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芸汐估计着一天之内毒性会爆发出来,可谁知,翌日傍晚,解毒系统竟还扫描不到中毒迹象,她用银针采集血样检测,也没检测到。
顾太医也不敢随便用药,只能不断物理退烧,幸好这烧反反复复,否则穆清武就算醒了,脑袋估计也烧坏了。
终于,一直被顾北月安抚的穆大将军爆发了,他冷不丁冲到床榻前,一拳头擦过韩芸汐的脸颊,打在柱子上。
“韩芸汐,你又骗了本将军!就是你毒害我儿子的!你找死!”
韩芸汐无所畏惧,一脸认真,“没有哪个大夫可以百分百推断出准确时间的,我只能告诉你,最慢最慢,三天,毒性一定会显现出来了。一定不会超过三天!”
“呸!”穆大将军一点儿都不相信。
“如果你不相信大可找别人!”韩芸汐冷声,她也很清楚,穆大将军之所以会再找她来,正是因为找不到别人了。
“穆大将军,至少我们现在已经弄清楚病情了,多等一两日无妨啊!”顾北月劝道。
穆大将军一直在深呼吸,似乎有些迟疑了。
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穆琉月气呼呼地站在门口,“韩芸汐,你给我出来!你这个骗子、凶手!你今天逃不了了!”
又是这个烦人的丫头,韩芸汐没理睬她的胡闹,谁知,一个娇蛮霸道的声音突然传来,“韩芸汐,本公主命令你马上出来,你要敢再碰我清武哥哥一下,本公主绝不轻饶!”
这……长平公主!
这位穆清武最痴情的追求者,居然也来了?看样子是穆琉月去告的状。
韩芸汐担忧地朝顾北月看去,心下暗道:“不好了。”
正迟疑着,穆大将军立马走出去,恭敬行礼,“微臣见过长平公主,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穆大将军,你算了吧,你眼里还真有我这个公主?清武哥哥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也不知会我一声!”长平公主不悦地说道。
在众人的注视中,长平一步一步走入房间,顾北月起身来,恭敬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长平公主趾高气扬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免礼。
她一步一步朝韩芸汐走过去,然而,韩芸汐坐着,就是不动。
长平公主走近,一见穆清武,高傲的目光就柔软了,只是,随即竟变得阴鸷狠绝,她冷不丁推了韩芸汐一把,“**人,你竟敢伤我清武哥哥!”
韩芸汐始料未及,险些摔倒,心下暗惊,“好个野蛮的女子呀!”
随后,穆清武的妹妹穆琉月也跟了进来,指着韩芸汐说:“公主,就是这个女人,那天就是她拿**要刺我哥哥,她还骗我爹爹能治好我哥哥,结果……呜呜……哥哥至今都还醒不了!”
长平公主暴怒,“你这个废材,居然敢为清武哥哥医治,你拿清武哥哥当什么了,试验品吗?来人,给我押下去!”
长平公主话音一落,门外两个侍从就冲了进来。
韩芸汐眸光凶悍,冷眼看去,立马就震得那两个侍卫不敢动弹,她冷声道:“长平公主,病人需要清静,有什么话,请你出去再说。”
长平公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们都听到没有,她说什么?呵呵,她一个废材也敢说这种话!笑死人了!”
说到这里,她声音骤冷:“韩芸汐,清武哥哥还昏迷着,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就是刺客,就是谋害清武哥哥的凶手!来人,都还愣着干吗,把韩芸汐给我押到大理寺去,好好地审!”
长平公主今日就是来找茬的吧!
韩芸汐也不再客气,冷声道:“长平公主什么时候替大理寺办案捉人了?这可不合规矩。”
长平公主微怔,没想到韩芸汐敢这么跟她说话,难不成宫里的传言是真的,这个胆小的女人完全变了个人?
“我……我……本公主乐意,那是大理寺的荣幸!”长平公主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长平公主可知道抓人要有证据?”韩芸汐再问。
长平公主毫不犹豫,“琉月和李长峰就是人证,清武哥哥也是人证,还有……”
顾北月实在听不下去,连忙打断道:“长平公主,我倒是也能做证,少将军就要恢复了!你们先出去,有什么话,等清武醒了再说吧。”
长平公主双眸微眯,“顾太医,本公主说话不许插嘴!”
一贯平和的顾北月脸上铁青铁青的,他是太医院院首,是皇帝身旁最近的人,宫里宫外,王公大臣无不对他礼敬三分,可惜,遇到这么个蛮横不讲理的公主,他也很无奈。
他希望穆大将军能替韩芸汐说话,可惜,此时穆大将军就站在门口看着,一言不发。
韩芸汐懒得跟长平公主辩解,继续又问:“那请问长平公主,你可有逮捕令?”
皇族之人犯罪,也由大理寺处置,但是,如果要抓人的话,就得有逮捕令,韩芸汐是王妃,归属太后管辖,逮捕令得太后那边发。
“暂时没有!”长平公主答得理直气壮。
“所以,我暂时也还不算是罪人喽?”韩芸汐耐着性子问。
长平公主支支吾吾的,正不知道怎么回答,谁知,韩芸汐突然怒声道:“暂时没有你来干什么?马上给我滚出去!”
