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后,被恋爱脑王爷宠上天 第208章 将军,也得学经济学

“战争经济学?”众将领一脸茫然,这个词对他们来说,比天书还难懂。

“我问你们,”沐瑶的铅笔,重重点在地图上欧罗巴大陆的位置,“我们的飞机,烧的是什么?”

“是……油?”一个将领不确定地回答。

“没错,是燃油。”沐瑶的声音很平淡,“那你们知道,这一船燃油,从欧罗巴的港口,运到海州,需要多久吗?”

无人能答。

“一个月。”沐瑶给出了答案,“海上的风浪,海盗的袭扰,一个月,是最理想的时间。”

“而这一船油,只够我们现有的空中兵团,进行七天的高强度作战。”

她转过身,看着瞬间陷入呆滞的众将。

“现在,你们还觉得,我们可以靠着飞机,直接横推到北境吗?我们推到一半,飞机就得趴窝。到时候,没有了空中优势,我们拿什么和陈庆之那数百万哀兵打?”

“这……”郭勋奇哑口无言,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他只看到了飞机的强大,却从未想过,这强大的背后,竟有如此致命的掣肘。

“所以,我才说,你们不懂战争。”沐瑶的声音冷了下去,“真正的战争,打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国力,是资源,是经济!”

“陈庆之为什么要退?因为我炸了他的粮仓,断了他的补给,他打不下去了。”

“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因为我们的‘粮仓’在万里之外,我们也耗不起。”

沐瑶转过身,手中的红色铅笔在地图上画出了三道触目惊心的箭头。

“所以,从今日起,共和国的战略,将分为三步。”

“第一,”她的铅笔,在淮水南岸画下了一道粗重的横线,“郭勋奇部,率五十万大军,驻守淮水防线。你们的任务,不是进攻,而是牵制!把陈庆之的主力,给我死死地钉在北岸,让他动弹不得!”

“第二,”第二道箭头,从海州出发,指向了地图的东南沿海,以及更南方的,一片被标注为“南洋”的区域,“姚青,你率三十万大军,即刻南下!我要你在三个月内,扫平东南诸国!那里,有我们急需的橡胶,更有取之不尽的……”

她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石油。”

石油!

众人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这第二步棋的狠辣!

“第三,”沐瑶的目光转向西北,那支红色的铅笔,划过一道漫长而又刁钻的弧线,绕过了北境的核心区域,如同一柄毒蛇的獠牙,直指那片广袤的草原,“庞万里。”

“末将在!”庞万里上前一步,声如洪钟。

“你,率二十万精锐,即刻北上,绕道西北,直击天胡草原!”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总统,不可!”郭勋奇失声叫道,“天胡草原与陈庆之乃是盟友,其部族骁勇善战,我军长途奔袭,后勤难以为继,恐陷入重围啊!”

“是啊,总统!此举太过凶险!”

沐瑶冷冷地看着他们,眼神如同在看一群愚蠢的孩童。

“你们只知天胡骁勇,却不知陈庆之的钢铁、马匹、乃至三成的粮食,皆来自于天胡的贸易。断其一臂,远比杀其本身,更令他痛苦。”

“以战养战,就地补给。这八个字,你们是听不懂吗?”

“我要让陈庆之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盟友被屠戮,他的贸易线被切断,他的人民因为缺粮而恐慌,他的军队因为缺铁而无法铸造兵器!”

“我要让他,在绝望中,一点点烂掉!”

沐瑶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让在场所有久经沙场的将军,都从心底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

杀人,诛心。

不见血的刀,才最致命。

会议室里,再无一人敢出言反对。所有人都被这宏大而又冷酷的战略彻底震慑,他们低着头,心中只剩下敬畏。

“都听明白了?”沐瑶淡淡地问道。

“是!我等遵命!”众将齐声应诺,声音中充满了被折服后的狂热。

“都下去吧。”沐瑶挥了挥手,重新坐回主位,端起了那杯已经微凉的咖啡。

众将领如蒙大赦,躬身行礼,鱼贯而出。

很快,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了沐瑶,和如铁塔般侍立在她身后的庞万里。

“庞万里。”沐瑶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唤道。

“末将在。”

“你留下。”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刚才还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氛围,瞬间变得沉寂下来,只剩下沐瑶手中瓷杯与托盘偶尔碰撞的清脆声响。

