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参军手下的兵士也不示弱,亮出兵器,“谁敢动胡帅?”
段月容面色不变,一挥手阻止了他,“蒙诏。”他盯着胡参军,“既然胡参军说攻西安城的军功分赏不明,那就索性当着兄弟们的面,说个清楚。我最先使计生擒了西安守备王侍郎的千金,以此要挟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城。”段月容踱步过来,挡着的士兵一一让开,他的脸在阳光之下,白肤更胜女子三分,紫瞳仿佛是光华四射的紫水晶,甚是夺目,就连旁边的军士,也有些看得有点发愣,“那王侍郎好不容易答应了投降,却不想胡参军看上了王宝婵,她却不堪受你的污辱,上吊死了。于是我南诏本来可以不花一兵一卒便可取西安城,最后却只能血肉横飞地强攻。你胡参军坏了本王的大计,攻取西安城也是将功赎罪,分内之事吧!”
胡参军愣了愣,“那、那是……可末将哪里知道,那妞性子会、会这么烈。”
段月容叹了一口气,“这女人乃是汉人,又是将门女子,贞节对于她是何等重要。当然,胡参军攻下西安城,着实勇猛无敌,”段月容看那胡勇面有得色,便走过去。
他比那胡勇矮一个头,抬头说话时,忽然人如大鹏展翅,飞起一脚,快得令人反应不过来,直到胡勇庞大的身子摔在地上,满脸是血,在场的女人才惊叫起来。胡勇的亲信才刚刚想起拔刀,却早被那文面青年的部下统统当场砍头,血流紫园。
段月容冷冷看着在地上挣扎的胡勇,阴狠道:“你不经我同意,便擅自纵容兄弟们抢掠,试问你和你的部下得了多少女人,抢了多少财物?却还说我分赏不明?我没让你吐出来,治你个违抗军令,擅自行动,已是看在你是我父王旧部的面上。现在你还敢公然以下犯上,当真厚着脸皮。以为你是我的长辈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段月容收起阴狠的俊脸,走到我面前,看了看初画,皱了皱眉头,“蒙诏,我记得你向我讨过这个女人,你若还要,就赏给你吧。”
蒙诏连眼皮也不带抬一下,“多谢主人的赏赐。”他疾步走过来,对我有礼地说道:“原小姐,她需要治疗,你将她交给我,我自会找人替她医治的。”
我抬起泪眼,细细看着这人,那刚硬的线条,灰黑的双目透着一丝冷酷,可是看着初画,眼中竟有着一丝温柔。
珍珠轻声对我说道:“小姐可将初画放心交给此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纵容士兵在紫园淫掠的南诏人。”
我脱下身上早已被血染红的怀素纱,将初画裹住,轻轻移向那个叫蒙诏的年轻人。
我正踌躇间,后面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我不由痛叫出声,仰头却见是那双冷酷的紫瞳。
“众兵士听着,这几天你们玩也玩够了,抢也抢够了,你们也该收收心了,别玩女人玩得脚软了。原家军马上就会反扑,以后这些新奴隶和胡参军下的军士皆由蒙诏将军管辖,你等专心练兵,不得有误。这个原非烟专属本宫所有,她于本宫有大用处,所以谁想动她,我就将他剥了皮点天灯。”
段月容放开了双手,由于惯力作用,我猛地摔倒在地。我处于被小星星包围的状态,然后感到有人用尖利的指甲掐进我的手臂,将我拉了起来,一个尖细变调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她不是原非烟,她不是原非烟。”
我惊抬头,却见一个衣衫破碎、长发披散的女子疯狂地抓着我的手臂,她被一个形象猥琐的老头用铁链拉着。那老头小眼睛,酒糟鼻子,浮肿的手拉开了那个女子,然后一脸谄媚地跪在段月容的面前。
段月容嫌恶地看着,“干什么的?”
