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 二一章

季迦叶漠然转过头, 光洁的电梯门上,映出眉眼冷冽的一张脸。

电梯门开,他走进去。

余晚和徐思文道完“恭喜”,亦转身上楼,婚宴在五楼。不远处, 电梯门正在慢慢阖上。徐思文快走几步, 对着电梯里的人说:“麻烦等一下。”又转身招呼余晚。

余晚抬眸, 就见电梯门越阖越窄,而窄窄的缝隙里, 是男人冷漠、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余晚脚步微微一缓。

那边, 徐思文赶到电梯前,电梯门已经完全阖上。彻底错开了,余晚默然, 这才慢吞吞走过去。

蓦地,电梯门又缓缓展开, 像一幅水墨画卷, 徐徐展露出男人沉隽端直的身影,还有最冷的那双眼。

他站在那儿, 面无表情。

徐思文道谢:“谢谢你。”

季迦叶也不说话。

徐思文绅士的扶着电梯门边,让余晚先进去。余晚拂了拂季迦叶。这人也不看她,只抿着唇, 面容淡漠的望着前面。

余晚也只当不认识。

她站在他旁边, 个子瘦瘦的。

那人曾一只手就能揽过她, 更能单手将她抱起来……

男人身上的气息危险极了。

余晚垂眸, 默默往旁边退去几步,站在边上。

季迦叶一直对着前面,双手插在兜里,没动。

徐思文最后进来。见五楼亮着,他转头说:“小余,待会儿吃完饭,我们还是去看电影吧。”

这人一直很主动,昨晚送余晚到小区外面,徐思文锁了车,直接陪她走到楼下。而今天上午更是亲自到家里接余晚。

见到徐思文,施胜男可激动坏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一口一个“小徐”,又催促余晚快点出门,还说什么好好打扮打扮……

余晚心底是感激这个人的,徐思文性格体贴,细致入微,愿意等她下班,又陪她来这场婚姻。但这会儿陡然提起这些,她却稍稍不大自在。

抚了抚胳膊,余晚才说:“好啊。”

她的声音有些绵,像夏天那种柔软的冰沙,抿上一口,都能化到人心底。徐思文很高兴,问她想看什么电影,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季迦叶径直走出去,没有丝毫的停顿,更没有多看一眼,从头到脚,似乎都写着不耐烦。

何楷在电梯口那儿等他。见到季迦叶,又见到后面的余晚,一时嘴快,何楷打趣道:“呦,你女朋友?”

季迦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说:“不是。”

何楷这才晓得弄错了,抱歉的朝余晚笑了笑,领季迦叶去后面的私人包厢。

余晚尴尬的站在那儿,徐思文说:“咱们走吧。”

江成婚礼的大厅还是当初余晚订的,就连婚礼主题都没有变,铺满了鲜花,或粉或白,端庄,大气,非常漂亮。大厅里摆了数十桌,已经坐了不少人。

有不少人都知道余晚和江成原来的关系,这会儿看过来的眼神微微怪异。余晚倒是坦然,她挑了个不大重要的位置。席间坐的是江家工厂的几个元老,这会儿在聊最近他们厂里的事。略听了几句,余晚便有些诧异——江成他们厂居然接到北川集团一笔很大的订单。

听那几个元老的意思是反对的。

一来北川集团要的这一批零件尺寸非常特殊,二来,工期特别紧,才一个半月的时间。为了抓住这块肥肉,江成决定推掉其他公司的订单,一连三班倒赶工。

余晚不禁疑惑,季迦叶突然要这么一大笔订单做什么?

大厅最前面的投影屏幕上开始放新郎新娘从小到大的照片剪辑。一张张照片闪过,余晚看到了十八岁那一年的江成。穿着校服,对着镜头笑。照片里的他笑起来,和她记忆里那个站在窗外的男孩一模一样,真让人唏嘘又刺痛……余晚撇开眼,对徐思文说:“我去趟洗手间。”

徐思文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余晚抿唇笑了笑:“没事。”

走出大厅,她呼了一口气。身后是热闹喧哗的音乐,余晚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经过走廊,外面收红包的地方有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在那儿聊天,其中有江成的妈妈。

他们正好在聊余晚。

江成妈妈原先一直看不上余晚,可她现在更看不上夏晓晴。但姓夏的怀了孩子进门,她也不能失掉面子,这会儿只能夸道:“还是小夏好啊,又懂事又能干,算命的说她还有帮夫运呢。”

众人“是啊是啊”的附和,江成妈妈又说:“不像以前那个成天冷着一张脸,像谁欠她的!我根本看不上,娶进门就是晦气……”

余晚一向不擅长跟人吵架,她就是个闷葫芦,吵不起来。脚步一滞,余晚没有直接过去,而是立在长长走廊的拐角旁。

身后,有人冷笑。

余晚转过头——

烟雾缭绕开,是一张英俊又漠然的脸。

这声冷笑实在刺耳,明显不善,江成妈妈被一噎,下意识呛道:“你谁啊?”

