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陆筝筝的本家。
郭继坤赶忙自证并未忽略此事,“将军,您和太子此前身在山城,对近日京都所发生之事可能不太清楚,陆家并不承认陆筝筝是陆家血脉。”
当下,他便将所查实到的,镇北侯沈卿知想将陆筝筝纳入沈家族谱,以及陆妙妙出现揭穿陆筝筝身世讲了一遍。
言罢,他又接着说道:“下官着重到陆家核实了此事,并拿到了陆家大郎的手书,陆家说陆筝筝并非陆家血脉,并早已断绝关系,不可能参与到此案当中。”
“不是陆家血脉啊。”谢归舟低喃一声。
他上次秘密回京过于匆忙,只知陆筝筝入狱结果,倒是没有完全了解其过程。
若陆筝筝不是陆家血脉,这件事就更复杂了。
太子萧明渊显然也想到此处,对谢归舟对视一眼,道:“若她不是陆家血脉,那你可有查清她的生父?”
郭继坤摇头,“据陆老夫人所说,她当初赶林婉柔和陆筝筝出府,也是因为曾亲眼目睹林婉柔与镇北侯有染,她怀疑陆筝筝是镇北侯的血脉。”
谢归舟眸间闪过冷意,“可有与林婉柔和沈卿知镇北侯对质?”
“对质了,林婉柔咬死说她是被陆家冤枉的,陆筝筝就是陆家的血脉。至于镇北侯……”郭继坤语气中带了点幸灾乐祸,“他说他与陆筝筝并无血缘关系。”
他还记得自己昨日去天牢询问沈卿知时,沈卿知一脸便秘的表情。
怕是没想到陆家给他扣这么一顶大帽子。
而且沈卿知明显也在怀疑陆筝筝的生父究竟是谁,只不过嘴硬不肯说。
不待谢归舟继续追问,郭继坤又道:“林府那边,下官也去询问过,林大人对此讳莫如深,说是陆家在故意栽赃陷害他女儿。”
“下官仔细查询了陆筝筝出生这些年的经历,除了陆府、林府和镇北侯府,也就只有奕王与她关系相对比较密切了。”
再次听到奕王二字,萧明渊眸色微闪。
他自回京,便听母后提及四弟萧临渊因陆筝筝被劫一案,被父亲禁足。
这些年父皇一直没有给四弟萧临渊安排封地,何尝不是还对他有所不满,未曾下定让他继承皇位的决心。
在他心里,感情自然是没有权势巩固重要。
同样的,他认为萧临渊若是有心皇位,哪怕是他心系陆筝筝,也是不敢干出此等劫狱之事。
除非救陆筝筝对他来说,利大于弊。
那陆筝筝的出身,就有的深思了。
而恰逢此时,沈砚珩赶到刑部,被陈大人引入议事厅。
见到太子几人,沈砚珩也不怯场,游刃有余地将王婆子招供的有用信息全盘托出。
“景仁二十八年。”
一时间,众人皆陷入沉思。
不管是景仁二十八年,还是景仁二十九年,大衍都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景仁二十七年呢。”谢归舟突然看向萧明渊。
萧明渊闻言,手指轻轻**,“景仁二十七年,冬,皇祖父过六十大寿,各地藩王和邻国使臣纷纷进京贺寿。那段时间,京都各方势力交错,人员流动极大。”
听到这里,谢归舟眸色骤然转冷,“郭大人,立刻派人去查景仁二十七年,先皇寿后可有藩王或使臣在京都逗留。”
太子萧明渊跟着补充,“重点核查户部尚书林大人,在此期间接触过谁,和谁关系比较密切。”
“是。”
郭继坤神情凝重。
……
谢归舟与太子的安排,孟南枝自是不知。
难得清静,她便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沿着长街缓步而行。
初秋时节,街市人潮涌动,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孟南枝漫步其间,目光随意地扫过周围的一切。
没有在任何一个摊位停留,就仿佛只是单纯地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烟火气。
月芹始终跟在她身后半步,安静地走着。
只有遇见拥挤的地方,月芹才会上前一步拨开人群,为孟南枝开路。
突起的凉风,卷着落叶吹过青石板路,掀起一层层尘土。
月芹担心尘土迷了孟南枝的眼,正欲抬手挡在她眼前,却见一把石青色油伞已经撑到了孟南枝的眼前,为她挡了一阵风沙。
待看清来人,月芹忙是福身行礼,“曹世子。”
孟南枝抬眸,正对上曹景行略带笑意的桃花眼。
他未着官服,身穿湛青色暗纹锦袍,衣料轻软垂顺,腰间系着一块暖白玉佩。
因为身子微倾,导致那块玉佩的结穗打在了孟南枝的裙摆。
一晃一晃的,竟是与上面的盘扣纠缠在一起。
因为风沙过大,两人均未察觉。
出于对方护着自己的感谢,孟南枝率先笑道:“曹侍郎这是刚从官署出来?”
曹景行嘴角微扬,“是,正准备回府。”
顿了顿,他又道:“原也该到贵府贺声喜,砚修此次归京长进不少。”
对于他对长子的夸赞,孟南枝笑着应下,“那你这作叔父的,是该出点薄礼。”
“应该的。”曹景行眼中笑意更甚。
曹景行:“沈家那边可是说好了?”
孟南枝:“于大人那边可是说好了?”
两人同时开口,彼此相视一笑。
曹景行指的是沈老族长呈递疏奏,说明沈卿知脱离沈家一事。
孟南枝所指是礼部尚书于大人对此是否已经知情。
两人实际上说的是同一样事,只是不同方向的进展罢了。
阵风刚过,便下起了雨。
雨滴初下时,如黄豆般大小,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连刚被凉风卷起的落叶都因此坠落下来。
街市小贩慌慌张张地开始收摊,行人也纷纷加快了脚步,四处寻找避雨之处。
曹景行又将油伞往孟南枝头顶举了举,“这雨下得急,要不先避一避?”
“好。”
孟南枝点头,她并不喜欢淋雨。
只是抬步准备离开时,才发现裙摆的盘口竟与曹景行腰间的玉佩缠在了一起。
她抬手扯了一下,却不想反而缠得更紧了些。
正欲弯身,却被曹景行给拦下。
“我来。”
将油伞递给孟南枝,让她撑着。
曹景行弯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去解那纠缠在一起的结穗与盘扣。
不远处,一道站立许久的修长身影,紧紧盯着这一幕。
他握指成拳,冷清的眸子百转幽深。
脚下步子提了几次,最终还是没能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