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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准备婚事
新家已经在街坊四邻的帮衬下搬得差不多了,只是云芜仍住在医馆里,到时直接从医馆出嫁,医馆的老大夫和阿南便算作她的娘家人。
如此一来,略显潦草仓促的婚事也有了几分体面。
“委屈你了,本来该在上京城成亲的。”
宋庭樾原想着婚事稍缓,待过些时日家中和缓了些,再带着她回上京城国公府里请罪,到时高堂自有两边长辈,也不至于如此简陋仓促。
但现下渔隐村里纷扰太过,两人在外人眼里已然是一对年轻小夫妻,不如先定下来。
一则为了姑娘声名。
二则也是为着他自己的一点私心——看得见碰不着,他也实在是忍耐得久了。
这样的事情,云芜一点儿也不操心,她看着四方街邻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很快新房便喜气洋洋布置起来了。
鸳鸯枕,龙凤被,红绸满挂。
那个装着避火图的荷包也被年长的妇人翻出来,压在箱笼的最底下。
然后云芜被几个妇人簇拥着出来,“好了好了,现在到成亲前,新娘子都不能出来见新郎了。”
渔隐村有婚前未婚夫妻不能相见的习俗。
有人途经渔隐村,见着此番热闹,默默离开。
晚些时候,医馆有人来找云芜,阿南进来说,“是个妇人。姜姑娘,是你上京城的亲眷过来道喜么?”
她哪有上京城的亲眷会过来道喜。
但来的人的确是她的亲眷。
妇人进医馆来见云芜,医馆的厢房里也装扮起来了,朱红的绸,大红双囍,她慢慢环视一周,最后将眼落在旁边的云芜身上。
若是此时有熟识的人过来瞧见,当真是要诧异的。
姑娘哪有平日里乖张任性的模样,只垂着头,乖巧如鹌鹑一般。
那妇人的声音很冷,细细听,还有一点沙哑嘶砺,像是嗓子被烟烧火燎熏坏了,“许久没见,你瞧着丰腴了些,想是近些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她的确是丰腴了些,没有之前瘦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单薄。
渔隐村的日子过得悠哉且恣意,虽是没有上京城富贵,但粗茶淡饭,她也被宋庭樾养得很好。
脸眼见得圆润了一圈,比之从前丰若有余。
但妇人话里头的阴阳怪气显而易见。
出乎意料的,坏脾气的少女并未辩驳,甚至是不安的,两手**着裙角不说话,只是怯怯唤她“薛姨”。
被她唤作“薛姨”的妇人此时脸色也冷了下来,“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当真打算嫁给他不成?你可忘了,他是你杀母仇人的未婚夫婿?”
铺天盖地的责问叫云芜越发不安,她咬着唇,低声辩解,“薛姨,庭樾哥哥对我挺好的。”
“那你就打算和他成亲,在这偏乡僻壤的小村里?”
薛姨步步紧逼,“你是不是忘了你来上京城是做什么的?你是不是忘了你的生母死得有多冤枉?你忘了你的杀母之仇吗?”
“阿芜没忘。”
云芜连连摇头。
她怎么可能会忘,她自幼便被薛姨耳提面命,殷殷教导,一刻也不敢忘记。
薛姨面上肉眼可见的失望,“不!你忘记了。你现在满脑子只想着自己,想着自己嫁人成亲,生母枉死的血海深仇哪里比得过男人的一点花言巧语……”
闭上眼,失望的泪从眼角滑落,“是我错了,不该让这样的担子交到你的手上。如今,是我对不住姑娘。”
“往后,你过自己的日子罢。姑**仇,自有我去报。”
薛姨抬脚便要走。
云芜顿时惊慌失措,“没有,我没忘。”
她眼里被逼出滂沱的泪来,小心翼翼去拉薛姨的衣袖挽留她,委屈可怜哀求,“你别走,薛姨。是我错了,是阿芜错了……”
“你说,要阿芜做什么。阿芜都听你的。薛姨,别不要阿芜……”
她吞声饮泣,和平常的虚假做作流的泪不同,她此刻哭得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撕心裂肺。
薛姨这才转身看她,“你说的,都听我的?”
“阿芜都听薛姨的!”
云芜重重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晚些时候,妇人被云芜送出医馆。
她坐着驴车,离开了渔隐村。
拟舟是亲眼看着妇人离开的,一转身,后头云芜正笑盈盈看着他。
拟舟顿时心下一咯噔。
他还记得先前姑娘也是这般笑盈盈看着他,满嘴的委屈可怜,唬得自己将她带进国公府去。
结果却是下药设局害了自家主子,最后自家主子落得个辞官夺爵的下场,不得不在这小小的渔隐村里当个小学堂的夫子。
不可谓是纡尊降贵。
拟舟现在想起来,都替自家主子忿忿不平。
如今见着云芜又是这般,自然下意识便觉没好事。
“是庭樾哥哥让你跟着我的吗?”云芜一针见血。
当场被人抓包,拟舟也没什么好辩解的,点头应是。
“那你跟着她做什么?”
云芜眼睛眨啊眨,似是不解。
拟舟老实极了,“主子担心有坏人会害姑娘,特地让属下注意姑娘身边的人。”
他被云芜耽搁了,本来现在该跟上去看看那妇人是何来历,意欲何为。
索性面前的云芜坦荡荡告诉他,“那是豆蔻的婶娘,豆蔻回家了,我有些东西放在她那里,她婶娘帮我带过来了。”
她话说得坦荡,眉眼里也看不出一丝弄虚作假。
何况豆蔻离开姜府是真事,他上次跟着云芜回姜家已经知晓。
拟舟不疑有他。
只是豆蔻看着他,又变回了从前凶巴巴的模样,张牙舞爪威胁他,“以后没事别老跟着我,再让我抓住,我挖了你的眼睛。”
拟舟:“……”
自家主子即将要娶这样的姑娘回家,他几乎可以预料到自己往后的日子肉眼可见的难过了……
沈昶还不知道云芜即将成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