没有逮捕令,这公主在她面前嚣张什么呀?长平贵为公主,她还贵为秦王妃,是她长辈,是她皇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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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公主吓了一跳,随即揪住韩芸汐的手,不可思议道:“韩芸汐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凶本公主,你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
“我为什么不敢?”韩芸汐冷声反问,眸中阴沉沉地看过来。
身为大夫,她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医治被打断,病人被打扰。
身为女人,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仗着身份自认为高人一等、颐指气使、刁蛮不讲理的同性!
长平公主被韩芸汐阴沉的眸光吓到,急急挣脱她的手,后退了两步。
这是怎么回事,她居然会害怕这个女人?
长平公主努力地忽略心底莫名的恐惧,可是,她才不承认,她今天是来收拾韩芸汐的,不是来丢脸的!
她恼羞成怒,逼近韩芸汐破口大骂:“韩芸汐,你嚣张什么?你就是个废物,就是个自己送上门的女人,你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告诉你,废物永远是废物!麻雀永远都是麻雀!你真把自己当根葱,别人也未必拿你蘸酱吃!**人!”
**人!
长平公主将这两个字说得特别重,无异于指着韩芸汐的鼻子骂。
韩芸汐脸色煞白,双手都紧紧握成拳头了,真真险些就打人了,然而,她还是冷静的,她知道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而是救人的时候,她现在的身份是大夫。
这三天里,一旦穆清武体内的毒爆发,就必须及时抢救,不允许出任何意外。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淡淡道:“长平公主,你说我不会医术就是废物,那请问,你会医术吗?”
这话一出,长平公主就语塞了,“我,我……”
韩芸汐再次吐气,她该有多隐忍啊,为了病人,她豁出去了。
“所以,长平公主,劳烦你说话放尊重点。还有,本王妃好歹也是你皇婶,对长辈大喊大叫,这是你该有的礼数吗?我最后说一次,请你出去,不要影响病人。”
皇婶,确实是公主的长辈,但是,论尊贵公主自然是尊于皇婶,可是,在天宁国不一样,长平公主的皇叔是秦王,韩芸汐是秦王妃。
秦王不是一般皇亲国戚可以比拟的,就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
妻以夫为贵,论辈分,论尊卑,韩芸汐都有足够的资格教训长平公主。
然而,长平公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皇婶?韩芸汐,你还真不害臊!我皇叔可没想要你,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自己送上门的,你敢跟本公主说什么皇婶?你比**还不如呢!”
**?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齐齐倒抽了口凉气,然而,他们都没缓过神来呢,韩芸汐便猛地扬起一巴掌,狠狠朝长平公主脸上打去。
“啪”,好一声响亮!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面对长平公主这种人,忍根本没用,讲理也没用,能动手就千万不要动口。
韩芸汐彻底爆发了!
长平公主瞬间就傻了,精致白皙的脸颊上红了一大片,足见韩芸汐这一巴掌打得有多重。
周遭,连躲在一旁看戏的穆琉月也傻眼了,天啊,韩芸汐这个女人……她真敢啊!
很快,长平公主就缓过神,号啕大哭,疯了一样双手朝韩芸汐抓过来,“你这个**人,你敢打本公主!本公主跟你拼了!母后都没打过我,你算什么东西!韩芸汐,你犯**,你这个**!”
韩芸汐准确无误地抓住长平公主的双手,厉声打断她的辱骂,“够了!小小年纪满口粗秽之语,你母后是怎么教导你的?是怎么当你**?”
这话一出,长平公主就愣住了,天啊,这个女人打了她,居然还敢说母后的不是?
“韩芸汐,你狗胆包天!”长平公主大吼,猛烈挣扎,可惜怎么都挣不开韩芸汐的手。
“来人!来人,抓住她!快!”
长平公主大叫,一旁她的两个随行侍从正要上前来,韩芸汐却怒目看去,“秦王妃你们也敢抓,你们问过秦王殿下没有?谁给你们这熊心豹子胆的?”
秦王,她的夫,这个名字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枚金灿灿的挡箭牌。
两个侍从迟疑了,长平公主气结,“韩芸汐,你放开我,否则我告诉父皇去!”
韩芸汐冷哼,一把将长平公主甩到一旁去,冷声,“尽管去,我就坐这儿等秦王殿下来带我去。”
长平公主撞在一旁桌上,泪迹泛滥,怒气冲红了脸蛋,她哪里敢真去找父皇,父皇一直都不同意她嫁给穆清武,最不喜欢她跑穆大将军府来了。
而且,这事情真闹得秦王知道,她未必能讨得到好。
长平公主捂着脸,恶狠狠道:“韩芸汐,你敢打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罢,猛地一跺脚,转身就跑了出去,两个侍从和穆琉月也急急跟出去,谁知,他们竟随手关上了房门,将韩芸汐反锁在屋内。
这是什么节奏?
“韩芸汐,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你休想离开这个房间半步,本公主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门外传来长平公主的叫嚣,韩芸汐看着紧闭的大门,一脸郁闷,这到底是什么时代,还能好好救个人吗?
很快,长平公主的声音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她走没走,不过,屋子里总算是安静下来。
韩芸汐吐了口浊气,双眸沉敛,眼底晦明晦暗。
顾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王妃娘娘,刚刚那巴掌你……”
“她活该!”韩芸汐怒声。
好吧,此时此刻,她非常不爽着呢,谁被骂**会开心?