庞万里魁梧的身躯,在空旷的房间里,投下巨大的阴影。他像一尊沉默的石雕,静静地等待着。

“坐吧。”沐瑶终于开口,声音里收敛了方才的锋芒,多了一丝疲惫。

“末将不敢。”庞万里躬身道。

沐瑶没有勉强,她放下咖啡杯,缓缓转过椅子,正对着他。

“我们……有多久没这么单独待过了?”她问道。

庞万里一愣,粗犷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他努力地回想着,从镇北王府那个雪夜开始,到京城喋血,再到南征北战……这个女人,似乎永远都站在最高处,被无数人簇拥着,算计着。

“回总统,有……很多年了。”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啊,很多年了。”沐瑶轻声叹息,那双深渊般的眼眸中,难得地流露出一丝属于“人”的怀念。

“我记得,当年在王府,我说要杀王爷造反,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只有你,信了。”

“后来在京城,我说要废除帝制,建立共和,沐家的人觉得我是大逆不道,也只有你,带着禁军,站在我身后。”

“再后来……孔刘之流窃国,你退守海州,保全了共和国最后的火种。”

沐瑶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庞万里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声音轻柔,却字字句句,都砸在庞万里的心坎上。

“庞万里,这么多年,背叛我的人很多,利用我的人很多,害怕我的人更多。”

“唯有你,从始至终,都只是站在我身后。”

庞万里虎躯一震,这个在百万军前都未曾动容的铁血汉子,眼眶竟瞬间红了。

他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总统……末将……末将只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末将只知道,是您给了将士们尊严,给了百姓们活路!为您赴死,是末将的荣幸!”

“赴死?”沐瑶笑了,那笑容很淡,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死,太容易了。”

她缓缓起身,走到庞万里身前,黑色的军靴停在他的膝前。

“我不要你死。”

她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冰冷。

“庞万里,我需要你……投敌。”

轰!

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庞万里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猛地抬起头,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写满了极致的错愕与不敢置信。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投敌?

这两个字,从他最敬爱、最崇拜的总统口中说出,简直比世上最恶毒的诅咒还要荒谬!

“总……总统……”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您……您在说什么?”

“我说,”沐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重复道,“我需要你,带着你的二十万大军,在抵达天胡草原之后,叛变,投靠陈庆之。”

这一次,庞万里听清了。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灵魂上。

一股无法抑制的,被羞辱、被背叛的狂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为什么?!”他猛地从地上站起,魁梧的身躯甚至比沐瑶高出一个头,双目赤红,状若疯虎,“您是在怀疑末将的忠心吗?!您是在试探我吗?!”

“末将庞万里,这条命是您给的!您要我死,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可您……您怎能如此羞辱我!”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攥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骨节爆响声。他宁愿现在就被沐瑶一枪打死,也无法接受这个荒唐到极点的命令。

背叛她?去投靠那个与她为敌的陈庆之?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面对庞万里的失控,沐瑶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或愤怒。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庞万里看不懂的,沉重的悲哀。

“坐下。”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听我说完。”

“这是命令,也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请求”两个字,从这个神明般的女人嘴里说出,瞬间击溃了庞万里所有的怒火。

他呆呆地看着沐瑶,看着她眼中那从未有过的,近乎脆弱的情绪,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最终还是无力地,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他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犯,等待着那个足以颠覆他整个世界的,答案。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回来?”沐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庞万里茫然地看着她。

“您……您是为了平定内乱,是为了共和国。”他下意识地回答。

“不。”沐瑶摇了摇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海州港的万家灯火。

“如果我真的想赢,我根本不必回来。”

“我只需在欧罗巴,等着孔云辉和刘相志那两个废物,被陈庆之彻底击溃。然后,再调集欧罗巴的全部资源,组建一支无敌舰队,跨海而来,将陈庆之连同他那脆弱的理想,一同碾碎。”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庞万里的后心,窜起一阵寒意。

他毫不怀疑,她能做到。

“可是,我回来了。”沐瑶转过身,目光穿透了房间的昏暗,直直地刺入庞万里的内心。

“因为,我不能赢。”

“或者说,我不能以那种方式赢。”

庞万里的脑子彻底乱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听天书。

“总统,末将……不懂。”

“你很快就会懂了。”沐瑶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了自己那只戴着黑色丝质手套的左手。

“庞万里,我问你,陈庆之是个什么样的人?”