季迦叶走出来,淡淡道:“你不配知道我是谁。”

“……”

在场瞬间安静了。

季迦叶是漠然的,更是嚣张的。他就有这种本事能气死人,偏偏别人碍于他强悍的气场,无法还击。

那群人你推我我推你,装作没事人一样散开了。

余晚仍站在拐角那儿,季迦叶俯视着她。

一时安静的,好像时间都停止了。

指腹捻了捻细细的长烟,季迦叶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婚宴大厅里徐思文匆匆走出来,看到了余晚,他喊她:“小余。”

余晚一怔,她就要走过去,蓦地,她的手被人捉住了!

季迦叶捉她的手。

男人的手指干燥而清爽,力道还很大。

还是没有人说话,余晚用力抽出来,面无表情的走出拐角。

季迦叶垂眸。

他的手垂在身侧,没有动。

余晚迎面遇到徐思文,徐思文往她身后看了看,说:“看你一直没回来,有点担心,所以……”

“没什么。”余晚涩涩一笑,提议说,“咱们还是走吧,我请你吃晚饭。”

徐思文说:“什么请不请的。”

两个人往电梯口去,徐思文往拐角那边又看了一眼。

那个男人还在那儿,一直没有动,身影沉沉。

……

吃完饭,照例去看电影。

周末的电影院总是火爆,他们只买到九点多的票,徐思文排队买饮料和爆米花又用了很长时间,他们进场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灯光一片幽暗。

找到位置坐下,徐思文将饮料放在中间。

灯光昏暗,余晚伸手过去拿,就不小心碰到了徐思文搁在中间的手。

那饮料加了冰,杯子外面渗出凉凉的小水珠,而余晚的手也是凉的。这种凉意沁的人心底无比舒服……幽暗的电影幕布下,徐思文顺势握住余晚的手。他的手很宽,也很大,掌心沾着小水珠,余晚吓了一跳,直接抽回来!

她的手一碰,饮料全洒了!

而且通通洒在徐思文身上,湿掉一大片。

余晚僵了一僵,方抱歉道:“对不起。”她从包里拿面纸给他,徐思文推了推眼镜,亦道歉:“对不起啊小余,是我太过冒昧了。”

余晚脸偏到一旁,没有说话。

这样也没法再看电影。

徐思文开车送余晚回家,小区路口幽幽暗暗,路灯高高的,将所有的影子都斜斜拉长。

如昨晚那样,徐思文还要下来送余晚回去,余晚说:“不用了,老徐你回去吧。”

徐思文似乎还要解释什么,余晚已经摆手,“路上小心些。”她说。

她这样坚持,徐思文只能开车离开。

一切不欢而散。

夏夜粘腻的风吹过来,似乎又要下雨了,余晚站了一会儿,从包里摸出香烟点燃,慢慢转身,又是一顿。

暗夜铺天盖地,季迦叶就这么盯着她,眸色淡淡的,还是凉的像水。

余晚看着他,季迦叶也看着她。

他不说话,只是走过来。

这人越走越近,修长的身影笼罩下来,迫得人越来越压抑,余晚终于蹙眉低喝:“你干什么?”不知想到什么,她又恼道:“不许说!”

季迦叶居然笑了。

很浅的一个笑意,转瞬即逝,旋即又恢复凉薄。

他这个样子,最让人害怕,不寒而栗。

他走到余晚面前,将她夹在指间的烟抽出来,递到唇边,半眯起眼,慢慢抽了一口。

烟雾淡淡散开,季迦叶垂眸,还是那般俯视着她,不可一世。

这人真是个疯子!

余晚目光愈发戒备,绕开他身旁就要走,下一瞬,男人修长的胳膊将她拦腰直接抱了起来!

这对他简直轻而易举!

余晚瞬间头皮发麻:“你……你干什么?”