她是主动上门的没错,可那也是逼不得已的,她向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尊贵,也从没想把自己当秦王的正妻,然而,她也是有自尊的,她觉得自己很好,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一点儿都不卑微。
然而,顾北月却道:“王妃娘娘,那巴掌打得好。只是,长平公主刚刚说……暂时没有逮捕令?”
韩芸汐微微一怔,刚刚气昏了,竟没留心这个细节。
她又朝紧锁的大门看去,难不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韩芸汐不管那么多了,她喝了一口水,坐回床榻边继续守着,“顾太医,只要你信我,足矣。”
她观察穆清武的脸色、把脉、试体温,又重新做了一次血样毒性检测。
她很确定,在未来的三天里,毒性一定会显现出来的!她把自己了解的,全都告诉顾北月。
然而,话才刚刚说完,房门就被打开了。
大理寺卿北宫大人的声音传了进来,“秦王妃,这是太后亲批的逮捕令,有人举报你蓄意谋害少将军穆清武的性命,请你随下官走一趟吧。”
大理寺的人到了!
果然,长平公主不是两手空空而来的,她早做好了准备,她早就铁了心要把韩芸汐打入天牢!
只是,太后亲授逮捕令,这未免也太狠了吧?
逮捕令是什么东西?
逮捕令就意味着已经有充分的证据抓人,不需要告知被抓人任何理由,等关进去了再慢慢审。
怎么说韩芸汐也是她救命恩人的女儿,太后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铲除?
再说了,穆清武这件事大理寺也没有证据证明韩芸汐是刺客,是误诊。
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
顾北月早就料到,却还是忍不住叹息,“胡闹!”
韩芸汐深吸了一口气,很淡定,她知道,这就是令人百口莫辩的强权。
她知道,想要在这个世界过得安稳,就得服从、听命,可是,她总是学不会。
亲自开门走了出来,只见北宫大人和长平公主就站在门口,身后带了五六个官兵。
韩芸汐忽视长平公主的得意之色,冷眼朝北宫何泽看去,“敢问北宫大人,本王妃犯了什么罪?”
“有人告你行刺少将军穆清武未遂,坑骗将军府,以治疗之便利,毒害少将军。”北宫大人大声回答,说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纯属诬陷!北宫大人,我可以证明王妃娘娘是清白的,我也参与了医治。”顾北月很仗义。
北宫大人冷道:“什么都不用说,这是太后娘**逮捕令,太后娘娘非常关注这件事,亲授了逮捕令,秦王妃,有什么话到大理寺再配合调查吧。你们谁要做证的,也请到大理寺备案做记录。”
“北宫大人……”顾北月还要辩解,北宫何泽却抬手示意不必,“顾太医,多说无益,你是在宫里当差的,逮捕令是什么东西,你应该很清楚。”
顾北月只能闭嘴,看着早已经沉默、低着头的韩芸汐,他温软的眸光中尽是心疼,这个一心救人的女人,何罪之有呀!
看到韩芸汐眼中的失落,长平公主和穆琉月都得意了,等着看她失望,看她发飙,看她喊冤枉。
可谁知,韩芸汐没有,她抬起头来,眸光清澈坦然,她看向顾北月,同时也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黑着脸的穆大将军,“大将军、顾太医,少将军什么情况你们都清楚。我的命和少将军的命是系在一起的,你们应该明白!”
顾北月当然明白韩芸汐的意思,穆大将军避开了她的视线,看向了一旁。
见状,韩芸汐淡淡一笑,挑眉朝北宫何泽看去,“北宫大人,我们走吧。”
说罢,她表情坦然,云淡风轻,也不需人押,转身就走。
韩芸汐居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意外。
长平公主和穆琉月本想打击她,可谁知道,到头来自己却失落得不得了,一点复仇的喜悦感都没有。
这个女子是不一样的,她身上有帝都女子都没有的风骨,坦坦荡荡,敢做敢当,想羞辱她,打击她,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见没人跟上来,韩芸汐顿了顿脚步,气定神闲转过身来,“还愣着做甚,走……”
北宫大人和几个部下面面相觑,都认为很不可思议,半晌才缓过神来。
看着韩芸汐笔直的背影,北宫大人也不自觉露出了欣赏的目光,他逮捕过不少皇族罪人,哪个不是又哭又求的,还从来没见过这样骄傲的女子,她可不输男儿。
可惜了,这么特别的一个女子,命运却掌握在太后手中,去了大理寺,韩芸汐想离开可没那么容易了。
人一被带走,长平公主白了顾北月一眼,冷冷道:“穆大将军,瞧瞧你请的什么庸医!马上赶他走,我请了好几个神医来呢!”
她说着,侍从就把几个大夫带过来了,穆大将军一个也不认识,但是,心急着儿子的病,连忙请大夫进去,将顾北月晾在一旁了。
圈子里的人,顾北月当然都了解,非常清楚这几位大夫的本事,连他都治不了,何况是这几位大夫呢?
