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追了出去。
幕亓一没走,只是抱着手臂,在一旁等她。脸色不太好看。
幕亓一:“我们换一家。”
“都听世子的。”江书垂下眼睛,乖巧应道,“这家铺子原是盛京最大,首饰样子虽新,价格也是真贵。奴婢早就觉得自己配不上……”
幕亓一朝前迈的脚步,瞬间顿住。“这家,你喜欢?”
“奴婢哪有什么喜不喜欢?全是为了世子喜欢……”
她越柔顺,幕亓一越是无奈。
他直接解下银包,“自己去买。”
“可是……”江书不敢接,“奴婢自己,不会挑。”
“挑什么挑?他那一盘子才值几个钱,买回来再选。”
江书大眼睛闪啊闪的,“奴婢不敢,大夫人知道了,又要……”
“娘已经答应我了,不会再打你。”不自觉地,幕亓一语调轻了,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江书发髻,“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江书红了脸,接过钱袋转身跑了。
见江书还能再回来,首饰铺子老板是真没想到。可见这小丫鬟,在武安侯世子跟前,确实说得上话。
原以为煮熟的鸭子飞了,没想到不仅依旧吃到了嘴里,还咬出了一口肥油。
“姑娘当真在世子面前得脸!姑娘往后前途无量啊!”老板喜笑颜开,“姑娘往后常来照顾小人生意啊!”
江书心中暗笑。
她不确定她跟幕亓一有多少“往后”,所以现在能多捞点,总是好的。
这一日,幕亓一带江书挑了首饰、衣料,还带她去酒楼包间里,吃了她从未吃过的好菜。
幕亓一自己倒是沉默得很。
知道他心里还在惦念万吟儿,有那么一瞬间,江书觉得幕亓一有几分可怜。喜欢的女人,被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夺去,即使心高气傲如幕亓一,也该知道,他跟万吟儿这辈子,再无可能。
不顾医嘱,也不顾江书的阻拦,幕亓一喝了不少酒。
扶着踉踉跄跄的男人回北辰院,路上,江书隔着
衣衫都能感觉出掌心的湿意。
是尚未愈合的伤口在流血。
好不容易把幕亓一扶进北辰院,这位少爷往床榻上手脚一摊,“本世子要沐浴。”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江书细细的手腕被幕亓一一把扯住,她没站稳,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摔进幕亓一怀里。
男人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后,“你去哪儿?就要你伺候……本世子沐浴!”
江书心口慌了一瞬。
她知道她该顺着幕亓一,更何况,他的婚期眼看着就近了。她还要争取早日给他做妾。
早日被休。
可是……
女孩细细的手腕,无力地撑在幕亓一胸口,“世子,容奴婢先去准备热水。再、再伺候您沐浴……”
她声音柔媚极了,哄得幕亓一松了手。
江书强压住自己想撒腿就跑的冲动,稳稳地、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北辰院的小厮,去细细地烧了香汤,抬进屋来。
果然,幕亓一已经蜷在锦被里,睡得人事不知。
“世子,世子?”江书轻轻唤了两声,见人果然没什么反应,又让小厮轻手轻脚地把浴盆抬了出去。
她没想到,第二日一早,便在书房里撞到了幕亓一。
江书有些心虚,“世子今日不需当值?”
“过来!”幕亓一冷道,“你昨晚,是在躲本世子?”
江书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声音也颤颤的,“奴婢不敢,是世子有酒,睡得沉。”
“可本世子没让你回去睡!”
“奴婢错了。”江书麻利认错,“奴婢下次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幕亓一脸色阴沉,“本世子没几日就要大婚,你试婚是职责所在!”
到底是要来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怕什么?
强压下心口不安,江书抬头看先幕亓一,眼中带了盈盈水光,“世子所言极是。”见幕亓一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江书干脆心一横,“奴婢这就……试婚。”
“你倒干脆,你……”幕亓一话没说完。
江书柔弱菟丝子一般的双臂,已经轻轻环住了他的窄腰。
白皙的小脸,慢慢贴上男人胸口,“世子想怎样,就怎样。奴婢……没有不依的。”
幕亓一口中发干。
他听着自己的声音,沙哑又陌生,“当真,想怎样,就怎样?”
他脑子乱哄哄的,根本没听清楚江书的回答。他本来只是想逗逗她的,没想着,真的要了她。
她有心上人啊!
怎么肯这般跟了自己?
还是说……
幕亓一低头,看着江书白皙的脖颈。
这女人依附自己,就跟那日在宫中,想要依附那沈无妄一般?
心中笃定,手上却无力推开。
幕亓一惊异地发现,江书按在自己身后的那双小手,好像正在他脊椎处,点了一把火。
烧得浑身难受。
或许,他该要了她?她本来就是他的试婚丫鬟……
下一刻。
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世子!世子!”
幕亓一怒道:“滚!不是吩咐过不许打扰本世子?”
门外,听着脚步声一顿。
却没离去。
随安的声音反而愈发急了,“世子,小的有要事!”
“我说,滚!”
“消息是宫里来的!”
顿了顿,随安又加上一句,“是……大小姐那边……”
“咣当!”
门被从内而外猛地推开,幕亓一阴沉着脸,“说!”
随安不敢看他身后的江书,他俯到幕亓一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怎会?”幕亓一手指攥拳,脸色阴沉得怕人,“当真?”
“千真万确。”
幕亓一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更衣,进宫!”
他走后,江书一个人在屋里还愣愣的。慢慢起身,系好衣扣。
宫里能出什么事儿?万吟儿又升了?
幕亓一忙得几日凑没回来,江书躲在北辰院,小心避开吴氏。
怪的是吴氏也真没来找她的麻烦。
几日后,江书才知道,那日幕亓一得到了什么消息。
一向身子健旺的顼帝,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