季迦叶只是面无表情的告诉她:“来罚你。”

季迦叶今天自己开的车,这会儿停在路边,就是蛰伏的兽。他将余晚丢进副驾,并不怜香惜玉。余晚后背猛然撞得一痛,她感觉很不妙,连忙起身开车门。偏偏要了命,他这个车全球限量,余晚连开门的地方都找不到!

另一边,季迦叶已经坐进来。他说:“扣好安全带。”

“让我下车!”余晚死死盯着他,满是戒备。

季迦叶偏过头来,一字一顿,又重复一遍:“扣好安全带。”

每每他这样,就意味着季迦叶的耐心快要消失殆尽。

余晚:“……”

她觉得和这个人真的没法沟通,他太习惯发号施令,什么都要遵从。

简直就是法.西.斯!

两人僵持不下,季迦叶说:“小余,别让我在这儿就办了你。”

他威胁她!

余晚瞪他,季迦叶伸手过来,余晚就往后躲,却依旧被他掐住下巴。

男人的拇指指腹在她嫣红的唇上流连着,摩挲着。

季迦叶说:“就这么想在这儿么?”

余晚骂他:“你这个变态!”

季迦叶低低笑了,他将所有窗户通通降下来。周六晚上十点多,街道上不时经过行人,不远处,还有支在路边的烧烤摊,冒着滋滋碳烟,烟雾缭绕开,满满的,都是热意……这样闷热的夏夜里,余晚却浑身发凉。

季迦叶慢条斯理的,再度重复:“把安全带扣好。”

声音凉的像这如水的月光,让人莫名害怕,毛骨悚然。

余晚默然,扯过安全带,一言不发的扣上。

季迦叶车开得很快。

深夜的街道空空荡荡,整座城市都安静了,慢慢的进入宁谧梦乡。唯独他们一路疾驰,所有风景快速往后倒退,速度惊人!风狠狠刮过,有些痛,余晚不得不眯着眼。

那些风肆无忌惮的扬起余晚的头发,发梢微卷,不小心就会拂过季迦叶,他又将车窗阖上。

一切恢复如常。

余晚终于辨认出来,季迦叶开车去市郊。

沿着盘山路径直往上,最后,车停在山顶。

俯瞰山下,是这座城市璀璨而浮华的灯影。一盏盏灯连成片,仿若佛前淌过的河。

震撼,却又莫名虚空。

余晚坐在副驾驶上,抚着胳膊,默不作声。

季迦叶侧身,将她揽过来。

余晚打他,挣扎。

所有一切都是无声的。

这人却还是将她抱过来。托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余晚心慌不已,用力推他。

季迦叶便捉住她的手。

还是无声。

他的手很大,指腹干燥,带着与生俱来的凉意。那种凉意顺着余晚的手蔓延至五脏六腑,渗透到她的每一处。

强势极了,不容人抗拒。

余晚根本挣不开。她索性垂眸,冷冷俯视着底下的那个人,目光里全部是尖锐的刺。

季迦叶却好整以暇的仰面。

英俊的面容彻彻底底的袒露,像是拨拢开江南蒙蒙的烟雨,峥嵘险峻的山势,总是摄人心魄,扣人心弦。

不轻不重摩挲着余晚的手,季迦叶终于开口。

他说:“摸我。”

简明扼要的两个字,完完全全季迦叶的风格。

余晚瞠目结舌。

下一瞬,脸颊并着耳根一道滚起灼热的烫意,余晚尴尬的别过脸,咬牙切齿骂他:“你够了!”

季迦叶这个车其实空间很大,但两人贴在一起,就显得狭窄而逼仄。这人不开空调,余晚浑身都在冒汗,滑腻腻的,又热又闷,心脏跳得很不舒服。

她抗议:“让我下车!”

这人并不回应。他抬起手,食指好玩似的抹了抹她脖子里的汗,不疾不徐的轻轻刮过,带着些斯文变态的漠然审视,让人战栗。

余晚恼羞成怒,拍掉他的手:“滚开!”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季迦叶将天窗打开,深邃的夜突如其来,所有星辰就像在眼前,通通跃入眼底,美得不可思议,一并来的,还有山顶的凉风。

“还热么?”他问。

余晚不答。

季迦叶仍捉着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抚弄着,说:“你那个未婚夫,还有那个男朋友呢?”

余晚说:“你去死!”

季迦叶蓦地笑了:“看你能不能让我死。”

这样的直白,又这样的无耻。

就是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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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端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7-19 10:5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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