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易可的这顿操作让陈咪一头雾水,按照易可的话说,自己没时间没精力去维系感情的事情了,希望能够好聚好散,这话易可说的时候,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陈咪也不是喜欢纠缠的人,拿得起放得下,要分开那就彻底的分开。
可回国没过多久,易可也回来了,到头头,难得起,放不下的人却是易可。在现在陈咪看来,易可是在耍着自己好玩,说分就要分,现在倒还上演一出深情不舍的人设来了。
上次就是因为易可在自己家门口偷摸地看自己,陈咪才怒气冲冲地找到展思辰去传话的。陈咪也是直接人,说易可这是跟踪自己,随时可以送他去里面蹲的程度。
总之,易可和陈咪两个人感情问题的症结点还是在易可的身上,到底原因什么,展思辰想问的,可是当事人的处事方式确实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阶段的人该有的。
躲避逃避,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展思辰如今想着,易可这几年的变化确实很大,之前的他,可绝对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电话里易可听着很不舒服,说话都迷迷糊糊的。
“你怎么了?”展思辰听着话筒里嗡嗡响,“你在哪里?”
“兄弟,我在苏州。我……我头疼死了。”易可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来这里两天了。”
易可失联的这些天,去了不少地方,先是去大西北走了两天,然后飞云南,最后来的苏杭,展思辰听着电话里易可声音不对劲。
“你这是病了?怎么听着像是感冒了?”
“没发烧,就不知道怎么了头疼,喉咙也疼,刚从医院看病回来。开了些药,可真难受。”
易可听着情绪低落,展思辰有些心疼,易可跟家里人关系不怎么好,几乎常年都不怎么联系一次,生病了身边肯定没有人照顾。
“你在苏州哪里?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吧。”
“啊,你来苏州?来照顾我啊。兄弟,你有这个心就好,谢谢啊,不用了。”易可笑了下:“我就给你打个电话唠唠嗑而已。我还不至于让人到照顾的地步。”
“别废话了,定位发过来,我刚好在上海,离你不远。”
易可的情况比展思辰想象的严重,一阵子不见易可瘦了一圈,脸上憔悴得像是好几天没睡觉。易可在酒店里住了两天,作息饮食都是颠倒的,
吃了药后易可喉咙疼的症状缓解了很多,医生没检查出什么严重的情况,只是叮嘱易可好好休息,保持心情愉悦。
展思辰在房间里看了一圈,除了易可的画架,和一个背包外,什么行李都没有,桌子上有一幅画到一半的油画。
易可心情不好,展思辰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次北京的画展结束之后,他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在北京除了展思辰一个朋友外,易可几乎没有其他可以联系的人。
只是感情的事情,展思辰作为旁人说不了什么其他的话,两个男人在房间里,展思辰也不用说什么,他知道,对易可来说,身边有人比一个人在家强多了。
身体不舒适加上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种滋味是最难受了,易可这几天晚上都失眠,越是没说话的人,越是喜欢胡思乱想,脑子里不知道每天都闪现什么奇怪的画面,
“你这情况是不是很久了?”展思辰坐在沙发上,看着头发乱糟糟的易可:“不就是失恋了吗,也不至于这么对待自己吧。”
易可苦笑看着展思辰:”这倒不是,你想多了。”
“那是为什么?你之前不是挺好的吗?难道国内磁场不适合你?”展思辰开玩笑:“一回国就发现你不对劲,之前还是怀疑,现在看到你是肯定了。”
“肯定什么?”
“要不你还是先去国外吧,这里或许磁场真的给你不搭。”
“我要是再去国外,那你可就是看到这个样子的我了。”易可靠在床头,忽然一脸落寞:“回来了之后,我感觉好多了,只是这几天有些反常而已。”
展思辰在易可脸上看出了一抹悲伤,片刻后,见易可又呵呵一笑,道:“明天出去吃点本地菜吧,位置我都查好了,”
“行,明天出去逛一圈吧,苏州我好像都没怎么逛过。”
易可的房间是双床的,展思辰没另外预定房间,他也没想着另外去定,易可的情况很不稳定,有人陪着是件好事。
隔天两人去了几个人气景点,拙政园和平江路的人很多,上午去了一家苏州本地菜馆,下午参观了艺术馆。在外呆了几个小时的易可精神气也回来不少。
到了晚上,易可整个人完全变了样子,朝气蓬勃的样子像是出校不久的大学生。先是一口气买了一大盒的奶糖,然后坐在一处阶梯旁一颗颗地吃着。
在外面闲逛了几个小时后,吃完了晚饭两人回了酒店,展思辰买了第二天回北京的机票,易可说还要去山西看看,接着去找找绘画的灵感。
易可这总是飘忽不定的计划也没让展思辰多想,这么多来他一直都这样,一个人背着包说走就走,说来就来的自由惯了。
洗漱后展思辰坐在床上查看新收到的邮件,易可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冲到窗户旁趴着。展思辰被吓一跳,易可像是看到什么稀奇的景色,笑了笑。
“可真奇怪。别藏着了,出来吧。”
易可像是对窗外说着,展思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外面什么都没有。
“易可,你跟谁说话呢?”展思辰问道:“什么东西藏着呢。”
等了半晌易可没任何反应,仍是怔怔地看着窗外,展思辰感觉奇怪,放下电脑正要下床,易可猛地又跑回了自己的床上:“没事没事,好冷……”
像是没事人一样,易可重新躺回到床上,玩起了手机。展思辰一脸迷惑,从早上开始,易可这突然的奇怪举动总是时不时冒出来。
展思辰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地方来,此时的易可异常的安静,背影像是熟睡的孩子,展思辰扭头看去,见易可瞪着眼睛痴痴地看着墙壁。
“易可……你是怎么了?”展思辰只感觉不妙,“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对面的人什么话都不说,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样,展思辰轻声走了过来,易可的样子很不对劲。眼里闪着亮光。
“易可……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吧。”
展思辰伸头摸了他的额头,没有发烫的迹象,刚要开口问,易可忽然抬头看着展思辰,道:“我没事,思辰,我一定没事的吧。”
不等展思辰有任何反应,易可掀开被子下床,进了卫生间。没多久,水声从里面传来,展思辰还没从易可的状况中回过神,卫生间的门被打开。
见全身湿透的易可走了出来,然后再次往窗户旁走了过去,见他看着窗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接着又转回来,忽然蹲坐在地上。
“易可……“展思辰不安的看着他,眼前的人早泪流满面,“你这是怎么了?”
