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华胥,我是没有任何情感的,曾经我甚至想过用什么法子可以杀掉她,毕竟她体内流着的是女娲的血,任何术法对她都没有用,愈合能力也超强,好像杀不死。
更甚至在华胥白思呆在阴河和白水在一块的时候,我气愤时还会想着挑拨白水想办法杀了她。
我也想过,引诱华胥犯个下不可饶恕的大罪,然后我们众人群起而攻之,或者再次将她封入白龙潭。
所以从我将她关入琉璃瓶里后,我就从未想过要将她放出来。
无论是哪一种,以她这种十分讨人厌恶的存在,应当死得很轰动,才能大快人心。
可她就这样死了,就这样死在了白水的迁怒之下,就在一身血脉被禁锢,腹中胎儿不知道为什么不保,苦苦求白水解了禁制保胎时;就在从她出现开始,变得稍稍沾了点人气时,就这样毫无征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一声,就化成了一滩黑水,又慢慢消失在了台阶之上。
我和帅哥都处于震惊之中,帅哥微微侧过身子,拉着我的胳膊慢慢转到我身前,以极其防备的姿势对着白水。
“你先上楼。”白水却突然沉喝一声,瞪着帅哥道:“你准备做什么?”
他那一声沉喝似乎带着无法拒绝的威压,原本还只是侧过身的帅哥,急忙一转,挡在了我身前,却说着和白水一样的话:“你带着两个娃娃上楼,我和他谈谈。”
白水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可他除了杀掉了华胥,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性格上虽然有点变化,但他是白水的身体,白水的记忆,白水的处事方式……
只不过在这里面加了些东西,改变了他一点,只要我陪着他,他会慢慢融合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他们两个如同两只斗鸡一样的盯着,我抱着两个娃,看着帅哥挺直了背站在我前面,白水一身冷气,却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双手紧紧的握着,眼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你先走,这是我们家的事。”我想了想,终究还是让帅哥先走。
白水对于我的容忍度,比对任何人都要宽许多,比如他对华胥,能直接灭掉,渣渣都不留,可对我,就算他当初和建木融合在一块,我接连两次杀他,却依旧保持着容忍心。
所以他听到我的话,原本带着寒冰的脸瞬间融化,似乎立马进入了春天,但脸上却依旧要笑不笑的看着帅哥,眉眼皆是得意和欣慰的神色。
可帅哥听着这话,原本听直的背似乎有点耷拉,凌人的盛气好像被我那句话给吹倒,整个人布满了悲伤的神色。
我突然感觉自己太过残忍,帅哥为什么跟来,肯定不是为了那碗所谓的鲜肉馄饨,而且他三观极正,我和白水好好相处时,他从不会**来。
他找过来,不过跟我一样,知道白水体内那道建木神魂或许没有被灭掉,他担心,就厚着脸皮,用嘻嘻哈哈做掩护跟了过来。
我可以从白水夜不归宿,重瞳子和柳仙的对话,以及白水突然执意入世之中感觉到不对。帅哥拿着那几粒建木果破了天帝的计划,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到白水的变化。
他找过来,又刻意住在我们旁边,每天来混吃混喝,不过就是不放心我,时时看着罢了。
可他现在明明以保护的姿势护着我,我却要赶他走。
他听到师月落的名字,见华胥突然惨死,多少心情也有点不好,我却依旧补刀,可就算这样,他却还是没有动,执着的站在我面前,挡住白水。
“你先回去,我晚上打电话给你。”我生怕帅哥过于担心和白水对干起来,连忙朝他安慰道:“没事的,我们都是普通人。”
白水原本得意的神色立马塌了,一把推开帅哥,然后伸手抱起小白,转身就进店了。
到了店门口却依旧语气不好的回头朝我道:“还不快开门。”
帅哥自嘲的苦笑一下,朝我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了。
卷闸门被踢得砰砰作响,白水似乎等得十分焦急,连他怀里的阿娲都知道劝他:“等……等……”
可他却依旧踢着门,不让我有半分机会目送帅哥离开。
我打开门,他一进去反手就关了门,然后朝我道:“为什么我杀了华胥你们很震惊,你不是一直想杀她吗?”
