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回去并没有通知堂哥,回来只办一两件事,办完就走。
我先去父母的坟头上了香,接着就带江漪去到了她和她爷爷的坟前。
在这里,江漪长跪不起,我在一旁负责给老人家烧点纸钱。
“我想见爷爷。”
江漪看向我。眼眶湿润一片。
我叹了口气,“那我就再试一次。”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符纸在江漪爷爷的坟前点燃,烧完一张之后没有反应,接着又是第二张,第三张......
现在我手里只剩下一张符纸了。
在烧了那么多符纸之后,江漪的爷爷依旧不肯现身,有两种可能,一是已经轮回投胎,二是像上次那样。不愿见江漪。
“我来吧!”
江漪开口,要亲自烧符纸。
我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给了她。
江漪从我这里拿了火,然后亲自将这符点燃,就这样捧在手心里。
随着这符纸的燃烧,她的手掌开始升腾起黑雾,被烧的溃烂,可见森森白骨。
可她就是低着头,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想,她爷爷应该不忍见自己的孙女受这样的苦吧?
但直到这符纸烧完也没有任何动静。
江漪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彻底的绝望了。
我刚想安慰她,可一眼瞥见江漪爷爷坟墓那边有动静。
当看清楚情况之后,我勃然大怒,业火直接深入那墓碑,将里面的一个黑无常给托了出来。
“为什么要阻拦她们相见?”
我一手抓住这个黑无常的肩头,烧了那么多符纸,不是江漪的爷爷不愿见,而是这黑无常动了手脚,在阻挡,不让江漪的爷爷出来。
“阴间的鬼魂不准外出,这你不知道吗?”
这个黑无常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
我冷笑一声,“别跟我讲规矩。规矩我比你懂,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让你交代在这。”
业火就在我身旁漂浮着。
他咽了口唾沫,陪笑道:“这不是中间商要收点差价嘛,你刚才烧的这点完全不够啊!”
他阴阳怪气的说道,现在我倒是懂了。
要好处!
我也没有为难他。递给他一支烟,随后又开了一张冥币发票给他。
“等着!”
他接过后心满意足的笑了,随后走入那墓碑当中,没过多久,江漪的爷爷就出来了。
爷孙俩的对话我也没去多听,走到不远处点了根烟。坐在了田埂上。
不知不觉我的脚下已经是一堆烟头,我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回头一看发现爷孙俩的话也说完了,我这才走了过去。
“老爷子,这么久了还不去投胎,可是心中有挂念?”
江漪的爷爷很是慈祥,那双眼眸在看向江漪的时候特别温柔。
“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这孙女,她一日放不下,我就不会去投胎。”
江漪沉默。
“哪里有那么容易放下!”
我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
江漪的爷爷最后还是离开了,他和江漪说了很多话,江漪的心情显而易见的要好了很多。
我知道让她彻底放下这事不能急。只能靠她自己。
我去老屋转了一圈,随后和江漪去了河边,坐在了那块不再那么大的石头上。
江漪说她有话想要告诉我。
“叶惩。知道当初你的父母为什么要把你送到河边来吗?”
她望着平静的河面,轻声开口。
“为了我眼睛的事。”
我虽然不清楚具体过程,但大致的还是猜的到。
江漪没有任何惊讶。继续说道:“对,就是因为你的眼睛。”
“当时你的眼睛出了问题,看不见任何东西,你的父母去找了一个老先生,让那老先生救救你。其中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父母经过那位老先生的介绍。找到了我,让我帮你!”
我静静的听着,心里思绪颇多。
“那时你需要在原来的基础上换上一双新眼睛,所以需要极重的阴气引导,所以这就是你父母把你送到我身边的原因。”
江漪依旧看向河面。
“那个老先生是我师父吗?”
我突然问道,声音不知不觉都已经有些沙哑。
江漪回头了,她冲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惨笑一声,“那我的父母付出了什么?”
江漪深呼吸一口气,看向我,“你真的想要听吗?”
她在给我机会,因为真相已经是我所不能承受的了。
但我还是想听听,所以我冲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给我的好处就是我以后可以跟着你。那位老先生说了,我已经没了投胎的机会,要想不成为孤魂野鬼。就只有跟着你,因为你的眼睛很神奇,他说他一切都会安排好。”
“那我父母?”
“你的父母付出了往后所有的寿命拿出来做交易。只是为了让你能重见光明,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个老先生说了,就算你眼睛治得好,但也活不过十八岁,所以只能让你有这么一双眼睛。”
说到这里江漪就不说了。
这就是我一直想要找到的真相,但这真相我不能接受。
“我父母的寿命给了谁?”
我看向江漪。拳头已经攥紧。
江漪不说话,眼眶已经湿润。
“我师父?”
江漪还是不说话。
那就不需要再问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离开了这小村庄之后。我一个人在外面的世界打拼,期间有很多次快要支撑不下去。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遇见了那个让我以为再次遇见了一个亲人的人,我的师父。
他说与我有缘,很欣赏我,要收我为徒弟,传授手艺。
欣赏,可我就是去他那里理了个发。
有缘,一面之缘?
原来都是安排好了的,那我走到今天,这是谁安排的?
范无咎?我师父?
此刻我的脑袋就像是一团浆糊,乱,我什么都不去想,呆呆的坐在这河边。
此时我头脑里的那些模糊画面变得清晰了,原来按住我额头的那个模糊身影越来越清晰,他慈眉善目,头上的头发还没有完全花白。
我的师父,原来噬忆蛊是他给我种下的,原来我还一直以为是范无咎在我头脑里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