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三娘一声“蛊神复醒”吓了我一大跳,可随着她一跪,苗巫脸上有什么一闪,带着所有草鬼婆拜了下来,还三拜之后,举起手,以献祭之法,跳起了舞。
草鬼婆是蛊神最虔诚的信奉了,九黎三苗其他人,大多就是因为母蛊异动,蛊神将醒才聚到这里的,结果现在母蛊进入了我体人,草鬼婆和蛊寨之主苗三娘直接认我为蛊神,脸带震惊和疑惑,一个个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我眉心划了一刀,又钻进了一只虫子,十分难受,只想着将那只虫子弄出来,再将伤口治上一治。
身上的伤我也不少,背上伤疤更是到现在都没有好,可这眉心划了一道口子,万一留了疤,跟三眼神一样,就太吓人了。
手不由的去摸,结果苗三娘见我还在发愣,立马纵身顺着牌楼朝上站在我旁边,瞪了我一眼,然后引出金蚕蛊,对着我耳边轻声道:“引动母蛊,震慑住众人,以后你就是蛊神了!”
对于这种拉风卖弄、震慑人心的事情,我还真不如苗三娘拿手,我随即板着脸,猛的一戳眉心,奈何那只钻进去的母蛊和我没什么默契,连动都没动一下。
苗三娘脸露出无奈之色,朝我轻声道:“跟魂植一样,心随意动。”
这个我拿手,果然想法一出,见感觉眉心一阵痛意传来,好像有什么爬了出来,跟着一只黑色的虫子猛的展翅冲了出来,拖着大大的腹尾,展翅鸣叫。
我并没有感觉什么,可山林之间那些戴着傩面拘魂的外苗民却身子一晃,许多七窍流血倒了下去,本命蛊随之而死。
而苗巫旁边的蛊民,立马脸露出欢喜之色,跟着倒地不起,高声用苗语欢呼。
蛊寨的牌楼立得比较高,冬天寒风冷冽吹得我有点难受,也不知道要站多久,但看这架势下面的蛊民没有全部跪倒,我就得在这上面“拉风”的站着。
这身白袍十分抗寒,加之冷风一吹,衣带飘飘,还真有几分仙姿啊,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白水常年不换款式了,只不过就是脸吹得有点痛。
转眼有点同情的看着苗三娘,她被吹得眼都眯了,但却面带喜色,欢喜不已。
那只母蛊展翅飞过蛊寨,只要不下跪着的,立马七窍流血,倒地不起,本命蛊直接而亡,不过苗三娘说了,人不会有事,母蛊只伤蛊,不伤人。
不服蛊神者,不配养蛊,本命蛊必死。
等母蛊一圈飞完,我眼看着它又飞回来,忙朝苗三娘道:“要不再装回罐子里吧?”
身上藏蛇已经很恐怖了,但也是在体外,这母蛊钻进肉里,总感觉有点吓人。
“你认为可能吗?你以眉心血为引,就是因为这眉心引入过蛊神的记忆,残留着她的气息才能收服母蛊,一旦离了那里,它就又不认你了。”苗三娘同情的看着我。
我只得闭着眼,任由那只拖着长长腹尾和长长触角的十七年蝉进入了眉心。
下面苗巫依旧用苗语沉沉祷告,我反正听不懂,蛊神吗要保持神秘高冷,引着蛇影,带着苗三娘又避到上次那个山头,朝她道:“你说蛊会不会分不清双胞胎啊?”
苗三娘先是一愣,跟着又道:“你是怀疑将醒的不是蛊神游媚,而是黑门内的那个游娓?”
手抚上了双头蛇,当初游娓以身祭刀时,游娓曾经舍不得沉吟刀出来过,却被符纹所杀,但她的阴魂却又被什么拘了回去。
游媚是尸婆身,虽说记忆在人皮书里,可阴魂在我体内,我不死,阴魂不离体,她根本就不可能醒。这样算的话,游娓复活就容易多了,万一是游娓要占游媚那具尸婆身也说不定呢?