一个小兵急急地跑过来,跪下道:“这老头说自己以前是紫园管事的,她的女儿是紫园里的第一美女,说是来献给您的。小人才将这女子押进来,她自己忽然冲进来,小人拦也拦不住。”
我的心中一紧,这个女子竟然是香芹。
香芹恶狠狠地盯着我,“她根本不是原二小姐,她是白三爷的侍妾花木槿。”
我冷冷地看着她,她却又神经质地看着我,恐惧地说道:“不对,你不是花木槿,你是花锦绣。不对!你是个花妖精,你和你姐姐都是妖精,你们迷惑主上,心如蛇蝎,是你们小五义把南诏兵引进来的,你们要毁了原家才甘心。”
这时后面又闯入一个满身污渍的妇人,竟然是连瑞家的,如抓打着那个牵着香芹的老头,哭诉道:“你这个畜生,造孽啊,你把好好的女儿打伤了,已是天理难容,却还要把亲生女儿送给南诏狗啊。”
连老头子将连瑞家的踢倒在地,唾了一口浓痰,“她既是我生的,老子打她又怎样,不打伤她能乖乖听老子的话嘛。”连老头回过头来,对着段月容谄笑道:“这位王爷,我女儿可是这紫园里有名的美女,原本是要送给清大……原非清当侧室的,若是王爷不来,她也要跟着原非烟当陪房的,您看这细皮嫩肉的。”连瑞老头抓着香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露出那张惊惧的俏脸,“王爷放心,她包管能伺候好您。”
段月容瞥了一眼,轻蔑地一笑,“这分明是个疯妇。蒙诏,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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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瑞家的哭着,“香芹,我苦命的儿啊,怎么摊上这么个黑了心的老爹。”然而她口中的苦命女孩却只是狠狠地看着我,不断骂着我花妖精。
连瑞家的看着我,也惊叫道:“这是花木槿,西枫苑的花木槿啊,你怎么敢冒充原二小姐?”
连老头斜眼看了我一眼,也惊叫起来:“这可绝对不是原二小姐啊,老子可天天见着她。”
段月容冷冷地对着珍珠说道:“你是紫园里的大丫头吧?你来说说,这女人究竟是不是花木槿。”
珍珠镇定地看着连瑞家的和连老头,板着脸说:“原二小姐对你们不薄,你们怎可如此背主弃恩?”
连瑞家的和连老头还想再强辩几句,珍珠再一次显示了其在紫园丫鬟中的首领地位,再加上平时连瑞家的和香芹太过嚣张,那些丫鬟们都对连瑞家的一家三口骂了起来,什么卖主求荣,丧尽天良,良心都给狗吃了。
这一夜我和珍珠一众五个女孩与据说是紫园中最漂亮的女人关在一起。
我的梦中全是打打杀杀,宋明磊血溅玉女峰,然后有人捂住我的嘴,我惊醒过来,发现黑暗中珍珠正死死地捂着我的嘴,对我低低道:“慎言。”
我这才明白,她是不让我叫出些不该叫出的东西。可是蒙得也太紧了,简直就像是想要蒙死我。
她看见我瞪着她,冷冷地放下手,毫无温度地看着我。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低声道:“你为何要帮我?”
“你既替二小姐引开南诏兵,我自然要帮你。更何况你是白三爷的人,也算是主子了。”珍珠低声地说着。黑暗中,我看不见她的脸,“我原以为你和你妹妹是一样的,现在看来,你果然不一般。”
我奇道:“我妹妹是怎样的人?你何出此言。”
珍珠正要开口,忽然屋门口有一道白影掠过,伴着一阵轻微的怪笑,我不由自主地向珍珠瑟缩着靠去。
守在门口的两个南诏兵站了起来,在窗外左边的一个,惊问右边的一个:“你方才可看见了?”
另一个身影站起来,打着哈欠骂道:“作死,老子才梦到抱小醉仙上床。再一惊一乍,小心我告诉蒙诏将军,将你喀嚓了。”
“我没有胡说,刚才我看见一个白影飞过去,不会是鬼吧?”
“胡说什么,这里可是原家的官邸,怎会有鬼?”
“你没听说吗?传说这里以前有个杀人如麻的大妖王,原家第一代老爷就是被东庭的皇帝老儿派过来剿灭这个大妖王的,所以明是赏他封地,实则将他贬到这西安,困在这紫栖山庄里,好镇守这个妖王的。”那小兵绘声绘色地说着,“传说这紫栖山庄下面全是地宫,那宫里埋的不是金银珠宝,全是他吃剩下的冤魂尸骨。”
两人一阵沉默,唯有风声低吼,吹得窗棂咯吱咯吱响。另一个干咳了一下,“莫要胡说,果真如此,这几日你在这庄子里抢珠宝玩女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出来杀了你。就算有,见了咱们紫眼睛的小王爷,也早吓跑了。”
“那倒是,小王爷那紫眼睛,美则美矣,不过我看了心里就直哆嗦。”
窗外的两个南诏兵的话音渐渐低了下来,胆大的那个也不再睡了,两人窃窃私语的话题变成了段月容的紫眼睛。
珍珠摇摇头,她抬起头来,黑暗中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南诏狗贼马上就要全完蛋了。”
我惊问道:“什么?”
“他马上就要来了。”珍珠神秘地笑道,“他会把南诏兵全部杀光的。”
夜风悄悄吹入血腥的气息,窗外敲着三更,此情此景让我联想到前世所看的恐怖片,我颤声问:“谁?原侯爷吗?”
“不。”珍珠凑近了我的脸,她的妙目闪着神秘的光,对我低低道:“暗神。”
“什、什么暗神?”
“自然是原家的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