这个时候,穆大将军和长平公主是听不下劝的,顾北月急急就走。
想要救醒穆清武,唯有韩芸汐,而如今能把韩芸汐救出大理寺的,唯有秦王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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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顾北月不是没有想过进宫面圣,只是,他的身份不宜去跟皇帝禀报这种事,而且,皇上的态度也不明朗呀。
穆清武的情况非常紧急,万一毒性爆发,韩芸汐不在场,那必会有性命之忧的。
到时候,穆大将军和长平公主会把下毒的罪名安给韩芸汐。
顾北月当机立断,离开大将军府就赶往秦王府,谁知,竟被告知宜太妃和秦王都不在。
“慕容小姐,那宜太妃可有说去哪儿了吗?”顾北月急急问,他知道秦王的行踪不好问,慕容宛如也未必知道,但是宜太妃总找得到吧?
慕容宛如最痛恨别人叫她慕容小姐,可是,偏偏帝都不少人都这么称呼她,慕容这个姓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她只是个养女。
再痛恨,她都藏得那么好,惹人怜爱的脸露出几分担忧,“哎,这才新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母妃要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你说她又不懂医术,怎么就……”
“慕容小姐,秦王妃是无辜的,在下可以做证,只是……”顾北月将真实情况如实告诉了慕容宛如。
慕容宛如狐疑着,这位一贯温和冷静的顾太医居然也会有心急如焚的一面,据说他面对皇帝病情的时候,都可以淡然自若呢。
慕容宛如故作生气,“穆大将军怎能如此?事情怎么就闹到太后那去了!这……”
“事关人命,还请慕容小姐赶紧带在下去见宜太妃吧,大理寺那种地方进去了要出来就难了。”顾北月忍不住催了。
这慕容小姐,看着心急,就是不见行动。
“母后在静修,不喜欢外人打扰,这样,顾太医你先回去打听情况,我这就去找母妃让她出主意。”慕容宛如这才有表示。
顾北月点了点头,总算松了一口气,生怕耽误了慕容宛如,他也不敢多留,当下告辞就离开。然而,慕容宛如并没有马上走。
她端坐在客堂主位上,慵懒闲适,唇畔勾起一抹不屑的讥笑。
得意片刻,她气定神闲地扫了屋内几个婢女一眼,一改柔弱善良的模样,冷眉轻挑,“今日的事,谁说出去,后果……自负!”
几个婢女哆嗦着全跪下去,“小姐放心,奴婢明白,明白的!”
慕容宛如巴不得韩芸汐永远都不要回来,怎么可能去找宜太妃呢?
之前穆大将军亲自找上门来,她就愁着没机会给韩芸汐落井下石,如今倒好,省了她不少心思。
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慕容宛如便回屋继续睡觉去了,一夜被打扰了两次,她要好好补补眠。
此时,天已朦朦胧胧亮堂了,韩芸汐刚刚抵达大理寺天牢,天牢本就阴冷,加上是冬季,更是冷得可怕。
韩芸汐急匆匆出来,衣服本就穿得不多,一走下天牢,立马打了个呵欠,而越往里头走,越觉得这里是个大冷库,冷得她哆嗦不断。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所以被关押到单独的牢房,三面石墙一面铁栏,还算干净,勉强能住。
牢门“啪”的一声关上,韩芸汐连忙窝到火炕上去取暖。好冷呀,她最怕冷了!幸亏有火炕这种好东西。
窝了好一会儿,身子才慢慢温暖起来,也不知道她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就算穆清武能醒,大理寺已经立案了,调查、取证、审问各种程序要拖多久还不是上头一句话说了算?
总之,进到这里头来,要出去是很难很难的。
韩芸汐琢磨着能救她的也就宜太妃和龙非夜,龙非夜这几天里一定会找她配药,而宜太妃就算再怎么不待见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向太后让步,想必,太后这一回亲授了逮捕令,还不是想拿这件事跟宜太妃较劲?
唉,她终究还是太嫩了,那天进宫问安跟着龙非夜那么高调,她就该知道太后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太后本想拿她这个丑女羞辱宜太妃,结果她变美了;太后本想拿她的落红白帕治罪韩家,可惜龙非夜帮了她。太后老人家还不得恨她恨到骨子里去?
思及此,韩芸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该有多衰啊,得罪了天宁国最可怕的两个女人——太后和宜太妃。
好吧,不管怎么样,还未定罪之前,她秦王妃的身份端着,大理寺应该不敢动刑逼供的。
如此想着,韩芸汐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是比较放心的,她最担心的还是穆清武的情况。
她非常肯定接下来的三天里穆清武会醒,只是,如果没有及时解毒,那麻烦就大了。
如果没有及时解毒,穆清武一命呜呼了,那到时候就是龙非夜亲自来,也救不了她的小命。
事到如今,穆清武的生死和她的生死算是完全牵连到一起了。
三天,说慢慢,说快也就眨眼的工夫呀!
顾太医应该会来探监的吧,她的希望可全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累了一天一夜,韩芸汐琢磨着事情,不知不觉中就昏沉沉睡过去,只是,没多久她就被冷醒,从双脚下冷起来,怎么裹被子,怎么蜷缩,都暖和不了。
她发现,火炕里的柴已经烧尽,火早就灭了,而且牢房里并没有备用的柴火。
过分!
将薄薄的被子裹在身上,韩芸汐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下榻去喊人。
“来人啊!有没有人,来个人啊!”
