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的外面。
世界仿佛进入了潮汐。
虽然李察哪怕现在掏出湿度计，也不能看到任何潮汐带来的景象。
但的确，原本常态的，一成不变的世界发生了改变。
那些李察熟悉的一切，那些匆匆走过的行人，傲慢的马车，贪婪的路边商贩，死板的轨道列车。
都已经不复存在。
今天的雪小了很多，本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冬季的晴天。
但此时，灰蒙蒙的天空落下稀疏的雪花，倒像是火山爆发后落下来的雪白烟灰了。
只不过是冰凉的，触摸的话还会化为如泪水一般的液体罢了。
街道此时歪斜不堪，路人不是四散奔逃，就是瑟瑟发抖。
小孩哭号，而一些狂乱的人在街道上行军。
没有铠甲，也没有统一的军服，甚至可以说是衣衫褴褛。
连队列都没有，拿着看似是武器的叉子，棍子，在寒冷的冬天朝着一个方向行进。
“拦住他们，看能不能抓人问问。”
几个警探上前拦人，他们手中的警棍可以轻易阻挡这些显然不具有战斗力的人。
他们对着警探挥舞“武器”，但是很快就被击落。
**这些人并没有花费什么代价，但是……显然无法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这些人的理智并不算很清晰，他们愤怒异常，但是所知却甚少。
只是有人组织他们，告诉他们反抗不公的时候到了。
所以他们就来到了街道上。
警探们朝着军火库出发。
他们距离军火库并不远，应该是赶得上的。
“打晕，然后我们走。”波恩和李察对视一眼之后，冷漠下令。
这种情况下打晕他们，其实是很难控制住力道不造成永久性创伤的，甚至死掉的概率都不低，但现在并没有时间来将这些人控制起来。
李察和波恩警官都非常同情这些遭遇到不公的老兵和老兵家属，但在这种时候，实在不是能够仁慈的时候。
时间太赶了，但放过这些人他们是会重新成为敌人和阻力的。
要是军火库被占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而走过半条街道之后，他们就迎来了第一批敌人了。
一些民兵团的人正在和冷兵器时代的狂徒交手。
双方人数差不多，但是民兵团的人却被压着打。
一方面民兵团的武器的确很差，另一方面则是，这些冷兵器匪徒，已经和李察和波恩警官在上城区抓捕瘸腿罪犯的时候遇到的那些，非常相似了。
狂乱，失去理智，悍不畏死，而且，似乎真的不太容易死。
“第一队列，射击，第二队列，准备，第三队列，整备。”警探们快速组成三排，旧时代的排队枪毙队列，在这种时候，显然会很好用。
第一排射击之后第二排射击，然后是第三排。
制式的李·恩菲尔德**其实射速相当可以了，轮射并不是因为装填速度太慢，只是为了避免火力真空期。
不少狂乱的匪徒被子弹击倒。
但更多转向了警探们。
李察能看清这些人疯狂的目光，残缺而发黄的牙齿，口中的涎水，以及……身上被子弹打得血流不止，但依旧能行动仿佛没有受伤。
拿着刀剑冲了过来。
这已经不太像正常人类了，非人特质似乎比在上城区遇到的那些还要多一些。
不过，到底还是遵循物理法则。
打断了腿，还是无法行走，眼睛瞎了，也就看不见了。
几轮射击之后，就只剩下少量的匪徒冲到跟前了。
然后他们就要面对警探们**上的刺刀。
……
几乎没有伤亡的获得了胜利。
但李察和波恩警官的面色已经越来越沉了。
“我们要去保护军火库。”解决狂乱的匪徒之后，波恩警官来到了民兵团的人群面前，“战士们，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我们发现了很多这样的匪徒要去占领军火库，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于是警探队伍的人数增多了。
武器也增加了，不过不多，民兵团的武器大多数是被淘汰下来的老式武器，甚至还有那种需要拿塞子来从前面装弹的老式前膛枪。
不过到底也是火力。
众人继续前进，而李察走到波恩警官旁边：“我现在好像明白了。”
“什么？”
“你说，如果人类能变成刚才我们击败的那些人那样，冷兵器是不是就又有用武之地了？”李察说道。
“一群没有理智的疯子，在战争中毫无意义。”波恩警官显然也是军队出身，而且各方面能力都不错，估计过去是个军官。
没有理智的冷兵器军队……除非能形成排山倒海的人数优势，不然面对高耸城堡，面对大炮，火焰喷射器，面对从天空投弹的飞艇，意义真的不是很大。
“而如果拥有理智呢？加强体魄，能适应恶劣环境，受伤只要不是致命部位，就很难影响战斗力，而且还会快速愈合。”
“那的确非常厉害，可能会短暂回到冷兵器时代？”波恩警官思考后说道，“但我认为，我们的技术一直在发展，冷兵器时代终究会结束的。”
的确，冷兵器时代终究会结束的。
李察作为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很清楚这一点。
在这个蒸汽技术急速发展的大伦特，很多居民也如此确信。
但显然，很多生活在苦难的人不接受。
“你是说会有很多人变成你说的那样？”波恩警官面色凝重。
“食尸鬼和小怪兽，如果拥有理智就是这样。”李察无奈道。
“那是什么？”
“怪物。”
“会变成这样吗？”
“我觉得最好不要变成这样。”
其实还有更加极端的情况，就比如，如果出现一些士兵，能像松鼠怪兽一样，一跃十几米高，利爪和牙齿可以摧毁钢铁。
那么是不是就彻底回到了冷兵器时代呢？
那恐怕就是怪物的时代了吧。
理论上，这样可怕的变化，需要潮汐才可能实现。
李察无从知道更多，但怎么想，事情发展下去绝对不是好事。
大伦特的上层应该已经着手要处理这件事情了。
但他们效率显然很低。
李察不再多想。
“波恩警官，让我们先去占领军火库，我感觉我们这次在大伦特扮演的角色，应该挺关键的。”李察注视着远方缓缓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