这个问题十分直白,我愣了一会,一直到了楼上都没有想到答案。
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很多次想杀人的想法,夫妻吵架想杀了对方,老板过于严格小气,同事过于挑刺,或者还有更多的仇恨,总有那么一瞬间想杀人,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杀人的,在于容忍度和控制力,以及杀人的后果……
可对于白水,或者说对于瞎婆子这种以诡异得我都看不出来的法子杀人时,法律不能制裁,她们不顾别人家庭破裂的后果,那就只有……
只有看因果报应,以及老天爷了,这也算是天帝存在的作用吧。
见我没有回答,白水冷笑道:“你们杀人都喜欢找理由,美之曰师出有名,就算再十恶不赦的存在,只要近一段时间没有作恶,你们还会找理由说什么从良了,要在下一次犯事之后才杀。明知道有危险,就先应当先除掉,不留后患。”
正在给小白阿娲洗手的我,肥皂猛的一滑,顺着地板一路溜,我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肥皂直接落入了厕所里,连踪迹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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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还带着肥皂特有的滑腻,看着空洞的厕所洞口,我不自觉的握了握空空的手。
这是白水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表达观点的不同,难道那层窗户纸就这么重要吗?
抬头朝白水道:“因为生命本身就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谁都不能剥夺任何生物生存下来的可能。”
“现在很多国家,打胎都是违法的,除非检测出胎儿疾病,要不然打胎都得坐牢。”我将小脸盆的水倒了,免得小白阿娲玩水。
白水十分熟练自然的拉过她们,拿毛巾给她们轻柔的擦着手,阿娲跟喜欢他,总是时不时凑过去要亲亲他,但不知道为什么,白水对阿娲并不亲昵,每次抱娃时,他都会选择抱小白,实在没办法,才会抱阿娲。
等收拾好后,我也不想做饭,就给小白阿娲叫了个外卖粥,结果人家一听说了送我们这的,直接挂了电话。
白水已然能知道这表示的是什么,好不容易舒展的脸色又变得很差了。
我安慰了他几句,就去厨房煮面条,正煮着,却听到外面哐当一声巨响。
接连两次防盗窗上趴尸体的经历让我心有余悸,连火都没顾得上关,我急忙跑了出去。
一路都听到哐当哐当的响声,还夹着玻璃被打的声音。
就在我准备跑到窗户口时,却被白水抱住,他脸上露出十分焦燥的神色,原本的高冷漠然好像怎么都维持不住了。
就算没看到外面是什么,我也心知不好,以最轻柔的声音朝白水道:“我们带着小白阿娲先回蛊寨,马上就要开春了,那里风景会很好。”
“不,既然我要看人心,就得看下去。”白水抱着我,亲了亲我的脸,然后转身拉开了主卧室的窗帘。
只见人行道上,孙欣怡的爸爸拖着一个大音响放着他录好的话,他车后备箱里拉了满满一车石头,车旁边挂着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照片,以及孙欣怡和她妈妈趴在防盗窗上的尸体照片,和事情经过。
虽然隔得远,却依旧可见原本干净温和的男人变得头发油腻,胡子邋遢,脸色青紫,双眼红肿却一直默默流着泪。
他一直紧紧的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拿起石头朝着窗户砸过来。
有时砸到防护栏上,有时运气好砸过了防护栏,砸进了玻璃里。
音响里说着他妻女如何惨死在我家防盗窗上,但警察却因为找不到证据就不能抓我们,他要自己解决。
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窗声,像极了那一晚孙欣怡一下又一下敲门的频率,平稳执着,却又不停不歇,我突然感觉有点心塞。
但一后备箱石头很快就完了,男人又从前座下面掏出两桶红油漆,他依旧保持着当爸爸的温和,没有直接泼过来,而是拿了只大毛笔,在楼下写着什么。
他一直没有说话,但那紧绷着的身体却好像在无声呐喊,明明那样坚挺的站着,可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体里充满了仇恨和无发宣泄的怨恨。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从最先的议论,到最后操起花坛边上的砖头砸门,然后跟着破口大骂,事情一步步的发酵。
可白水却依旧冷冷的站在窗前,过了许久,才朝我道:“这就是人?他们被你所谓的法律束缚,可在法律并不能追究时,不问事情原由,就以自己的方法解决,和我杀华胥有什么区别?”
这是白水第二次表达自己和我们的不同,我和他心里都清楚,在白虹和华胥说过那些话后,他的体内所藏的东西已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在他眼里,妻女的死,幸福的破裂,总得有人来承担责任,他需要宣泄。而且就算他妻女不是我们害死的,可也是因为我们而死,跟我们多少有点责任,他只不过就是砸几块石头……”眼看白水身上的寒气越发的重,我努力放软语气,朝他道:“你不用理会,反正伤不了我们。”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白水呵呵的笑着,冷声道:“还真是个好理由。”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一块石头击破了玻璃,碎碎的玻璃玻渣洒在了他的身上。
白水还在愣神,却听到哗的一声响,不知道哪位力气比较大,居然将粉店门口的溲水给泼上来了,有好几滴溅在了发愣的白水身上。
“白水!”我忙喝一声。
但眼前白影一闪,他已然出现在了楼下人群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