守夜的人竟没有回应,韩芸汐索性说谎。
“救命啊……有刺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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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不管她怎么喊,喊什么,回应她的就只有自己的回声。
吐了口浊气,韩芸汐也不白费力气。她不停搓手,原地跳动取暖,大理寺天牢,多的是杀人不见血、动刑不见伤的手段,就算什么都不做,一样多的是办法把人关病关死。
韩芸汐发现自己低估了大理寺的黑暗面。
就在韩芸汐蹦蹦跳跳取暖的时候,突然听到脚步声,有人来了。
韩芸汐正要转身,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竟迎面泼来一桶冰水!
韩芸汐从头到脚全都湿透,钻骨的冰冻感,从头皮疯狂地往下窜,窜到四肢百骸,冻得她半晌都没法动。
只见牢房外,长平公主裹着暖乎乎的大棉袄,喜笑颜开、春风得意地看着她,北宫大人和几个提水的狱卒恭恭敬敬候在一旁。
“长平公主,你胆敢对本王妃动刑吗?”韩芸汐冷声质问,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可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却比周遭的气温还要冷。
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反抗不了,可一迎上她的眼睛,长平公主还是心怯了。
不!有皇奶奶和母后为她撑腰,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谁都不敢传出去,韩芸汐不会有证据的。
思及此,长平公主又气定神闲起来,冷笑道:“韩芸汐,你也太抬举本公主了,本公主知道你是皇婶,孝敬你还来不及呢。这不,我是专程督促北宫大人来帮你洗牢房的。听说这地方病死过不少人,脏着呢。”
半夜三更洗牢房?亏她想得出来!
“不必了。”韩芸汐自是拒绝,可是北宫大人却迫不及待下令,“来人,还不马上清洗,亏待了秦王妃,你们担当得起吗?”
话音一落,四五个狱卒全抬起水桶来,水面上都还漂浮着冰块呢。
“给本公主泼!”长平公主毫不犹豫,冷冷下令。
冰凉的水夹杂着碎冰块从不同方向泼过来,韩芸汐只能躲,这个时候任何警告都已经没用了。
她转身就逃,躲到炕上最里头去,跑来跑去努力闪躲,可是,那些狱卒都是训练有素的,一个个全都冲着她身上泼,那叫一个准!
一股股冰凉的水从脖子流到身体去,让本就湿透的韩芸汐冷得手脚发抖,牙齿发颤。
“哎哟,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别往秦王妃身上泼呀!瞧瞧她多可怜。”长平公主看得哈哈大笑。
“韩芸汐,你赶紧求求他们呀。呵呵,要不,你也可以求我呀,求我甩你一巴掌,我就放你出来。”
没错,长平公主今夜就是来报仇的,韩芸汐算什么东西,敢碰她的清武哥哥,敢跟她谈辈分当众教训她,今夜她就要这个**人付出代价!
“给我泼,使劲地泼!泼到她求饶为止!”
瞥了一眼地上积起的一层薄薄的冰,长平公主相信很快韩芸汐就会求饶的。
然而,很快长平公主就失望了,韩芸汐非但没有求饶,竟连躲都不躲了,就站在火炕上,背靠着墙一动不动,盯着她看。
此时此刻的韩芸汐,狼狈落魄,就像一条落水狗。
可是,此时此刻的她更是芳华绝代,风华万千,那青紫色唇畔微微勾起,那明澈双眸嘲讽意味十足,此时此刻的她,高高在上盯着长平公主看。
“你在笑什么?不许看!”
长平公主气急败坏地质问,被玩弄的明明是韩芸汐,可为什么她却感觉到羞辱。
“韩芸汐,不许看!你给我闭上眼睛!韩芸汐,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求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北宫大人,开门。”
长平公主气疯了,她要进去亲手收拾这个**女人。
“公主使不得呀,她毕竟是秦王府的人。”北宫大人还是有所忌惮的,否则早就对韩芸汐动刑了。
“她现在是阶下囚!我命令你马上开门。”长平公主气呼呼的,还不忘命令一旁的狱卒继续泼水。
韩芸汐冷冷看着长平公主像疯狗一样叫嚣,眸中的轻蔑更浓了几分,这也让长平公主濒临疯狂。
“北宫何泽,你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还不开门?”
北宫大人开门也不是,不开门也不是,大冷天急得满头大汗,最后,在长平公主的威逼下,只能开门。
几个狱卒先冲进去,死死押住韩芸汐,韩芸汐并没有反抗,只觉得可笑,这帮人还怕她把长平公主怎么样了吗?
她都已经冷得没有力气了。
长平公主双臂环胸,气定神闲走过来,“韩芸汐,你再看呀,有本事你再看呀!”
韩芸汐低着头,一动不动,像个死人一样。
这样的反应,长平公主还是很满意的,她亲手撅起韩芸汐的下颌来,谁知,韩芸汐却迎面朝她脸上吐了一口大冰水。
“啊……”长平公主尖叫着退开,使劲地擦脸,“**人!你好大的胆子!”
“本王妃的辈分就是比你高一级,就是你的长辈。长平公主,你永远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韩芸汐看过来,唇角噙着讥讽,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知道,即便是求饶,长平公主今夜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求饶,不过是平添羞辱,满了长平公主的意罢了。
长平公主将脸蛋抹干了,妆容也花了,配着狰狞的表情,简直就是一只母老虎。
“长辈是吗?很好,那本公主就亲自伺候伺候您!”
