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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泽,这片大地融入秽土的过程很激烈,碰撞出了山峦与深渊。
比较让陈青意外,这里……生机勃勃。
而且这个“生机勃勃”极符合人类眼里的生机勃勃。
比如秽土,也称得上生机勃勃。
但是鬼物的生机。
火土同理,火系鬼物生机勃勃。
金土同理,金系鬼物生机勃勃。
但雷泽,是一片庞大沼泽,水与草地犬牙交错,星星点点。
脚轻轻一踏,所站的一米方圆的草地晃了晃,似乎是浮在水里的。
许多草地大小都差不多,如一片片巨大的莲叶,点缀在当中水里,偶尔相连成片,水池反倒成了一洼又一洼,点缀在草地当中。
生物丰富,有虫是蝇有蚊子,嗡嗡飞着,一个个吃得膘肥体壮。
陈青叹了口气,光复县没蚊子的历史怕是要结束了……
这里的雷电之力极为丰富,像是永远处于雷雨中,时不时就淅淅沥沥下起一阵小雨,小雨顷刻间就变作大雨,带着噼啪的雷电声,将一切刚冒出头的东西按下去。
或许也因为此,目之所及都不见一棵树,最高的也只有灌木,也都温顺地伏着身体。
水发黑,里面有鱼有虾有蛇,许多都身上都隐隐发亮,带着雷电之力,不是寻常生灵。
看了片刻,陈青突然一惊。
光在看地面,水里只瞥了几眼,这才发现这水很深!
非常深!
烛蛇之眼往下看去,五六百米尽都不见底!
在人界,湖泊平均深度能到五百米的,只有北海!
而这,只是自己能看到的深度。
这水有古怪啊……
烛蛇之眼竟然只能看五六百米?
一边往前,一边不停往下看,就见一条巨大的黑蛇忽然游过,巨大的鳞片间闪着电花,气势惊人。
正惊讶间,就见到了两里外有只水猴子,半边身体泡在水里,半边身体躺在草地上,两只有力但欠缺些灵活的爪子不停扶弄着发型。
它很警觉,远远察觉到了陈青,挺直身体听了两秒,就顺滑滑入水中,大尾一扫,便已沉入百米水深,将自己彻底隐匿了起来。
这片大地阴晴不定,到处滚滚雷云,只十来秒,陈青头顶也凝聚出了一大团,轰隆一声炸响,一道比陈青还粗的雷电直直轰在了陈青头上。
当然,有小千在,对陈青丝毫造不成影响。
小千眼里已涌现杀意:“主人,说这雷是偶然,奴婢可不信!”
“我也不信。”
陈青笑笑,召唤出了乾坤童子。
身体缓缓浮空,皇袍鼓动,他朗声道:“我是陈青,道友可否能来一见?”
沉默。
长久的沉默。
陈青平静等待。
不多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浮现:“界主大人,您请回。您是一界之主,不必屈尊与老朽这将死之人纠缠。老朽恪守职责,自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守好这块死地。”
“老人家谈兴不佳,那便改日,陈某自会备好茶酒,那时请前辈不要推辞。”
说着,陈青竟真的不再纠缠,一个意念,就已回了火土。
一回来,陈青就已皱起了眉头。
难办啊!
老头嘴里虽然客气,但连见一面都不愿意么?
当时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问这老头的底细,只能下次见精卫时问问老头的来历了。
好在起码他是认自己是界主的,也不想见,但也不想起冲突,那么应该不会对自己的人动手。
讲道理,如果自己的地盘上有一个极有可能是阴神级的疯子,就算再难,也得将他除掉。
一个不留神跑着军队或是光复县乱杀一通怎么办?
不过他说“守好这片死地”是什么意思?
雷泽生机勃勃到连蚊子都膘肥体壮啊!
和死地基本沾不上边。
又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啊……
镇魔塔到手已经很久,但其实还有不少不稳定因素。
比如雷泽的老头,比如每座塔里都有的兵主之骨,比如深埋在火土底下的巨物……
兵主的威胁暂时解除,甚至还借此打造了一只战斗力很强的黄泉鬼童,不对,升级成黄泉骑士了……
火土的巨物也需要解决了。
就算不能解决,也得看看,落个心安。
意念一动,来到了火土上空。
只是庞大的血池在火土上,就像在盆里塞了圈香肠,几乎将这里占满。
血池在火土只是暂存,等石船发育足够大,还得挪窝。
想到这里,才发现石船的碎片还没装上去呢!
“馗宝,馗宝!”
“咋了?”
“石船的碎片装上过,可以把血池移植进去了么?”
“不知道哇!”钟馗说着,但听那亢奋的语气,似乎在搓手,很兴奋的样子:“青宝要装上那块碎片了么?能不能让本宝来?!”
“肯定可以。”
一个意念,来到了秽土一角,石船静静躺着,外面看去,只是一个普通的百米大的石棺。
嗯……
百米可能有点点称不上“普通”了。
小千突然出声:“主人,沿海地方,船支下海,会将一坛酒敲碎在船上,以求平安,敲酒坛的人,会由姑娘担任。”
“啊?”
讲道理,陈青以前的神鬼观,可以两句概括:
左眼跳=哈哈,福要到了!
右眼跳=去他妈的封建迷信!
但如今,这些随手就能讲究的事就讲究一下呗,就当讨个彩头。
陈青笑道:“好好好,敲十坛也行啊!”
说罢又问:“你来?”
“嗯……”小千嫣然一笑:“奴婢觉得,罗罗红或许更合适。”
陈青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诧异看向小千。
“主人,您看呐,于私,罗罗红待您不薄,于您有恩,是要报答的呀~”
“于公,罗罗红身上藏着阿修罗神的秘密,不论何时,都不能放走,终究是我们的一员。”
“您虽说一直在忙,但总是冷落她也不好,石船兹事体大,让她来敲坛,也体现了她在您心里的地位啊~”
陈青默默看着小千,笑了,“好!听你的!”
说着,一步来到了罗罗红面前。
她沉默着,双眼发直,默默坐在地上。
看有人来,手一颤,下意识要看陈青,又生生忍住,背对着陈青:“你来做什么?”
“石船……嗯,对我很重要,人族有个传统,新船下水,要请一个姑娘将坛敲碎,以佑平安。我想请你做这个人。”
罗罗红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两颗眼泪啪答滴落,头埋在庞大的双臂中,语音里尽是苦涩:“我……我这模样,算是哪门子的姑娘呢……”
“我算是哪门子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