苗三娘摇了摇头,表示蛊认的不只是血脉还有气息和记忆,根本不可能认错。
说到这里有点担忧的看着我道:“如果蛊神将醒,就算你收服了母蛊,怕是……”
怕我也会死,然后阴魂回于游媚体内,换她醒过来。
我摸了摸还有点胀痛的眉心,虽说有点不习惯,但至少不会担心这东西时不时跑出来拘我的魂了,让苗三娘别担心,引着蛇影送她回去,转身看着树木之外,沉声道:“刚才多谢你了。”
就算白袍再厉害,麻琴花那只本命佛灯虫没有伤及我,也不会将它冻住,更不会在母蛊收服后,突然就解了冻,让那只佛灯虫死去,明显就是白水在控制。
随着我话音一落,一身白袍的白水从树外转了出来,他缓步走到山崖边,看着远处蛊寨的风光,轻声道:“你是蛊神,那就要做真正的蛊神。”
我手腕之上的双头蛇涌动了两下,感觉有点好笑,我一直抗拒着游媚,可她留给我的东西却一直在我身上,现在连那只母蛊都进入了我体内了,似乎我慢慢变成她了。
真正的蛊神又该如何?
看着白水轻声道:“何必美死了。”
“我知道。”白水低低的笑了笑,沉声道:“死了也好。”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脸色与以往不同,我也看不出什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难不成煽情的说我相信不是他?
深山之中,风景秀美,白水随手折了一根松枝递给我:“所有的蛊虫都从母蛊而来,受母蛊控制,但你说它们和母蛊是不是同一条虫子?就像这山里的松树,最先都是一棵松树而来,它们都叫松树,但它们是不是都一样的?”
“不一样。”我心神一动,接过那根松枝,看着白水道:“只要是个体,就会有意识,无论再怎么强大的控制都没有用。团结如蜂巢蚁穴,也总有那么几只不听从蜂后蚁后的控制。”
心中有什么跳动,似乎突然抓住了什么,双眼带着诚恳的看着白水,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却轻轻一笑道:“可一只蜂蛰了人,谁又分得清是哪只,只会烧掉整个蜂巢。”
说着,他伸手抚过我眉心,朝我轻声道:“神蛇血脉可控烛阴蛇丹,就是风险太大,我当时……”
“白水当时服用烛阴蛇丹后,差点没撑过来,得以血蛇鼎压制,你可以让妙虚用清虚镜罩住血蛇鼎,这样或许万无一失。”他的指尖带着温热,但抚过眉心之时,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刺了进去,原本在眉心还轻微拱动的母蛊立马不动了,似乎完全被收服。
他这是告诉我怎么让帅哥收服烛阴蛇丹来压制体内的烛阴毒气,抬头看像他,却见眼前白影一闪,他瞬间消失不见了。
“白……”我伸手去抓,可入手却只是一片空气,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他提及白水,明明原先用的是“我”,可醒悟过来,用的又是名称。
或许妙虚说得没错,他自己也不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谁。
山下蛊寨欢声四起,我引着蛇影转了一圈,发现苗三娘完全控制住了形势后,这才引关蛇影朝着蛇山而去。
我记得当初烛阴巢穴与这里一个洞口相连,由游婉守着,帅哥他不小心打开了,这才放出了那条烛阴,没想到报应就是他现在自己因为烛阴毒气变成了残废,怕是也要服了那颗大得吓人烛阴蛇丹才行,如果是要用吞的,我都不知道帅哥怎么吞下去,难不成剖开肚子放进去?
可这世间只有两条烛阴,如若除了白水之外,还有谁能控制烛阴毒气的话,那肯定是有烛阴从这里出来了。
而从游婉死后,似乎并未有人守过那个巢穴,云长道在巫刀消失后,也不知道所踪,那烛阴的巢穴到底是谁在守着,难不成又有烛阴从里面出来被猎杀而我们不知道的吗?
站在蛇山大坑旁边,我看着那塌陷的山石,想着以自己现在的能力下去也找不到地,正要离开,却见狐影一闪,本应该在香港的陈起语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朝我道:“终于找到你了,你快去看看我娘。”
九尾狐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也试过很多办法,却根本没用,看陈起语着急的神色,似乎十分严重。
不过他并未带着九尾狐到处跑,而是已经放到了青要山,由妙虚看着。
等我们回到青要山时,却见九尾狐那些原本被建木“头发”所钻出来的伤口,居然以极快的速度腐烂消失,好像血肉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吞噬。
而随着血肉消失,九尾狐浑身都在抽畜,好像十分痛苦,我翻看了一下眼皮,双眼都在跳动,瞳孔已然开始涣散。
“是建木引动的。”妙虚抬头看着我,十分肯定的道:“当初她被献祭过建木,如若建木想要恢复,怕是会先吸收她们这些献祭者的血肉!”
可白水刚和我从蛊寨分开啊,正想着,却听到外面传来青衡紧急的叫声。
妙虚将她放进来,她急道:“青要山外,来了许多带着鳞片的怪种围攻,武罗不在,我们根本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