她说着,亲自扛起一桶水来,从韩芸汐脑袋上直接倒下去。韩芸汐身子一缩,冰冷感立马从脑袋蔓延到四肢,她只觉得脑细胞全被冻僵了,脑海一片空白。
可是,噩梦才刚刚开始。
很快,长平公主又提起了一桶水,一样是从她头顶倾泻而下,紧随着一桶接着一桶没有间断,直到把所有冰水都用光了。
那两个押住韩芸汐的狱卒,双手都被冻僵了,何况是韩芸汐呢?
可是,她居然还在看长平公主,如同一尊冰雕一样,一动不动冷冷地盯着长平公主看,似乎可以将长平公主内心的虚荣龌龊全都看穿了。
这个目光,不仅仅吓呆了长平公主,也吓到了狱卒,两狱卒一松手,韩芸汐便直直倾倒而下,僵硬的身影在地上摔出极大的响声。
死了?
北宫何泽心跳一滞,急急去探鼻息,见还有气,高悬的心总算收了回去。
长平公主看着韩芸汐僵硬的身体,非但没有复仇的**,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可是,她居然还会害怕。
她不敢再看韩芸汐的脸,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哼,韩芸汐,叫你敢再嚣张,本公主不妨告诉你,就算清武哥哥醒了,你也休想走出大理寺!你死定了!”
说罢,长平公主便急急转身要走,可谁知道,她这一转身还没走几步呢,脚下一滑,身子一前倾,整个人便往前重重跌了个狗**。
“啊……”长平公主的尖叫声刺破耳膜。
北宫何泽和几个侍从连忙上前来搀,一个个吓得面色铁青。
长平公主一坐起来,就大叫,“我的腰!我的腰!别动……我的腰好疼啊!”
“公主,不会是闪到了吧?”北宫何泽惊声,腰要是闪到,那可是很难好的,而且,还会落下后遗症,往后只要动作大一些,就很容易再次闪到。
长平公主吓坏了,腰又疼,坐在冰地上又冷,却不敢乱动,愤怒地冲北宫何泽大吼,“赶紧宣太医啊!”
这边说着,突然觉得脸上痒了起来,她也没多想,伸手胡乱挠,挠着挠着似乎有些停不下来。
“公主殿下,要不属下抬你出去吧,太医不方便来呀。”北宫何泽也快哭了,把太医宣到这里来,动私刑的事情还不得曝光了?
长平公主腰疼得不得了,僵坐在冰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冰水都浸湿了她的裤子,冰凉感蔓延全身,她不仅仅想喊疼,更想喊冷,可这冰水是她造成的呀!她怎么喊?
“那就赶紧抬我出去啊,愣着干吗?养你们干吗?当饭桶啊?”
长平公主一边挠痒,一边大吼,所有怒火只能冲着北宫何泽发。北宫何泽灰头土脸的,连忙让狱卒弄来担架,小心翼翼地把长平公主弄上去,急急抬出去。
临走前,长平公主回头看了一眼,竟然看到韩芸汐一动不动趴在地上,那双冰冷的凤眸竟还在看她!
天啊!
长平公主急急回头,不敢再看,都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走进去的。
韩芸汐唇畔这才勾起一抹弧度,冷冷地笑了,这一笑,风华绝代,这一笑,倾城倾国。
长平公主,你就等着毁容吧!
她刚刚趴着的瞬间,就在长平公主脚下下了毒药,所以长平公主那么容易滑倒。滑倒是小事,关键是那毒药会让长平公主的脚和脸长出一样的毒癣来,一种类似于牛皮癣的毒癣,比她脸上以前的毒瘤还恶心呢。
确定人都走了,韩芸汐再也忍不住了,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连牙齿都在打架。
她的鼻子酸酸的,冷到想哭,无力到想哭。
一地的冰水已经结成一层薄薄的冰,甚至她身上都有好几处结冰,她的体温该有多低呀!
韩芸汐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然而,爬起来也没用,整个牢房里全都是湿的冰的,再这样冷下去,她身体里所有机能都会变得缓慢迟钝。
无奈之下,韩芸汐只能从解毒系统中取出一颗毒药来,燥热之毒,能让身子躁动,体温飙升。虽然这东西非常伤身子,但是,韩芸汐只有这个办法了。
服药之后,她算是失去所有力气趴在地上。
毒性很快就发挥出来,体内散发出来的热度抵御外界侵袭的寒冷,一冷一热冲突之中,韩芸汐沉沉地睡了过去。
似乎有人来清扫了牢房的积冰,又似乎有人探了她的鼻息把过脉,韩芸汐迷迷糊糊中察觉到,却无力睁开眼睛。
当韩芸汐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傍晚,燥热之毒都不用解药,全被寒气所驱散,如今的她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却依旧冷得瑟瑟发抖。很想再服一颗毒药,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第二颗绝对会要了她的命。
环视一圈,韩芸汐发现牢房里昨夜的痕迹被清扫得一干二净,火炕里有火了,一旁还放着热乎乎的饭菜,干净的衣服。
这是……几个意思?
韩芸汐正纳闷着,却见顾北月提着东西出现在牢房门口。
原来啊!