”思辰……我,我病了,病得很严重。”半晌后,易可说道,展思辰见卷起了自己的衣袖,手腕内侧里,清晰地展现出一条条刺目的伤痕。
展思辰怔怔地看着易可,面前的人神情满是痛苦,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展思辰从没想过,学生时期性格开朗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易可被抑郁折磨了三年,在国外的时候,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易可没办法跟任何人交流,他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每天用画画来安抚自己的情绪。
只有通过不停地画画,他的脑子才能不去想那些虚幻的画面,可越是想要躲开它们,而那种无法自控的情绪会再次折磨他。身体慢慢变得缓慢,饮食,作息,所有身体机能开始退化,他可以呆坐在一个地方一整天,躺在床上可以一整夜地不合眼。
那是易可最为痛苦的阶段,他去看医生,听医生的建议多去户外,尽全力去尝试各种新鲜事情,渐渐地,身体机能开始慢慢恢复过来,也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陈咪。
陈咪的出现将易可从痛苦中慢慢走了出来,生活像是打开了一幅新的画卷,他的人生应该走向更光明的未来,可是,易可的奢望被突来的病痛打破。
过去那些痛苦的记忆再次侵入了易可的身体,他不敢让陈咪知道,深夜里躲在卫生间里痛哭,然后不受控制地折磨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身体的情况下,易可没有办法给予任何人的爱,他都无法爱护自己,怎么能成为好的伴侣呢。
为了让陈咪主动离开自己,易可只能说出伤人的话,处处躲避陈咪,这样的结果不是易可想要的,但也只有这样的结果,对易可来说是对的。
一个无法掌控自己情绪的人,一个有着**行为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权利去爱另外的人。易可能做的,只能选择放手。
“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展思辰看着易可手上的伤疤,怔怔道:“你这段时间消失,就是因为这个?”
易可点点头,指着一旁的背包:“我每天都要吃药,有时候会像个**一样呆呆坐一天,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东西都不要吃,也可以不睡觉。我不想你们看见我这个样子。”
“易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知道吗。”
“所以我给你打了电话,我怕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会很恨我。”易可苦笑着,看着展思辰道:“思辰,我……我对不起。”
“起来吧,先换件衣服。”展思辰翻出了易可背包里的药,“今天的药先吃,明天我们一起回北京。”
“我不想回北京。”易可顿了顿:“陈咪在北京。”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陈咪之后才知道,我想最恨你的人是她才对。”展思辰把水喝药丸递了过去,道:“你不想要她恨你吧。”
看着易可吃了药,展思辰给他新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叮嘱他闭上眼睛睡觉,易可一一照做,展思辰这才松了口了气。
易可的药有助眠的效果,半小时后,床上的人这才沉沉睡去。后半夜展思辰起来上厕所,观察了易可的情况,兴许是药的作用,床上的人睡得很安稳。
消失了几天的易可被展思辰强行带回了北京,更是让易可这段时间住在展思辰的家里。有人在身边陪着,易可的情况好转了一些。深夜无法入眠的情况开始减少。
有了展思辰在身旁的叮嘱,易可像是在荒野中看到了不远处的绿林,可以有力量去抵抗消极的时刻。
人的期待伴随着内心力量的真实源头,有些事情,是需要第三种关系的介入,才能走到正确的方向。
展思辰知道易可的渴望和奢求,几经犹豫后,他决定去找陈咪。被隐瞒的人应该知道事情的本质,而不是让陈咪被动地去接受得不到原因的结果。
咖啡店里,展思辰说完后看着陈咪的反应,面前的人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只是不停地摸着手腕上的手链。