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婚丫鬟 第177章 去请皇帝

太后这情绪,明显有些不正常。担心太后的身子,江书一颗心愈发往下沉了沉。

沈无妄又不在,她想商量都找不到人。

见太后情绪激动,江书只好软言安抚,“太后说得对,下官不去,咱们就等着皇上晚点过来。明日大婚,今日皇上必会抽时间过来的。”

“好,好。”太后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她想了想,松开江书的手,“你叫阿卓,去请皇帝吧。哀家有些话,还要早早和皇帝说。”

太后吩咐了卓公公,去把皇帝好生请来。

她自己倒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面色有些不豫。江书紧哄慢哄,太后才多少展露了些笑颜。

“江书,往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懂了,这为人母的心境。”

江书一愣,面上红上来。她、她和沈无妄……哪里还有为人母的机会?

可太后情绪刚刚好些,她也不愿出言提醒,只能低头红脸听着。

“等你将来有了娃儿,也要叫哀家一声祖母。”跟庆儿的孩子一样。

江书手指攥紧裙带,生孩子,做人母,这些……怕都与她今生无缘,谁叫她是跟一个太监对食?

可她,不后悔。

太后没等江书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哀家从前也不知道,养育一个孩子,竟是这般繁琐之事。他幼时要操心他的身子是否康健,有没有冷着,有没有饿着。又要担心他有没有被热着,吃东西多了,有没有撑到。待好容易年长了些,又要担心他的课业、骑射、心性……皇家的孩子,方方面面都要和自家兄弟比较,方方面面都要操心,真真能把人给琐碎死!好容易长成,又……”太后猛地噎住,“离心”两个字,说什么都讲不出口。

鸿庆帝,这算是和她……离心生分了吗?

她自己知道,是算的。

为了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万氏,就和她这个做**摆脸子,耍态度,这么长时间都冷着她。

该说鸿庆帝不懂事,还是该说,母子早已离心?

不,不会的。

母子天性,是血缘里的羁绊!就算是这世间最大奸大恶之人,对他们的母亲也不可能离心到这种程度!更何况,甘太后自认为自己是个好母亲,为景庆殚精竭虑了大半辈子,他没道理怨恨自己……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误会。等她的庆儿来了,说开了就好了,一定是这样。

她这辈子放弃、牺牲了多少宝贵之物,多么艰难,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看着自己的孩子登上帝位,迎娶娇妻,生下孩子……她的一生,何其圆满!

她不后悔,不后悔!

她已经派最得力的卓公公去请皇帝了。卓公公身上是带功夫的,她可和他说了,便是绑,也把皇帝给哀家绑来!母子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敞开来说的?今日她偏要都敞开!

明日好畅畅快快地去大婚观礼,等着皇帝皇后向她磕头!

事后,她还要亲自操办江书与沈无妄,叫沈无妄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养兄弟之间,有什么隔夜仇?就有,有她这个当**在,自信也还排解的开!

忙完这一宗喜事,她便要和江书、沈无妄出宫,去看看这大盛河山。或许也可以去北疆,看看卸甲的阿笨……

她生命中,还有多少美好的事儿啊。她一定、一定得撑住了!

另一边。

卓公公弓着腰,候在大政殿外。

这个时辰,想必早该下朝了。可远远张去,大政殿里还是人影幢幢,一个个臣子都木雕泥塑一般,立在地上一动不动。上首,鸿庆帝在训话。

皇帝,真是忙碌啊。

可见不是刻意冷着太后的。

又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个脸生的小太监自自己身边小碎步跑过,行了礼就跑进了大政殿,说了些什么。

鸿庆帝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来:“镇北王中风了?”

“半边身子都枯了,往后再也站不起来?也说不出来话?”

“呵呵,好,好!报应!这是报应!”

什么?

殿外的卓公公都猛地瞪大眼睛。镇北王崔拙,好好的,怎么会在大殿上突发中风?皇帝又为何当众说他,这是报应?

鸿庆帝:“叫人跟去崔家,把朕的旨意给崔家人说清楚,说明日,朕等着她们回音呢。”

顿了顿,他又道:“叫朕这老世叔,明日定要来朕的大婚观礼!来不了,就抬着他来!”真期待崔拙看到自己女儿从皇后变成妃子时,脸上的表情。

“是!”小太监恭恭敬敬退出。

大政殿外的广场上,已经没有了卓公公影子。

卓公公转过宫道拐角,一路急趋,只想着早点告诉太后,必须告诉太后。

他跟了太后大半辈子,知道镇北王在太后心中的分量。若是太后知道镇北王中风,会不会急坏了身子?哎,这老王爷,病得可真不是时候……

冷不防,转角处。

一条手臂直直伸出,挡住卓公公去路,“呦,这不是福康宫的大红人吗?这么急,是要去哪儿?”

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谷公公。

身后,齐刷刷站着八名御前带刀侍卫。

把卓公公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感受到来人身上凌厉的杀气,卓公公收住脚步,皱眉凝立。暗地里摆出防御的姿势。

谷公公悠然道:“往日里,你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多少风光,多少得意!”

卓公公冷道:“你也知道,咱家是太后的人。还不让开?!”大盛以孝治天下,便是皇帝,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忤逆太后。

“真可惜,不行哪。”谷公公摆了摆手,身后侍卫一拥而上,向卓公公拔刀,“圣上说了,太后身边狗太多,不好,圣上不喜欢。”

另一边。

崔拙上朝是骑马,下朝人便是横着,被塞进一顶大轿。

轿子表面看着风格,实际内里逼仄,软垫把身子垫的高高的,只在脸边开了一扇极窄小的小窗。棺材一样。

寒风从窗外吹入,吹得崔拙怒睁的眼睛有些泛红,慢慢流下泪来。

他视力一向好极,年轻时还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此刻却觉得,在轿子穿过闹市时,在某一个不起眼的摊子上,他看到了自己好多好多年前,第一次拿起刻刀,雕刻的那两只丑到根本没人认得出来是什么的玉兽。

当时,甘甘说,好丑。

她问他那是什么?他说,随便一雕,你就当是村口的两条大黄狗。

甘甘口中说着嫌弃,却没把她的那只“大黄狗”扔还给他。

她不知道,这种丑丑的动物,是獾。

两只獾在一起,叫做“合欢”。

合欢合欢,这辈子,再没有机会了……

而且甘甘啊,你的孩子,杀了我的孩子……景、崔两家,从今往后,就是世仇!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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