北宫大人怕被顾北月看到动私刑的证据,所以毁灭痕迹了,表面工作做得真充足。
带路的狱卒一走,顾北月就连忙朝韩芸汐招手,“王妃娘娘,赶紧过来。”
他急急蹲下来,打开带来的汤盅,小心翼翼将热汤倒在碗里,隔着铁栏递到韩芸汐面前,“王妃娘娘赶紧趁热喝了,下官亲自熬的,这里头阴冷,这个药汤能祛湿驱寒。”
顾北月是个很干净的人,白衣圣洁,气质清俊,同这阴冷昏暗的牢房格格不入,看到他,韩芸汐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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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芸汐走过来,看着顾北月清俊的脸上那份真诚的关切和怜悯,再看看热汤冒出来的白气,她心头一酸,无端地难受起来。昨夜的一切原本都过去了,这下却忍不住又觉得委屈。
是不是一旦有了人关心,再坚强的心都会变得脆弱呢?
这里阴冷?这里岂止阴冷,这里冷得会让人没命!祛湿驱寒?一碗热汤,怎抵昨夜一桶桶冰水当头灌下?然而,这个素无交情的男子,一句话竟足以让韩芸汐温暖。
自小到大,都不曾有人关心过她一句,更别说亲自为她熬一碗驱寒暖身汤。
顾北月的笑容如四月春风般温暖,韩芸汐突然觉得他的眼睛特别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更迷人,他像个邻家大哥哥,亲切温暖。
“顾太医,有心了。”
韩芸汐接过热汤来,一口气没停一直喝,别说,这药汤还真有效,很快她的身体就渐渐温暖了起来。
顾北月看着韩芸汐狼吞虎咽的样子,再见她惨白的脸色,多少也猜出了昨夜的私刑,他没多问,眼底闪过一抹怜悯,轻轻叹了口气。
探视的时间有限,等不了韩芸汐喝完,顾北月便低声道:“王妃娘娘,下官昨夜亲自去了秦王府,没见着宜太妃,但已让慕容小姐去报告宜太妃,想必你很快就会被保释出来。下官会安排人定时过来探视,如此一来……”
说到这里,顾北月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如此一来,他们也不敢动私刑。”
韩芸汐看着顾北月,没头没脑就问了句,“为什么呀?”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其实这件事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他知不知道他再掺和进去,他会有合谋共犯的嫌疑。
顾北月不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帮我?我跟你又不熟。”韩芸汐淡淡道。
谁知,顾北月却非常认真,“王妃娘娘,医者救人,不止于医术。少将军的命掌握在你手里呢……”
顾北月说着,语气柔了不少,继续淡淡道:“何况,王妃娘娘这也是一条人命。”
韩芸汐心头微微一怔,心下赞叹着,都有些自叹不如。
慕容宛如不会去报宜太妃吧?韩芸汐不想让顾北月失去信心,没多解释,她淡淡问:“大将军府那边情况如何?”
“昨晚上长平公主请了几个神医过去,都无济于事,今早穆大将军又把下官请过去了,少将军还是老样子,下官劝过穆大将军,可惜……”
“少将军情况如何?”韩芸汐最关心的是这件事。
“还是老样子,就怕……万一毒性永远压着,那王妃娘娘你岂不……”
顾北月没说下去,但是韩芸汐知道他担心什么,万一穆清武的毒性永远都没显出来,到时候就算龙非夜也未必能洗清她的罪名了。
沉默了片刻,韩芸汐认真问:“顾太医,连你也不相信我,是吗?”
不是顾北月不相信她,而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已经过去一天了,两天之内,少将军的毒性一定会显现出来的,只要解了毒他就会醒!你帮我守着他,毒性一显现出来就告诉我。”
韩芸汐灼灼目光透出了坚定的光芒,她抓住顾北月的手,非常较真,“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顾北月下意识低头看去,有些意外,然而,见韩芸汐那明澈的目光,他微微笑了,温暖的大手覆在韩芸汐冰凉的小手上,也很较真,“好,我一定尽力。”
韩芸汐大喜,换成别人,她还不放心呢,她这才放开手,自然而然,并没有什么别扭的。
“记住,频繁检查,一旦毒性显现出来,就取他的血液给我。”
“取血?”顾北月不太明白。
韩芸汐取出一枚金针来,“给,就用这枚金针取血,肚脐上那处刀口的血。”
取血验毒顾北月当然懂,只是牢房里没有任何工具,也没有其他药物呀,韩芸汐怎么能验出来?
看出顾北月的迟疑,韩芸汐淡淡笑了,“顾太医,只剩下两天了,我如果被无罪释放了,就告诉你为什么。”
没想到都落到这境地,韩芸汐还笑得出来,顾北月心下佩服着,他也笑了,伸出了小指头。
韩芸汐一愣,这家伙也玩拉钩吗?
“我真的很好奇。”顾北月微微一笑,好看极了。
韩芸汐伸出小指头拉住他,“好,一言为定!”
