

“动机、目的、手段。”周宛媛说,并且努力地让自己更清醒点,“被你这么一分析,我大概能把握到一点实质了。”

“不要被你的眼睛所欺骗。”项诚说,“万法之下,究根问底,只有一个理由。”

“增强力量。”可达说,“杀人最终的目地是为了增加自己力量,这个过程毋庸置疑。”

“增强什么力量。”项诚说,“就是预知未来的力量。”

“有可能。”周宛媛说,“可是为什么会选中这四名学生,一直是我费解的地方。”

“巧合。”项诚答道,“只有这个可能,他们遇见了耄先生或耋先生其中的一个,提出了什么交换条件,和魔达成了交易,已经接近真相了,明天我去烟袋斜街,去他们住过的客栈住一晚,找找线索,夜深了,先睡吧。”

“住我家吧。”可达说,“楼上随便选一间。”

可达的家很大,是座三层的独栋别墅,客厅关灯了黑漆漆的,没有人,迟小多第一次住这么豪华的地方,十分好奇。

每个房间都配有单独的浴室,可达家里非常有钱。

迟小多拿着冰袋,给项诚红肿的脸上冰敷消肿,心疼得不得了。

“还好你给我打电话了。”迟小多说,“万一我俩没赶到,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在柔道馆学的功夫?”项诚问。

迟小多嘿嘿笑,说:“厉害吧。”

项诚答道:“了不起,在太平间时我听见脚步声,就是它来把门锁上了,并且下了一道禁制。”

迟小多想到他们在不久前就和魔擦肩而过,不禁不寒而栗,又问:“可达是什么派别的?我看他能直接冲破那个法阵。”

“不是法阵。”项诚答道,“是个魔印,我也不清楚,下次你可以自己问他。”

迟小多想了想,说:“那个紫色的魔印好厉害,能把你们关在里面。”

项诚:“……”

“你看见了?”项诚眉头拧了起来。

迟小多点点头,项诚马上坐起,说:“是什么形状的?”

“圆形的。”迟小多答道,“可达也看见了啊。”

“他看不见!”项诚说,“太好了,还记得不?把它画下来。”

迟小多竭力回忆,他的记忆力还是挺好的,只要不闻什么离魂花粉,七岁时发生的事都能模模糊糊地记得。

项诚找纸笔,拉开抽屉,让迟小多坐在桌旁描摹那个法阵,迟小多记不全,很多地方似是而非,说:“有的地方记不清了。”

“记不清的就乱画。”项诚说,“不要紧,大概的形出来了就成。”

迟小多冥思苦想,内容就像蚯蚓一样,乱涂乱画了一会,问:“这个是干嘛用的?”

“魔的法术。”项诚说,“如果能找到,我们就能知道那是一只什么样的魔了。”

迟小多问:“可是按照你说的,它可以预知未来,是不是预知了我们正在这里,寻根问底地探究它?或者说如果它预知到我们会通过法阵来猜测,就会预先给出个错的法阵,对吗?”

“有道理。”项诚在房间里走了几步,迟小多说:“倒不是怕麻烦,只是我怕,如果它什么都能猜到,我们会不会又中了下一个陷阱?”

项诚说:“先画出来吧,看了再说。”

迟小多聚精会神地画了一会,后半夜里打了个呵欠。

“好了。”迟小多把纸交给他,上面是个呈射线发散的圆形法阵图,项诚说:“你先睡。”

迟小多爬上床去,项诚出去敲门,可达就睡对面的卧室,项诚找可达要专业书,可达打了个呵欠,说:“太多了你看不完,有PDF,你用iPad看吧。”

于是迟小多睡觉,项诚躺床上,对照迟小多画的内容,用iPad挨个检索。

迟小多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过了很久,项诚也躺下来了,便主动缠过去,项诚搂着他,空调开得很足,迟小多缩在被窝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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