庞万里想了想,说道:“他……是个好人。一个有理想,有信念,愿意为百姓拼命的好人。”

“没错。”沐瑶颔首,“他是个好人,是个理想主义者。他想建立的,是一个人人平等,没有压迫的新世界。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但是,光有理想,是建不成新世界的。”

沐瑶的声音陡然转冷,“一个没有经历过背叛,没有见识过人性最深沉的黑暗,没有被现实的残酷反复捶打过的理想主义者,他建立起来的世界,不过是空中楼阁,风一吹,就散了。”

“孔刘联军,对陈庆之而言,是一场试炼。但他赢得太轻松了,那两个蠢货,根本不足以让他脱胎换骨。所以,我回来了。”

沐瑶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我要亲自,做他最后的试炼。”

“我要让他,在最深的绝望里,看清战争的本质。”

“我要让他,在众叛亲离的边缘,学会如何用铁血手腕,去凝聚人心。”

“我要让他,在一次次被我碾压,被我羞辱,被我逼到绝境之后,还能站起来,还能守住他那颗道心,还能找到打败我的方法!”

“我要亲手,把他从一块温润的玉,淬炼成一柄能斩断世间一切不公的,钢刀!”

一番话,如滚滚洪流,冲击着庞万里的认知。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一个无比疯狂,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她……她不是要打败陈庆之。

她是在……培养陈庆之!

用整个共和国的国运,用百万将士的性命,用她自己背负万世骂名的方式,去逼迫她的敌人,成长!

“所以……”庞万里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您让我投敌,是为了……增强他的力量?”

“是。”沐瑶点头,毫不避讳。

“西北之战,你的任务,不是击溃天胡,而是打通前往北境的通道。你要用雷霆手段,让天胡草原那些各自为政的部落,感受到切肤之痛,逼得他们不得不团结起来,倒向陈庆之,成为他最坚实的盟友。”

“然后,在一个最合适的时机,你,共和国的战神,带着二十万百战精锐,‘叛逃’到他的麾下。”

“庞万里,你是我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一份足以让他拥有与我正面抗衡的军事力量的,大礼。”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庞万里再也支撑不住,这个铁打的汉子,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没有怒吼,没有质问,只是跪倒在地,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之间,宽阔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野兽般压抑而又痛苦的呜咽。

他终于懂了。

全都懂了。

她为何要远征海外,因为她要为这个国家,掠夺来一个可以与她抗衡的未来。

她为何要放任内乱,因为她需要一个契机,让自己以“救世主”的姿态归来,名正言顺地,成为陈庆之的敌人。

她为何要扮演暴君,为何要说那些冷酷无情的话,因为她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所有人都必须打倒的,万恶的魔王!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陈庆之铺路。

用自己的罪孽,用自己的孤独,用自己的生命,去铺就一条通往那个她“永远无法抵达的新世界”的,血路。

这是何等冰冷而又伟大的牺牲!

“总统……”许久,庞万里缓缓抬起头,脸上早已是泪水纵横。

他看着沐瑶,眼中再无半分的怨恨与不解,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的悲恸与崇敬。

“末将……领命!”

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都仿佛要将自己的头骨,都嵌入这冰冷的地板。

沐瑶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去扶。

直到他抬起头,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记住,从你走出这扇门开始,我便是你的生死之敌。你的家人,我会‘控制’起来,作为你叛国的‘罪证’。他日战场相见,不必留情。”

她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那戴着手套的左手,在袖中微微刺痛了一下。

“还有,替我留意一件事。”

“你半年前发给我的那封信,或许不是简单的丢失。到了北境之后,帮我查查,陈庆之身边,是否有什么……看不见的‘手’。”

庞万里将这句话,死死记在心里。

他站起身,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最后一次,对着沐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总统保重。”

说完,他毅然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魁梧如山,却仿佛在一瞬间,背负起了比山岳更沉重的,东西。

门,开了又关。

偌大的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沐瑶一人。

她缓缓走到窗前,看着远方那片被夜色笼罩的,黑暗的北方大陆。

她抬起左手,脱下了那只黑色的丝质手套。

那是一条完美无瑕,甚至比她原本的手臂更加白皙细腻的手臂,只是在手腕处,有一道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缝合线。

艾可里里的手臂。

她轻轻摩挲着那冰冷的皮肤,仿佛在安抚一头沉睡的野兽。

“子由哥哥……”

她轻声呢喃,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碎在风里。

“这是我能为你铺的,最后一段路了。”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