顾北月看着韩芸汐,只觉得她就是一个谜,这个女人的医术虽然没有韩老爷厉害,可在解毒方面似乎远远胜过她父亲。这件事,也不知道韩家人知不知道?他今早离开的时候,听下人说长平公主和穆大小姐去韩家请韩家家主出山了。
当日,顾北月赶回穆将军府的时候,长平公主和穆琉月已经请来了韩家家主,韩芸汐的父亲,神医韩从安。
顾北月进屋的时候,韩从安正在为穆清武把脉,一见他进来,韩从安便站了起来,拱手作揖,“顾太医。”
虽然在韩从安面前,顾北月是晚辈,可是顾北月首席御医身份端在那里,韩从安一介平民还是得行礼的。
韩从安医术精湛,在云空大陆医学院学习过,在去年成为了医学院理事,首席御医的位置本该是他的。可惜他多年来一直医不好太子的怪病,最后落得连太医院都进不了,成为史上最不受皇族待见的医学院理事。
而顾北月自小父母双亡,被爷爷带大,顾爷爷正是前任首席御医,又是云空大陆医学院的理事。顾北月自幼天赋异禀,加上爷爷的悉心教导,也确实担得起首席御医之职。
“韩伯伯见外了。”顾北月回以拱手之礼,谦谦君子,不卑不亢,温文尔雅。
韩从安也就不客气,坐下来,问道:“你来得正好,同我说说具体情况吧。”
“韩伯伯不如先说说你的看法,以免听了我说的,影响了判断。”顾北月看似温雅谦虚,可说的话总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他这么一说,韩从安也就不强求了,捋着山羊胡认真道:“大致的情况我听穆大将军说了,只是,中毒一说,我看有待商榷。”
顾北月并不发表意见,淡淡问:“如何商榷?”
韩从安眼底闪过一抹狐疑,试探道:“听说……这中毒是芸汐诊断的?”
其实长平公主去请他来之前,太后娘娘已经派人来打过招呼了,虽然没有交代他要怎么做,但是,一切他心中有数。
韩芸汐已经入狱了,只要穆清武昏迷一天,韩芸汐就一天洗清不了嫌疑,就得在牢房里待一天,这正是太后想看到的。
再者,穆清武手握兵权,对二皇子是亦臣亦友,完全站在二皇子那边,而二皇子正是太子最强劲的对手。
如果穆清武昏迷不醒,甚至身亡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太子**。
即便事关女儿的性命,为保韩家的地位,为了给太后和太子立功,韩从安不介意顺水推舟帮太后娘娘栽赃韩芸汐一把。
他把了很久的脉,既查不出病灶,也查不出中毒迹象,不过,既然韩芸汐医治过,不管穆清武怎么死的,她都要负责到底!
“那韩伯伯怎么看呢?”顾北月再问,一点态度也不表明。
在皇帝身旁当差,朝廷后宫中所有利害关系全都在他心中,他知道越多,对韩芸汐和他自己就越不利。
韩从安是只老狐狸,也不说他的看法,责备道:“哎,这丫头自小不学无术,她懂什么呀!听说那伤口是她动的刀子解毒?”
韩从安检查过那个伤口,愈合得非常好,不是一般人能处理的,如果不是长平公主说,他怎么都不相信是出自韩芸汐之手。她怎么办到的?她可是连药材都分不清楚的废渣啊!
“韩伯伯既然查看过伤口,应该知道少将军的病情和那伤口没有直接联系吧?”顾北月反问道。
韩从安捋着山羊胡子迟疑了片刻,淡淡道:“这……可未必吧。毕竟现在还无法诊断病灶。”
这刹那,顾北月温和似水的眼睛闪过一抹警戒。
穆清武身上那刀口很关键,那是韩芸汐处理的,如果能证明刀口和现在的病情没联系,韩芸汐就无罪。
如果因为这刀口引起什么麻烦,又或者因为刀口致命,韩芸汐那可得把牢房坐穿了。
亏得韩从安还是韩芸汐的父亲,竟揪住韩芸汐的致命弱点不放。
“既然韩伯伯这么说,那秦王妃到底有没有罪,就得等了……”顾北月的语气还是很温和,可这话却一针见血揭露了韩从安的嘴脸。
顾北月检查了下穆清武的伤口,把了脉,确定韩从安没有动什么手脚后,认真道:“穆将军,看样子韩神医不仅医不好太子,也医不好少将军了。幸好,少将军的情况我还是有把握的,这一两天,少将军会醒,我会一直守着的!”
沉默了许久的穆大将军一听这话,冷不丁挥起拳头大吼,“出去!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都是废物!”
这大将军的暴躁的脾气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曾经有文官都被他打残了呢!
韩从安怕死,连忙逃出来,然而,顾北月却站起来,直面暴怒的穆大将军,他递上了一纸状书,白纸黑字,竟是生死状!
“穆大将军,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少将军这一两天里会醒,我可以救他。如若不然,一命抵一命!”顾北月白衣文弱,却字字铿锵,生死不畏。
暴怒的穆大将军拳头僵在半空,许久许久,终是落下,咬着牙道:“好,本将军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此时,韩从安都已经逃远了,他琢磨顾北月那话是什么意思,他怀疑什么了吗?有顾北月在,要对穆清武下手就难了,万一穆清武真醒了,事情也就玩完了。
韩从安一边琢磨着,一边走出院子,这时候,长平公主和穆琉月迎面走来。
早上看长平公主还好端端的,现在怎么就蒙了面纱?
“公主殿下,您这是……”韩从安狐疑地问。
“没事,你怎么出来了,清武哥哥怎么样了?”长平公主急急问,她昨晚去牢房也不知道染了什么脏东西出来,一早上脚和脸都一直痒,刚刚就长出了红斑,有点像风疹。
脸是她最宝贵的,她偷偷找太医上过药,太医说是风疹,一两天就好,她才放心,上了药就急匆匆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